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左翼文化 -> 〔加〕莱博维奇《超越〈资本论〉——马克思的工人阶级政治经济学》(1992)

第6章 工资


6.1 必需品的标准不变,劳动生产率不变
6.2 必需品的标准不变,劳动生产率可变
6.3 必需品的标准可变,劳动生产率不变
6.4 必需品的标准可变,劳动生产率可变
6.5 马克思的假定


  生活必需品(它的总价值构成劳动能力的价值)的水平可以提高或降低。但是,分析这种波动,并不是这里的事情,而是属于工资的学说。[1]

  ——卡尔·马克思



  第5章关于雇佣劳动政治经济学的讨论明确指出:资本从劳动者的竞争中直接受益,相应地,劳动者从社会生产中获取劳动果实的能力取决于他们在抑制彼此社会关系的分化程度上所取得的成功。通过成立工会并尝试把国家“变为自己的武器”,[2]工人阶级努力满足那些尚未实现的社会需要,努力“争取在量上分享一些增长的共同财富”。[3]他们为了提高工资水平与资本展开斗争。显然,阶级斗争对工资水平的确定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但是,在《资本论》中,关于劳动力价值的讨论哪里提到了阶级斗争呢?我们在第1章介绍了必要劳动和劳动力价值的概念。我们注意到生产劳动者日常所需产品(U)的必要劳动时间(w)取决于劳动生产率(q):

wU/q

  在价值术语中,“劳动力的价值可以归结为一定量生活资料的价值。因此,它也随着这些生活资料的价值即生产这些生活资料所需要的劳动时间量的改变而改变。”[4]
  〔101〕但是,正如第3章所述,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假设“维持基本生存所需物质数量”是给定不变的。然而,马克思并没有研究阶级斗争对工资的影响,对于实际工资的变化状况,或者说对于能使工人得以满足的需求水平,马克思并没有作出研究,他想把这项工作留待日后。
  “关于工人需要水平的变动问题,以及关于劳动能力的市场价格围绕这个水平上下涨落的问题都属于工资学说,不属于这里研究一般资本关系的范围。”[5]
  因此,就工资而言,马克思在《资本论》中仅仅明确分析了生产率提高对劳动力价值的影响。他在笔记中指出:“我们研究的出发点是劳动力的价值得到了支付,因此,工资下降,仅仅是由于劳动力贬值,或同样可以说,是由于进入消费的生活资料变便宜。”[6]总之,从“一定数量的生活资料”开始,马克思在《资本论》中的焦点便集中于生产一定数量必需品的劳动量的改变上。
  当然,马克思认识到引起工资变化的还有其他因素:
  “至于机器会引起它们所使用的工人工资的直接降低,例如,由于被机器排挤的工人的(就业)需求增加了,机器就使在业工人的工资降低了——考察这个问题不是我们的任务,而是属于工资学说。”[7][i]
  那么,我们能从这些章节中推理出工资理论的基本原理吗?劳动力价值和劳动力价格的变化之间存在什么关系呢?机器大生产的引入是否导致劳动力价格低于劳动力价值,从而引起了劳动力价值的下降呢?通过下面的论述,我们可以对此项推论作出初步的认定。
  “至于谈到劳动价值的界限,那末,这种界限的实际确定总是依供给和需求为转移。我所说的是资本方面对劳动的需求和工人方面对劳动的供给。”[8]
  必需品的标准(U)可能会变化;因而,劳动力市场的状〔102〕况可能会引起劳动力市场价格的变化,从而引起劳动力价值的变化。这样,“维持基本生存所必需的物质数量”是确定的——这一假设就站不住脚了。
  回想一下我们在第3章展开的讨论。我们注意到《资本论》对劳动力价值和剩余价值的重要性进行分析所应用的手段是:用不同的因素举例,看它们作为常量和变量时会发生什么。
  “在这里可能有许多组合。可能两个因素变化,一个因素不变,或者三个因素同时发生变化……只要顺次地把其中一个因素视为可变,把其他的因素视为不变,就会得到任何一种可能的组合的结果。”[9]
  考虑到马克思没有完成这种分析[也就是说,他没有把必需品的标准(U)看成是变量],那就让我们继续这个被他遗漏的论述吧。在这个论述中我们将对事物的各个不同方面进行考虑。

