资本主义的本性和运行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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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本主义的本性和运行规律

　　资本主义的一切都事关利润。但什么是利润？它从何而来？资本主义又如何导致环境破坏呢？
　　这些是马克思在其著作《资本论》中回答的一些问题。特别是，马克思对商品生产背后的东西感兴趣，即社会上买卖的所有商品和服务（从汽车和电脑到房子和旅遊度假、烤面包机、陀螺和玩具）。他想了解商品生产是如何组织的，以及它所依赖的关系（工人/老板和买方/卖方）背后的东西。它取决于什么条件？
　　资本主义赖以生存的第一个条件是私有财产权。土地（包括它下面的所有东西）、工厂、商店、机器、技术（即所有生产资料）都是私有的。私有财产权似乎是个理所应当的事情。通过私有财产权你拥有了一个家，这种权利给了你安全和安心的感觉。但如果你拥有数百万英亩的土地呢？如果私人拥有生产食物、住房和安全清洁饮水所需的所有机器和所有工具呢？私有产权意味着绝大多数人无法自由获得生活必需品。
　　资本主义的第二个必要条件是资本，或者说是投资于生产、购买土地、建筑、机器、和雇佣工人的财富。早期的资本家是如何率先变得如此富有的呢？马克思描绘了“原始积累”，即资本主义的史前史，包括殖民化、公然盗窃土地、奴役原住民和非洲人，以及随之而来的所有暴行。正如马克思所说，“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1]
　　一旦资本家拥有了财富，并有权为自己攫取和囤积所有生活所需的工具，他们便需要劳动力，以使这些工具运转起来，然后创造商品以在市场上进行交换。对公有土地的盗窃和圈地小农场造就了工人阶级，于是这个社会阶层不得不把自己的身体出租给新成立的企业，以购买生活必需品。这从来都不是自由地完成的，而是被迫的，从一开始，一些工人就“把﹝工厂﹞视为一种监狱，工厂内部工作的声音和景象在某种程度上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恐惧”。^[2]
　　事实上，工人阶级做了所有的工作来生产我们购买的所有东西，我们消费的所有食物和饮料，以及我们需要的所有住房和交通。但我们无法控制生产过程，是资本家控制的，他们有“权利”掌握这个过程中发生的事情以及他们追求的私利。事实上，资本家纯粹是为了盈利，他们只是“投资”他们的财富以创造更多的财富，积累更多的资本。
　　如果资本主义依靠工人来生产商品和服务，那么谁来生产工人，这又是如何与资本主义生产相适应的？所有的烹饪、清洁、购买食物和其他必需品、生育和抚养孩子、照顾年长的家庭成员，这些对于保持工人的健康和再生产适合工作的新一代都是至关重要的。这种家庭“看护工作”通常由妇女完成，她们为资本主义生产提供了大量补贴。事实上，据乐施会2020年的一份报告指出，全球妇女的无偿看护工作每年达到近11万亿美元。^[3]
　　剥削也是资本主义的核心。为公平的一天的工作支付公平的工资是不存在的，一种更友善、更温和、更可爱的资本主义也是不存在的。在资本主义下，工人不可能为他们生产的所有价值得到报酬，否则就不会产生资本家的利润。让我们以工作4小时轮班的一个酒保为例。在一个繁忙的夜晚，他们可能卖出价值2000—3000欧元的酒和食物，而他们得到的报酬可能只有区区60欧元。如果没有酒保，酒馆就卖不出去东西，赚不到钱。这就是利润的来源，工人创造的价值高于工人的工资或“剩余价值”。因此，我们尽管创造了一切，建造、运输和储存一切，我们实际上并没有得到“完全”的回报。资本所有者把上面的东西据为己有。
　　资本家的不懈地积累财富不仅仅是个人的贪婪，它还事关与对手公司或国家之间的竞争。资本家的利益是最大限度地降低生产成本，无论是工人工资、生产中使用的原料，还是生产所处的环境。如果他们不能成功地竞争，如果他们不偷工减料，支付尽可能低的工资，并尽可能多地将污染外部化，他们就会被迫退出市场，被人接管；或者对于国家来说，就是受制于他国，沦为附庸。这种竞争对于应对气候变化和拯救环境是致命的。无论是埃克森美孚公司与英国石油公司和壳牌公司的竞争，还是美国与某国的竞争，每个资本主义单元都害怕做出必要的改变，因为他们会输给他们的对手。
　　如果说普遍的剥削还不够，资本主义还依赖于并重现了异化的条件，这是描述工人与自然、工人之间以及与自己的劳动之间的疏远和孤立感的另一种方式。作为资本主义的生产基础，私有产权意味着，工人面对的自然界不再是养料、灵感和奇迹的来源。在1844年—也就是176年前，马克思理解并指出，异化也导致了我们与“我们的无机体”——自然的疏离。在其日益商品化的形式中（私人拥有和支配），自然被转化为一种物质力量，用来对付我们，支配农业实践，然后支配我们吃的食物。
　　我们彼此之间的异化，既是资本主义关系的先决条件也是结果。被迫离开土地的工人们，为了工作，为了住房，为了教育，为了医疗，为了停车场的空间，为了道路的空间等等——为了这些相互竞争，我们被迫工作，这种胁迫既依赖分裂，也加强了分裂，即工人与工人的对立。
　　劳动的异化源于这样一个事实：你或多或少在别人的指导和计划下，为他们生产。对于你帮助创造的产品，你没有支配权；对它的去向、用途，对谁可以使用它没有发言权。这样一来，你的创造能力就被扭曲、滥用，并被塑造成了一个不仅你无法控制，而且实际上反过来控制了你。当你进入办公室、工厂或商店时，规定的工作任务便扑面而来。协助生产的技术和机器，在机械地协助你的劳动的同时，也进一步支配你如何工作，以什么样的节奏和速度工作。因此，工人在工作场所面对的是迫使他们以某种方式劳动的异化力量。马克思总结道：
　　“因此，工人只有在劳动之外才感到自在，而在劳动中则感到不自在，他在不劳动时觉得舒畅，而在劳动时就觉得不舒畅。因此，他的劳动不是自愿的劳动，而是被迫的强制劳动。因此，这种劳动不是满足一种需要，而只是满足劳动以外的那些需要的一种手段。劳动的异己性完全表现在：只要肉体的强制或其他强制一停止，人们就会像逃避瘟疫那样逃避劳动。”（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4]
　　简而言之，资本主义是通过剥削、压迫和挥霍无数人的生命而建立的。这需要大规模破坏陆地和水上的生态系统，以及难以控制规模的环境污染。为了让它继续下去，需要每天对工人进行胁迫、暴力、损害和异化，以及对自然的持续毁灭。虽然我们努力减少我们在这个系统下受到的伤害，包括对我们的环境造成的长期或短期伤害，但我们决不能忽视一个简单的事实，即它的残酷性是无法改变的。资本积累、竞争、扩张和“为生产而生产”的逻辑正在将我们引向环境灾难。

（Peng Yu 译、易天放校）

^[1] 见《资本论》第一卷第24章：https://www.marxists.org/chinese/marx/capital/24.htm　──原注。

^[2] Malm, Andreas. Fossil Capital: The Rise of Steam-Power and the Roots of Global Warming. , 2016. Print, p129. ──原注。

^[3] https://www.oxfam.org/en/not-all-gaps-are-created-equal-true-value-care-work　──原注。

^[4] https://www.marxists.org/chinese/marx-engels2/01/05.htm#6 ──原原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