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左翼文化 -> 什么是生态社会主义?(2020)
生态社会主义是交叉性的 (intersectional)
生态社会主义所以强调其交叉性是有着令人信服的理由的。为了应对气候危机和更广泛的环境危机,需要在全球范围内进行系统变革,这意味着我们要致力于在国家和国际范围内建立一个团结一致的群众运动以推动变革;生态危机不能通过在这个国家或那个国家在这个问题或那个问题上零碎的改良来解决。但长期的经验表明,这种团结只有在与各种不同形式的压迫作斗争的基础上才有可能实现,而我们所遭受的压迫又使我们屈从于具有环境破坏本性的资本主义的统治。
这不仅仅是道德和抽象的原则上的问题,即种族主义、性别歧视等本身是错误的(尽管它们肯定是错误的),而是说:如果不与种族主义和性别歧视以及其他各种压迫作斗争,你就不能与资本主义和气候灾难作斗争。压迫是资本主义的功能。它与剥削系统地交织在一起,以支持资本主义的持续统治和阶级制度的永久化,以及随之而来的所有环境破坏。例如,对妇女的压迫在很大程度上以无报酬的家务劳动的形式进行劳动力的代际传承,并协助从意识形态上合理化普通看护工作的低工资状況。这为资本家节省了大量的资金。薪酬和工作条件方面反映的种族歧视也是如此。
正如社会主义者和工会组织者吉姆·拉金(Jim Larkin)[1]100多年前所说,“对一个人的伤害就是对所有人的伤害”(an injury to one is an injury to all)。这不仅仅是一个工人阶级团结的问题,种族主义、性别歧视和LGBTQ+压迫意味着如果工人阶级的主体中更多人的工作没有安全保障,以及因看护责任而无暇抽身,并因被歧视而普遍遭受压迫,那么让他们进行斗争的可能性就更小。
所有这些都对应对气候变化的运动产生了特别的影响。我们清楚地知道,虽然气候变化最终会威胁到我们所有人,但它的直接受害者将是不成比例的,主要是穷人和全球南方人民,也就是那些对造成气候变化做得最少的人。首先,这是因为预计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都会变得非常炎热的地区集中在全球南方国家和欠发达国家[2];其次,由于这些国家欠发达,因此缺乏社会支持和基础设施来减轻危害,他们承受更高温度、天气模式急剧变化和致命极端天气事件的能力比全球北方较富裕的国家要弱得多。简而言之,如果我们不迅速采取行动并采取必要措施协助他们转型,全球南方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将有更多人遭受苦难和死亡。因此,人们普遍认为,如果不解决全球南方的公正的过渡问题,就不可能有解决气候变化的有效办法。
有一件事我们可以肯定:气候变化将意味着而且实际已经意味着,气候难民的数量大幅增加,因他们的家园变得不适合居住而流离失所。我们的社会如何应对这些难民将是一个关键问题,因为它决定了气候变化是成为建设一个体面世界的出发点,还是陷入野蛮的境地。
同时,如果不考虑奴隶制、殖民主义、帝国和种族主义的历史,就无法理解资本主义北方和全球南方之间的巨大不平等。事实上,从历史上看,种族主义是为奴隶制和殖民征服的意识形态的正当性作辩解而发展起来的。种族主义的正常化继续使黑人和棕色工人受到超级剥削,他们的工资通常较低,工作条件较差,同时也更有可能被房东对他们不达标的住房收取敲诈性租金,被银行收取较高的利息。此外,资本家将移民作为增加廉价劳动力供应的一种方式,然后努力将这种预期效果归咎于工人本身,以在工人阶级中间播散分裂和怨恨。
气候变化的影响也具有深刻的性别特征。大量研究表明,所谓的“自然”灾害对妇女的影响要大得多。因此:
自然灾害使妇女的预期寿命比男子的预期寿命更低。换句话说,自然灾害(及其后续影响)平均而言,造成的女性死亡人数多于男性,或女性死亡年龄小于男性。由于女性的预期寿命普遍高于男性,所以对大多数国家来说,自然灾害缩小了预期寿命的性别差距。第二,灾难越强(以相对于人口规模的死亡人数来估计),对预期寿命的性别差距的影响越强。也就是说,重大灾难对女性预期寿命的影响(相对于男性而言)比较小的灾难更为严重……综合以上,我们的研究结果表明,正是由于日常社会经济模式中所包含的社会构建的女性特有的脆弱性,导致了女性灾难死亡率相对高于男性。[3]
2004年亚洲海啸灾难发生后,根据幸存者的性别估计(例如国际乐施会〔Oxfam International〕)表明,女性死亡人数约为男性的三倍。[4]这是一种不平等的模式,必然会在伴随着气候变化而来的众多灾难中重现,并且全球南方的情况将比相对富裕的北方严重得多,这也是生态社会主义乃至整个气候运动必须采取交叉方式的另一原因。
生态社会主义是一种意识形态立场,而非一个组织,所以要证明其制度化实践不是空想并不容易。然而,RISE和人民先于利润组织(People Before Profit)的成员所加入的“全球生态社会主义网络”(Global Ecosocialist Network)可以作为一个例子。它的创始原则很简单,“我们需要动员全球人民的力量。这种动员需要对公正的过渡作出承诺……我们所需的联合动员也必须反对所有种族主义、性别歧视、民族主义和对同性恋和变性人的压迫”。[5]
(李明 译、Mila 校)
[1] 吉姆·拉金(1874—1947),爱尔兰工会领袖、社会主义者。──译者注。
[2]
https://www.pnas.org/content/117/21/11350 ──原注。
[3] Eric Neumayer and Thomas Plumper, ‘The Gendered Nature of Natural Disasters: The Impact of Catastrophic Events on the Gender Gap in Life Expectancy, 1981–2002’
https://www.tandfonline.com/doi/full/10.1111/j.1467-8306.2007.00563.x ──原注。
[4]
https://www.globalfundforwomen.org/wp-content/uploads/2006/11/disaster-report.pdf ──原注。
[5] 见:http://www.globalecosocialistnetwork.net/our-principles/ ──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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