6.1 必需品的标准不变,劳动生产率不变


  首先从必需品的标准和劳动生产率都不变的情况开始吧。依据第1章公式(1.1),我们首先假设必要劳动和劳动力价值都是已知且固定不变的。从这个出发点开始,我们可以探讨一下马克思提出的劳动力价值的概念。
  马克思主张劳动力价值是由“生产、发展、维持和延续劳动力所必需的生活资料的价值”[10]来决定的。但是,鲍勃·罗森(Bob Rowthorn,1980:p.206)注意到这个定义“并没有真正地与古典经济学家例如李嘉图所给出的定义区别开来”。依据这种观点,工人是只会工作的动物,也是一种机器。简言之,劳动力的价值必须足以维持这种特殊机器的运转,必须足以弥补它的“消耗和损失”,必须足以为其提供(需求质量上的)最终替代品。
  〔103〕由于《资本论》是从资本的角度观察劳动的(也就是说,它把劳动者看作资本的客体而没有将其本身当成主体),因此,对劳动力价值的讨论不是集中在它们满足自身社会需要的能力上,而是集中在资本的生产投入成本上。但是,这可能产生重大的影响:一旦我们把劳动力的价值看作是资本获得这种会说话的特殊生产机器所耗费的成本,似乎就会产生一种新的逻辑。例如:如果劳动时间被无限延长,超过了劳动者所能承受的正常限度,那么这种特殊的机器显然就会加速贬值,“由于劳动力的损耗,劳动力的价值会同劳动力执行职能的时间一起增加”。[11]工作时间的延长会导致这种投入“过早衰竭”,结果是:
  “已经消耗掉的劳动力就必须更加迅速地补偿,这样,在劳动力的再生产上就要花更多的费用,正像一台机器磨损的越快,每天要再生产的那一部分机器价值也就越大。”[12]
  从这个考察角度不可能注意到劳动者的主体性,也不可能注意到他们为满足自身需要所进行的斗争。在《资本论》中,马克思认为劳动时间的延长会导致劳动力价值的提高,而马克思在《价值、价格和利润》中却认为“战斗者各自的能力”决定了工资是否下降和劳动时间是否延长,二者正好相互矛盾。《资本论》认定工资与劳动时间(由阶级斗争引起)的变化具有正向关系,而不是反向的关系。这在认为工资与劳动量相关的新古典主义经济学家看来似乎是有道理的,却与马克思的思想格格不入。然而,这与把工人看作是没有生命的生产机器的论调却是完全一致的。[ii]
  那么,这种视角与马克思早年批评的政治经济学主张的(“工资与对其他生产工具的维护和服务有着完全相同的作用”)有怎样的不同呢?答案是:没有任何区别,它们的视角是相同的,同样只考虑了资本的片面性!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指出:工人的个人消费“都是资本生产和再生产的一个要素,正像擦洗机器”。[13]确实,马克思(用政治经济学的片面性语言)指出:“从社会角度来看”,工人阶级“也同死的劳动工具一样是资本的附属物”。[14]
  〔104〕由于这种特殊的劳动机器不仅会贬值,还只有有限的生命,因此,他们的使用价值的维护不仅包括日常消耗和损失的补偿,还包括“工人的补充者及工人子女的生活资料”。[15]马克思指出,“一个人也和一部机器一样是不免要损坏的,所以必须用另一个人来代替他。工人除了维持自己生活所必需的一定量生活资料以外,还需要有一定量的生活资料来养育子女,因为他们将在劳动市场上代替他,并且还要延续工人的种族。”[16]
  马克思通过引用权威人士罗伯特·托伦斯(Robert Torrens)的论断,强调他自己的主张(主张需要一定数量的儿童)和古典政治经济学的主张具有相似性。罗·托伦斯指出劳动力的价值(即劳动的“自然价格”)包括这样一些必需品的价值:这些必需品能够保障劳动者“使他有可能抚养家庭,以保证市场上劳动供应不致减少所必需的”。在此马克思对托伦斯提出的唯一的批评是他错用了概念,用“劳动”取代了“劳动力”。[17]⑤正如罗森(Rowthorn)所说,在这种情况下马克思的观点(和政治经济学的观点一样)显然是“灵感来自于人口统计上”。
