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郑超麟 -> 不断革命论与中国革命（1943）
结论
本书怀着通俗化目的，要向那些不熟习于马克思主义文献，但注定将在第三次中国革命中充当工农群众领袖的青年人，解释那有名的《不断革命论》究竟是什么。我们用的方法是将这个理论联系于某一特定的革命来解释，而非将它写成一种《超历史的法则》。但是将他联系于中国革命，尤其未来的中国革命时候，我们就不能不超出通俗化工作以外而做出一些新的结论了。如最后两章所显示的，我们的结论，有一些为当初马克思和托洛茨基所未曾说的，有一些甚至与他们说过的话不同。
教条主义者不难以此为根据指责本书所通俗化了的不断革命论，是歪曲了不断革命论的。
但是不断革命论，以及一般马克思主义，首先不是教条，而是一种分析方法，不是分析文字的，而是分析社会阶级关系和革命动向的。分析的对象不同，则由此分析做出来的结论当然也不会完全相同的。
斯大林曾经使用我们的教条主义者在这里用的手段去反对托洛茨基底不断革命论。他说：马克思底不断革命论是对的，但是托洛茨基底不断革命论不对，因为托洛茨基做出了与马克思不同的，甚至相反的结论。马克思在那篇有名的《通告》里指出不断革命过程是从自由派资产阶级推翻君主专制阶段，经过民主派小资产阶级推翻自由派资产阶级阶段，然后到无产阶级推翻民主派小资产阶级阶段的。托洛茨基则要跳过民主派小资阶级阶段而直接开始无产阶级阶段。马克思是拿无产阶级专政当作革命底压轴戏的，托洛茨基则开场就要唱无产阶级专政。（见斯大林底《列宁主义问题》）
这里，斯大林并非拿马克思这个教训，即说：无产阶级在革命中应当努力使一切有财产阶级底政权不能稳定下来，使革命不断进行下去直至无产阶级夺得了政权和成功了社会主义革命——为不断革命论底根本观念，而是拿马克思分析德国当时事变做出的结论为这个根本观念。马克思当时的确认为德国革命将经过一个民主派小资产阶级阶段，如同法兰西大革命那样的。不管马克思这个认识对不对，但这不过是不断革命论应用于特定的德国革命做出来的一个结论而已，并非不断革命论底根本观念。即使如马克思所认识的，十九世纪中叶德国革命非经过民主派小资产阶级阶段不可，但我们能以此为根据就断定二十世纪初叶俄国革命也非经过民主派小资产阶级阶段不可么？要断定这个，必须分析特定的俄国革命，其社会阶级关系，及其动向。托洛茨基底不断革命论正是从此分析产生出来的，而非仅从马克思分析德国革命做出来的结论产生出来的。从俄国革命底具体条件，托洛茨基做出了不必经过民主派小资产阶级阶段之结论，做出了革命一开始必须拿无产阶级专政去对抗自由派资产阶级政权之结论。如此，各有产阶级底政权方能不会稳定下来，如此革命方能不会停止于资产阶级或小资产阶级阶段，如此革命方能成为不断进行的。托洛茨基底不断革命论果然是马克思底不断革命论根本观念之继续和发挥。至于那些死守各阶段不可跳过的观念的人，则在革命当中必然要走着孟什维克派或“老布尔什维克派”路线的。
接受某一理论，就是发展它和必要时改变它之意。一般理论如此，革命理论，不断革命论，更加是这样了。
从行将到来的世界革命时代出来时，不断革命论将更发挥，更光大，但也将改变它的外貌使教条主义者无能去认识它。
一九四二年秋写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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