  事实上,马克思对劳动力价值和人口理论相互关系的论述最鲜明地表明了他是服从于政治经济学的假定的。[iii]古典政治经济学自始至终主张劳动力具有其自然价格,这种价格确保资本能够使用它所需要的劳动力。而马克思则强调了“劳动者种族的持续”的需要,这说明他与古典政治经济学的决裂并不彻底。
  考虑一下可变的劳动力价格与不变的劳动力价值之间的关系。在古典政治经济学看来,劳动力商品的市场价格和自然价格的关系同其他商品是一样的。如果某一部门产品的市场价格高于其“价值”(这个定义未必准确),利润率的提高就会刺激资本的流动,导致该部门的供应增加,从而使产品价格回落与“价值”趋于一致。总之,通过资本供应的转移,价格围绕“价值”上下波动,从而使“价值”(自然价值或叫自然价格)从长远来看趋于平均。这就是“价值”变化的规律。
  以古典政治经济学的观点观察劳动,会发现同样的机制在〔105〕起作用。如果劳动力价格提高(这通常是劳动需求增加的结果),就意味着工资水平超出了生活最低限度,这将导致劳动力供给的增加(通过人口的增加实现),最终趋势是使劳动力的价格回落到劳动力价值的水平(即仅能满足最低限度的生活需要)。因此,劳动力的价值(即劳动的自然价格)就相当于资本支付给固定数量的劳动者的那部分工资。当然这和古典主义人口理论(以马尔萨斯为代表)是相似的,即劳动力的价格通过供求变化与劳动力的价值相一致。
  和古典政治经济学相同,马克思也深刻地理解供求变化决定市场价格,劳动力的价格也是由市场决定的。他在“资本主义积累的一般规律”这一章中描述了工资是如何随着劳动力需求的增长而增长的:“工资量是因变量,而不是相反”。[18]同样,他深刻地理解北美的“相对高工资”也是那里的劳动力供求规律引发的结果。
  同时,马克思像古典政治经济学者们一样承认高工资与人口的实际增长之间的关系:“繁荣时期会使更多的工人结婚,并会减少他们子女的死亡”,[19]这样造成的结果“好像实际从事劳动的工人人数已经增加了”。[20]但是,对于人口数量增加对资本产生的影响,马克思和古典政治经济学者们的看法却有不同。他指出资本不能满足人口自然增长的需求:“为了能够自由地活动,它需要有一支不以这种自然限制为转移的产业后备军。”[21]因此,马克思对下列主张提出了批评:提高了的工资会导致人口“以更快的速度增长”,使工资回落到正常水平,主要是因为这种特殊的生产性投入(“确实适合工作的人口”)产生的妊娠期太长了。资本不能也不愿意等待绝对过剩人口,[iv]因此,资本选择了另外一种生产性投入——机器,从而造成了劳动者的失业,即相对人口过剩。这时由于工人之间相互竞争的加剧,工资水平又会降低。所以,“工资的一般变动仅仅由同工业周期各个时期的更替相适应的产业后备军的膨胀和收缩来调节”。[22]
  〔106〕因此,马克思用这样一种设想取代了古典政治经济学强调的人口运动,即由于劳动者工资的提高,资本技术构成提高了(即机器生产的应用),这就减少了对劳动者的需求,从而降低了劳动者的工资。这就是“资本主义生产最美妙的地方”:
  “这样,劳动力的供求规律就保持在正常的轨道上,工资的变动就限制在资本主义剥削所容许的范围内,最后,工人对资本家必不可少的社会从属性即绝对的从属关系得到了保证。”[23]
  这是一个相对较好的理论,但这仍是从片面的资本的立场出发的。马克思强调机器生产使劳动力价格回复到特有的水平,这完全没有超出古典政治经济学者的研究范围(尤其是李嘉图)。供给的变化不断地引起价格的变化,使之与价值相适应。唯一的区别在于马克思认为人口过剩是一种相对过剩而不是绝对过剩。值得注意的是,这种变化并没有使马克思否认劳动力价值应当包括培养下一代所需的供应品的价值,因为资本需要为将来的生产储备“一定数量的儿童”。[v]
  假如实际工资和生产率固定,就算引入机器生产,商品的价值和劳动力的价值也都不会变化。因此,我们在此讨论的是价格围绕价值作出的上下波动。

6.2 必需品的标准不变,劳动生产率可变


  让我们回头看看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考察的基本情况。在假设必需品的标准不变的前提下,马克思集中研究了生产率的提高对劳动力价值和剩余价值的影响。《资本论》关于相对剩余价值和资本彻底改变生产过程的描述都是围绕着劳动力价值下降的趋势展开的,而劳动力价值的下降是生产率提高的结果。但是,这种描述的可信度如何呢?
  工资商品生产率的提高意味着维持劳动者再生产所需要的〔107〕平均社会劳动量的下降(即工资所包含的价值下降)。也就是说,现在社会能用更少的劳动买到确定数量的生活必需品;工人要买确定量的生活必需品需要支付的货币减少了(代表必需品中所包含的社会劳动量减少了)。这是不是表示在其他因素不变的情况下,工人可以自由支配的货币数量增加了呢?难道我们必须证明这种生产率的提高意味着工人货币工资的减少,才能得出结论说工人不是这种生产率提高的直接受益者吗?
  毕竟,劳动力与生活必需品的交换包含两个相互独立、相互区别的阶段:劳动力与货币的交换阶段(Lp—M)和货币与消费品的交换阶段(Lp—M)。在任何阶段,我们都可以假定劳动力是按其价值出售的,就是说,工人出卖劳动力所获得的货币与确定数量的生活必需品的价值是相等的;或者说,劳动力的价格与其价值是相等的。现在,随着生产率(q)的提高,生活必需品的价值下降了;假定必需品的标准不变,则必要劳动(w)和它的价值形式——劳动力价值都下降了。马克思指出,“劳动力的价格虽然不变,但是它现在提高到劳动力的价值之上”。[24]那么,为什么是资本家而不能是工人成为生产率提高的受益者呢?必须证明购买生活必需品所减少的货币量是如何从工人的工资中被扣除掉的。
  我们可以通过一系列的方案来考察劳动力价值是如何随着生活必需品生产的生产率的提高而降低的,也就是说,考察工人为什么不能受益。(我们对上一章提到的机器大生产对劳动市场的作用进行了抽象,以便能只考察提高了的劳动生产率)方案需要的条件如下:劳动生产率提高了(可以假定这种提高是无来由的),必需品的标准不变,劳动力价值降低,相对剩余价值增加。正如马克思提出的挑战:“这里是罗陀斯,就在这里跳吧!”[25]
  就表面看,有两个方案符合上述规定的条件。首先假设必需品的标准不变,这两个方案的前提是:工人不购买额外的生活必需品,或者他们的任何额外消费都是偶然的,这对他们的正常需求不产生任何影响。两种情况都要求劳动市场发生变化,以致货币工资随必需品的价值而降低。
  〔108〕第一个方案中,尽管消费品的价值有所降低,但工人并没有增加消费,他们把实际增加的那部分工资当作积蓄储存下来。(他们将这部分货币储存起来是为了从雇佣工人者身份中逃离,而不是当作生命循环储蓄)但是,马克思指出,工人的一般储蓄是对生产的破坏(即破坏了对必需品的生产需求),“也破坏了他们(即工人)能与资本之间进行的交易量,从而破坏了工人自己”。总之,由于工人购买消费品的花费减少,资本家不能充分实现剩余价值,这将导致产量降低,劳动需求减少,失业率提高,劳动力价格下降:
  “如果所有工人都积蓄,那么工资的普遍降低就会很快使他们退回到应有的水平,因为工人普遍积蓄就会向资本家表明:工人的工资普遍过高了,他们得到的工资超过了他们的商品——即对他们劳动的支配权的——等价物。”[26]
  在这个方案中,对消费性支出的限制意味着工人得到了他们所花费的,而不是花费了他们所得到的。因此,劳动力价格降低到了适当的水平。必需品价值的下降导致了劳动力价格的下降,相应地产生了固定的实际工资。
  然而,马克思第一个指出了这不是一个现实的方案。工人花费了他们所得的。由于他们的需求得不到满足,所以一旦他们的收入增加,他们就会购买更多的生活必需品,以满足原先不能满足的需求:“如果生活资料便宜了或者货币工资提高了,工人就会购买更多的生活资料”。[27]②在这种情况下,第一个方案不可能实现。
  在第二个方案中,固定的商品需求和减少的货币需要之间的联系(货币工资有了剩余)使工人有能力较早结婚并维持较大的家庭。因此,在这种情况下,人口的增加将导致劳动力价格的下降(直到货币工资的下降与必需品价值的下降相一致为止)。当然,这是一个与古典政治经济学的人口理论相似的方案。我们在前面已经提到,人口的增长会引起劳动力价格的下降,马克思对此是持否定态度的。
  〔109〕因此,在假定必需品的标准不变而生产率提高的前提下构建的这两个方案都是站不住脚的。不过还有另外一种选择,那就是通过阶级斗争确定一个固定的必需品标准(从而实现必需品标准的固定化)。例如:随着货币——商品价值的下降,工人(工资)的预算减少,资本家们更有胆量降低货币——工资,通过剩余价值的形式攫取工人的劳动成果。但是,如果我们承认工人的消费必需品可以由阶级斗争来确定,那么我们就等于把后者(必需品的标准)看成是变化的了(这就意味着固定的必需品标准仅仅是可能出现的结果之一)。

6.3 必需品的标准可变,劳动生产率不变


  在生产率不变而必需品的标准变化的情况下,我们可以集中研究围绕确定产量的分配展开的斗争。[vi]在生产率不变的前提下,必需品的标准提高而其他因素不变,意味着社会必要劳动的增加和剩余劳动的减少。同样,资本可以降低实际工资以提高剩余价值;这是一个零和博弈。总之,劳动市场上的阶级斗争是这部分的焦点。
  正如我们在本章的前面部分所提到的,工资——商品的价格或劳动力的价格都会随供求的变化而发生波动,从而引起必需品标准的变化。在这种情况下,尽管货币——工资改变了,但社会必要劳动和劳动力的价值却没有变。因此,如果劳动力的价格大于价值,那就表示工人获得的工资大于他们付出的必要劳动;尽管他们仍然被迫付出超过必要劳动(根据数量确定的必需品来确定)的劳动,但是他们“工人自己还能占有自己剩余劳动的一部分”。[28]工人们此时“在生活享受上所得到的,是资本家在占有他人劳动的比率上所失去的”:“工资(同样在假定劳动生产力不变的情况下)提高到它的正常平均水平以上,这就意味着工人也分享、占有他自身的一部分剩余劳动。”[29]
  随着工资的提高,工人们“以支付手段的形式”获得了“自己的……剩余产品”的一定份额。结果,“使他们能够扩大自己的享受范围,有较多的衣服、家具等消费基金,并且积蓄一小笔货币准备金”。[30]这是工人们扩大“生活乐趣的范围”的一个机会:
  “工人参与更高一些的享受,以及参与精神享受——为自身〔110〕利益进行宣传鼓动,订阅报纸,听讲演,教育子女,发展爱好等等一—这种使工人和奴隶区别开来的分享文明的唯一情况,在经济上所以可能,只是因为工人在营业兴旺时期,即有可能在一定程度上进行积蓄的时期,扩大自己的享受范围。”[31]
  然而,隐含的必然推论是,当生意“不好”时,劳动力的价格必然会下降,工人“生活乐趣的范围”也必然会缩小。(在劳动力价格围绕固定的劳动力价值波动的情况下,这种缩小是很重要的)
  不过,我们注意到,马克思确实承认“由于劳动的供求关系而会发生什么变化”,[32]必需品的标准和必要劳动可能发生变化。但是,市场工资的变化如何引起了必需品标准的变化(以及劳动力价值的变化)呢?我们已经看见答案:必要需求的标准是随时调整的!一旦劳动力的价格低于劳动力价值,必需品的标准就会趋于萎缩。恩格斯指出,如果没有工会,“工人逐渐习惯于更低的生活水平”。[33]如果工资提高,工人能满足更多的社会发展需求,也会发生同样的情况:
  “由于工资提高,工人对需求,特别是对必要生活资料的需求会增加。他们在极小的程度上增加了对奢侈品的需求,或者说,在极小的程度上产生了对原先不属于他们消费范围的物品的需求。”[34]
  马克思强调,“如果说人以其需要的无限性和广泛性区别于其他的一切动物”。[35]由于人类能够调整自己的基本需求,因此,劳动力是一种“特殊”的商品,它与其他任何商品都不一样,它的价值中包含马克思所说的“社会和历史的因素”。
  〔111〕劳动者需要的生活必需品通常是可能变化的,因此从这种程度说,我们不能同意马克思的下列说法:“劳动的市场价格,如同其他一切商品的市场价格一样,在长时期里会与它的价值相适应。”[36]只有假设必需品的标准固定不变(和其他商品的物质输入系数一样)时,马克思的论述才是正确的。但是,工人的必要需求“本身是历史的产物”,[37]而劳动力的价值趋向于适应劳动力价格,而不是相反。这样古典人口理论在此就没有了用武之地了,’因为价格与价值的平衡机制局限于劳动供应变化的古典框架中。与此不同的是,“必要需求的确定数量”发生了变化。
  但是,从劳动力价格到其价值的转化仍然不是自发的。例如,资本希望劳动力价格的提高仅仅是暂时的并会为之采取措施,而劳动者则希望这种状态能够持久并为之进行斗争。劳动市场上双方力量的对比会影响工人的必要需求的变化。工人可以通过工联“在就业工人和失业工人之间组织有计划的合作”[38]来降低阶级内部的分化程度,从而阻止失业导致的工资下滑。简言之,“战斗者自身的力量”远远超出供求的自发调整(即量化率),劳动市场上的社会关系也是很关键的。正如我们在第5章所提到的,劳动力市场上各种力量的平衡受多种因素的影响,如,为使国家代表阶级利益而开展的政治运动;生产过程中机器对工人的取代等。其中阶级斗争是促使必需品标准发生变化的核心力量。
  因此,与其说劳动力的价值是资本为不断地维持劳动人口而支付的工资,不如说它是资本家和工人相互斗争的结果。在就产品分配展开的斗争中,主要由“战斗者自身的力量”决定了劳动者必需品的标准。例如:经济垄断的增长会导致物价的上涨,在其他因素不变的情况下会导致工人实际工资的降低。在《资本论》第三卷中,马克思指出:垄断价格仅仅是将利润从一个资本家转移给另一个资本家,也就是说,它仅仅是“将各个生产领域的剩余价值进行分配的局部失调。”但这也只是一种情况而已:
  “如果这种具有垄断价格的商品进入工人的必要消费,那〔112〕末,在工人照旧得到他的劳动力的价值的情况下,这种商品就会提高工资,并从而减少剩余价值量。它也可能把工资压低到劳动力的价值以下,但只要工资要高于身体最低限度。这时,垄断价格就要通过对实际工资(即工人由于同量劳动而得到的使用价值的量)的扣除和对其他资本家的利润的扣除来支付。”[39]
  因此,存在两种可能:工人们要么无法抑制工资下滑而不得不承受垄断的负担;要么通过货币工资的提高成功地将垄断价格的负担转移给其他资本家。一旦我们将必需品的标准看成是变化的,那么垄断的最终影响将依赖于阶级斗争。
  同样的,让我们考虑一下商品赋税提高的情况。马克思1847年的演讲中有关于“工资”的记录,他指出赋税的增加“促使最低额达到真正最低的水平”,他指出,工人“在最低工资还没有降低到极限数额以前,实行任何新税都会损害工人的利益”。[40]事实上,如果我们假定必需品的标准是已知且固定的(不管它是否处于最低水平),那么必需品价格的任何一次增加都必然会加重负担。但是,如果没有这种假定,垄断价格和赋税增加的具体影响程度就依赖于战斗者各自的力量。
  尽管阶级斗争和劳动力价值之间的关系是很明显的,但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对劳动力价值的论述却很模糊。直到著书《雇佣工人》的时候他才排除了必需品固定不变的假定。如他所述,“生活必需品(它的总价值构成劳动能力的价值)的水平可以提高或降低”。[41]这些必要需求的可变性分析属于工资理论。马克思工资理论中阶级斗争的核心在生产率固定不变而必需品的标准发生变化的情况下体现得最清楚。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工人在劳动市场上展开的阶级斗争是否存在一个限度呢?显然,必需品标准和必要劳动不能持续上升,以至于威胁到资本积累,从而引起劳动力需求的减少。任何一次劳动价格的提高都会“被限制在这样的界限内,这个界限不仅使资本主义制度的基础不受到侵犯,而且还保证资本主义制度的规模扩大的再生产”。[42]在马克思看来,发达资本主义确保“工资的变动就限制在资本主义剥削所容许的范围内”[43]的一个关键性因素就是机器大生产对劳动者的取代。
  〔113〕

6.4 必需品的标准可变,劳动生产率可变


  现在我们来讨论必需品的标准和生产率都发生改变的情况。在《1861一1863年的经济学手稿》中,马克思阐述了多种情况,比《资本论》中的论述更加清晰。他指出,在生产率提高的假定下会有三种情况可能发生。第一种情况中,“工人得到与过去同样数量的使用价值。在这种场合,他的劳动力的或他的工资的价值下降,因为这些数量未变的使用价值的价值下降了”。[44]我们知道,《资本论》对这种情况作出假定是为了更好地阐述资本关系。
  在第二种情况中,“生活资料量,它们的数量,从而平均工资增加了,但是它并不是按劳动生产率增长的同一比例增加”。[45]相应地,在这种情况下,必要劳动和劳动力价值都降低了:“虽然他的实际工资(如果它实际表现在使用价值上)增加了,但它的价值,从而工人的相对工资——他的产品的价值在他与资本家之间进行分配的比例——却减少了。”[46]正如我们所看到的那样,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指出这种情况可能发生。
  “最后,第三种情况”中,生产率(q)和必需品的标准(U)以同样的速度提高。”
  “工人仍然得到与过去相同的价值,或者说,与过去相同的那部分工作日化身。在这种场合,既然劳动生产率增长了,所以工人得到的使用价值的数量增加了。他的实际工资增加:但是实际工资的价值始终未变,因为它仍然表示同一数量的物化劳动时间。但是实际工资的价值始终未变,因为它仍然表示同一数量的物化劳动时间。但是在这种场合,剩余价值,工资与剩余价值之间的比例,从而相对工资也始终不变。”[47]
  总之,在这种情况下,“剩余价值不会发生任何变化,虽然它与工资一样,代表比过去更多的使用价值量”。[48]
  在第三种情况下,资本家和工人都能够在剩余价值不变的状态下获得更多的使用价值。《资本论》对此作出的描述如下:
  〔114〕“那么,在工作日划分不变的情况下,劳动生产力虽然提高了一倍,而劳动力价格和剩余价值会保持不变。不过它们现在都表现为数量增加一倍、但按比例变得便宜了的使用价值。”[49]
  因此,排除必需品标准固定不变的假定和特殊情况出现的可能,生产率就能在不改变剩余价值的情况下获得提高。
  正如本章6.2节所述,生产率的提高意味着商品价值的降低,而工人出卖劳动力所获得的货币却是不变的。如果生产率增长了一倍,给定的必需品价值就跌至原来的一半,因此,像前面提到的那样,劳动力的价格现在可能已经“高于它的价值”,而工人也可能以货币形式占有“自己的剩余产品”的一部分。然而,因为此时工人的消费数量已经不再固定,那么他们现在获得的使用价值的数量则可能已经成倍地增加了;而且,随着工人对新的消费数量的适应,劳动力的价值将逐渐适应它的价格。在其他因素不变的情况下,实际工资将随着生产率的提高而有所增长。
  总之,生产率的提高不是相对剩余价值存在的基础。如果社会生产率突然升高,那么在其他因素不变的情况下,工人,而不是资本将成为受益者。[vii]简单来说,必需品生产领域的生产率的提高意味着工人能够获得额外的使用价值,这种增加了的使用价值包含着社会总体劳动的相同部分。至关重要且需要加以强调的是:如果阶级力量的对比能够使剥削程度保持不变,那么生产率的提高将会导致实际工资的提高,却不会导致相对剩余价值的增加。[viii]
  那么,对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关于相对剩余价值的论述又当作何解释呢?我们看到,他的论述仅仅以社会生产率的提高为基础,这是站不住脚的。相反,相对剩余价值的真正基础存在于劳动市场上,认识到这点是很重要的。第三种情况之外的任何结果的出现都需要劳动市场发生一种变化,这种变化将导致货币工资的下降。机器生产的引入促使工人的分化程度不断增加,仅这种分化程度的增加就能确保生产率的提高(相对于实际工资)。
  在马克思提出的“竞争体制”中,要使实际工资和生产率〔115〕保持同比率的增长,一个很重要的条件是:货币工资(或劳动力的价值)保持不变。但是,从某种程度上说,机器对工人的取代加剧了工人之间的竞争,违背了这个条件,从而相对剩余价值得以产生。马克思指出,这是“资本主义生产最美妙的地方”:机器生产的引入造成了工人的失业,从而使工人工资“限制在资本主义剥削所容许的范围之内”。[50]随着生产率的提高,工人阶级相对力量的减弱成为相对剩余价值生产的必要充分条件。[ix]
  然而,正如马克思列举的第二种情况指出的,对剩余价值剥削程度的提高显然并不阻碍实际工资的增长。众所周知,马克思的工资理论对这方面的强调一直是很模糊的,因为《资本论》的权威论述是:“在一定的国家,在一定的时期,必要生活资料的平均范围是一定的。”[51]正如我们所看到的,生产率的提高为实际工资的提高创造了条件,马克思也认识到了这一点:
  “相对剩余价值的存在和增长根本不要求工人的生活状况保持不变,也就是说,根本不要求他的平均工资总是只给他提供同一的、量和质既定的生活资料。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存在的,尽管相对剩余价值在劳动能力的价值或工资(平均工资)的价值不相应降低的情况下,既不可能产生,也不可能增长。相对剩余价值甚至可以不断增长,因而劳动能力的价值,也就是平均工资的价值可以不断下降,但生活资料范围、从而工人的生活享受仍然可以不断扩大。”[52]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同样提到了这种可能性,他假定随着生产率的成倍增长,“劳动力的价格下降”(比如下降1/6),那么“这个下降了的价格也还是代表一个增加了的生活资料量”。[53]相应地,他还指出:“可见,在劳动生产力提高时,劳动力的价格能够不断下降,而工人的生活资料量同时不断增加。”[54]
  〔116〕总之,实际工资随着剥削程度的增加而有所提高是可能的;工人“在某种程度上实现对社会财富普遍增长的参与”也是可能的。但是,无论如何,“工人和资本家的生活状况之间的鸿沟越来越深”。[55]⑨就像马克思进一步论述的那样,“剩余价值率的增加,是同劳动生产率的增加携手并进的,即使在实际工资提高的情况下也是如此。实际工资从来不会和劳动生产率按统一比例增加”。[56]然而,为什么实际工资的提高必然滞后于生产率的增长,至今仍然无法作出解释。[x]
  但是,实际工资增长与剥削程度增加的共存状态并不仅仅停留在理论上。事实上,马克思发现,在资本主义越发达的国家中,工人的实际工资就越高,而剥削程度也越强:
  “也常常可以发现,日工资、周工资等等在前一种国家比在后一种国家高,而相对的劳动价格,即同剩余价值和产品价值相比较的劳动价格,在后一种国家却比在前一种国家高。”[57]
  有趣的是,马克思对这种现象(即不同国家的工资水平不同)没有作出解释,他只是指出了“一个国家的资本主义生产越发达”[58],劳动生产率越高。但是,却没有对高生产率本身作出解释:从一个极端来说,剥削程度的提高与实际工资无关;从另一个极端来说,实际工资的提高与剥削程度无关,二者都是与生产率的提高相一致的。如果不引入对阶级斗争的分析,我们就不能理解生产率提高所发生的作用。实际工资提高与剥削程度增加之间的结合有可能是因为:在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不仅生产率会逐渐提高,雇佣工人者之间的合作形式也会不断发展。

6.5 马克思的假定


  马克思试图通过工资理论[或称“铁的工资规律”[59](the doctrine of the wages of labour)]对“生活必需品(它的总价值购成劳动能力的价值)的水平”[60]的变化作出分析。在这里,马克思对必需品的标准固定不变的假说将被排除。本章的目的在于排除这个关键的假说,并通过论述指出:工人拥有自己的目标,并且投入于反对资本主义的不懈斗争中以满足自身发展的需要。
  〔117〕我们看到,阶级斗争对劳动力价值的决定作用围绕着具体必需品标准的确立而发生变化。随着阶级力量对比的变化,“决定劳动价值的社会因素和历史因素可能扩大,也可能缩小,还可能同时消失”。[xi]认识到这点是很重要的。一旦我们承认必需品的标准是随着“战斗者各自的力量”而变化的,那么在必需品标准确定不变的前提下(如生产率变化的结果、垄断价格、赋税等)对劳动力价值和剩余价值所作的一切推论都将失去存在的基础。
  我们再来考虑一下对建立马克思经济学模型可能产生的影响。如果工人花费了他们所得到的,那么将劳动力价值定义为“生活必需品”的价值就是同义反复。如果我们因此假定必需品的标准是“固定”不变的,那么这种从必需品价值到劳动力价值的因果关系方向看上去就是自然而然的了。相应地,雇佣奥柯姆剃刀(Occam’s Razor)以及仅用生产必需品的必要劳动代表劳动力价值都是很简单的(当然,我们认为物质的生产是由物质创造的)在这种特殊商品的生产中颠倒一下因果关系的方向,原来的结果就变成了前提。排除马克思的假定,马克思经济学模型和基于一定必需品生产的特定技术特征所作出的论述就都成了空中楼阁。[xii]
  然而,问题不仅仅在于人们对马克思就分析性推论所作出的假定的重要性没有正确认识。还存在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即马克思的假定并不是中立的。在提出工资理论之前,他没有认识到必需品的“确定数量”也会发生变化,因此,他认为资本的固有趋势是缩短必要劳动时间并解放生产方式。他从一开始就认为消费品的使用价值固定不变,因此“避免把一切都弄乱”[61]就证明了资本的性质——他指出资本增长是通过增加剩余劳动并占有其劳动成果来实现的。
  然而,以生产率提高但实际工资不发生改变为前提(即货〔118〕币工资与货币价格以同比率下降),《资本论》假定:“战斗者各自的力量”是不断变化的,这样就能确保工人无法占有生产率提高的果实。[xiii]从分析意义上讲,这就相当于假定工人只能获得满足最低生理需求的生活必需品(就好像机器的零部件,要为生产提供服务却只能得到最基本的维护)。面对生产率的提高,马克思假定必需品的标准不变,这样就锁定了工人的阶级斗争。
  相反,马克思曾经假定剩余价值率是已知且固定不变的(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他把考察重点完全放在了客观因素和技术因素上,忽略了阶级组织问题和其他主观因素),这样产生的结果就可能完全相反,即生产率的提高将会导致实际工资的提高。生产率的提高可以看成是对工人有利的,它能使工人认识到更多的社会需要,还能使他们为自己保留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我们可以认为促使社会生产率提高的劳动之间的合作与联合是与“工人的发展需要”[62]相一致的。
  当我们回想起《资本论》仅仅从资本的角度来看待劳动者并没有把他们本身当作主体,就不会因为《资本论》没有提到这个问题而感到奇怪了。但是,工资理论假定“必需品的数量是确定的”,从而掩盖了工人阶级在阶级斗争中的力量,对此我们应该怎么理解呢?回想一下第2章提到的E.P.Thompson的评论,他指出《资本论》是“资本的逻辑,而不是资本主义的逻辑”,还指出马克思陷入了古典政治经济学设置的陷阱中,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他“被卷入了理论的漩涡”。(Thompson,1978:p.65,p.59)理解马克思在《资本论》中的假定具有片面性是很重要的。马克思忽略了阶级斗争对必需品标准的决定作用,没有把考察重心放在工人阶级作为人类本身的方面,而是陷入了自然主义和功利主义的解释中。就像他早年曾批评过的那些政治经济学家一样,马克思“提出这样一个论点:工人完全和一匹马〔119〕一样,应得到维持劳动所必需的东西”。[63]这就是《资本论》概念片面性的一个方面,也是马克思主义没有超越《资本论》的一个方面,对此我们将在下一章作出解释。

※     ※     ※



注释

[i] 因为我们的目的是考察马克思的工资理论,因此我们将考察集中于一个可称为“竞争性的市场”之中(马克思也是这么做的),其中,商品的价格是具有弹性的——即当生产力提高时,商品的价格和价值会下降,而且,商品价格会围绕价值上下波动。尽管在一个商品的价格却不再随着生产力的提高而下降的“垄断市场”中,实质并没有改变,但是垄断市场的调整机制却是不同的。

[ii] 在本章的余下部分里,我们明确假设工作日不变。

[iii] 典型的是,肯尼思·莱佩蒂斯(Kenneth Lapides,2002:p.26l,p.261n)在这里引用了一段话,“服从于政治经济学的假设”以及“有利于资本的概念”(这段话在第7章中财富的概念中也用到了)。这段话在我本书第一版中,即在质疑马克思关于工会的“历史必要性”观点的时候就引用了。尽管对于编辑者来说,弄清楚那些断章取义的引用所造成的意义上的歪曲是很困难的(这个例子仅是其中一个),但是很明显莱佩蒂斯在最后一章中的论断是荒谬的。

[iv] 马克思也批评了那些混淆某一特殊资本造成的“劳动市场的局部波动”和工人阶级作为一个整体与“总量社会资本”之间造成的劳动市场的波动的经济学家。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701页。

[v] 有关劳动力价值的进一步讨论,参见第7章7.2节。

[vi] 如果假设工作日不是固定的,那么产出的水平就不能由一个常量的劳动生产率水平来确定。

[vii] 当然,资本家(和工人一样)会获得更多的使用价值——但不再是价值。

[viii] 在“竞争性市场”中,货币价格下降,名义工资不变,真实工资上升是显然的结果。但是,在“垄断性市场”中,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并没有使价格下降,真实工资也可以保持上升:假设劳动力市场供求力量的对比是给定的且固定不变,那么剩余劳动和必要劳动的比就会是常数,在工人成功地保证名义工资上升的情况下,真实工资就会随着劳动生产率的提高而提高。

[ix] 设X为工人之间的分化程度,若剥削率(s/w)由阶级力量的对比所决定,则分化程度提高,必要劳动的水平降低:w=ß/X(6.1)其中,ß是常数。那么根据等式(6.1),从劳动生产率和分化程度我们可以得出真实工资(U):U /p=ß/X;U=ßq/X(6.2)由此,当劳动生产率给定,则真实工资仅由分化程度决定;当分化程度是常数,真实工资就会随着劳动生产率的提高而提高;当(且仅当)x随着劳动产率提高而提高时,相对剩余价值才会出现。

[x] 马克思认为真实工资的上升滞后于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尽管这一观点与假设——相对剩余价值是伴随着劳动生产率的提高而出现的,而且,劳动生产率的提高使机器替代工人成为可能——是一致的。但是,这一观点却和《资本论》中的一个基本假设相悖,即劳动生产率的提高自身降低了必要劳动:“我们已经知道,a 人之变得便宜……是同劳动生产率的提高携手并进的”。(马克思:《资本沦》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663页。)

[xi] 若考虑到这个一般性的条件,工人的不一致性的含义将在第8章予以考察。

[xii] 尤其是,马克思通过价值领域到价格领域的逻辑转移,从而推导出劳动力的价值是由固定的消费品的价值所决定的,对于马克思的这一逻辑转移上的缺陷,所有的学术的解释都可以认作是毫无根据的。

[xiii] 根据等式(6.2),可以看出马克思的假设的必要条件是X与劳动生产率同比例增加。



[1]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9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130页。

[2]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6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218页。

[3]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6—3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345页。

[4] 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195页。

[5]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7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44页。

[6]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7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559页。

[7]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7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559页。

[8]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6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166页。

[9] 马克思:《资本论》,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576页。

[10]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6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146页。

[11] 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598页。

[12] 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295—296页。

[13] 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628页。

[14] 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629页。

[15] 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195页。

[16]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6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145页。

[17] 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195页注释。

[18] 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680页。

[19] 马克思:《资本论》第3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284页。

[20] 马克思:《资本论》第3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284页。

[21] 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696页。

[22] 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699页。

[23] 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838页。

[24] 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571页。

[25] 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189页。

[26]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245页。

[27] 马克思:《资本论》第3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210页。

[28]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下),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76页。

[29]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7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266页。

[30] 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677—678 页。

[31]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246页。

[32]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下),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344页。

[33]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280页。

[34]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4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377页。

[35]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9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130页。

[36]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6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164页。

[37] 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194页。

[38] 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702页。

[39] 马克思:《资本论》第3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973~974页。

[40]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6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645页。

[41]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9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130页。

[42] 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681页。

[43] 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838页。

[44]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7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607页。

[45]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7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607页。

[46]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7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607页。

[47]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7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607~608页。

[48]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7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608页。

[49] 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57l页。

[50] 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838页。

[51] 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194页。

[52]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7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278~279页。

[53] 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57l页。

[54] 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57l页。

[55] 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57l页。

[56] 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663页。②③④

[57] 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614~615页。

[58] 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614页。

[59]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27页。

[60]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9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130页。

[61]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下),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344页。

[62] 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68l页。

[63]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56页。




上一篇 回目录 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