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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罢黜谢列平
最后,勃列日涅夫将谢列平也逐出了党的机关。
政治局扩大会议上讨论俄罗斯联邦大型畜牧综合体的问题。谢列平谈到农村的困苦状况,要求让农业部长马茨凯维奇下台。
次日,勃列日涅夫将谢列平叫到他那里:
“怎么理解你昨天的发言呢?你的话针对的是我!”
“为什么您会这样认为呀?”
“怎么,你不知道农业是我监管的吗?可见,你昨天所说的一切都是在和我作对。你有什么权利提出将马茨凯维奇撤职的建议?要知道,这是我亲自任命的干部!”
格里申调往市委后,工会领导人的职位一直空缺,于是出现了决定谢列平命运的方便机会。他出席政治局例会时,勃列日涅夫将他叫到自己那里。苏斯洛夫已经坐在克里姆林宫的总书记办公室内。勃列日涅夫觉得,和谢列平进行如此复杂的谈话,与其单独面对,不如依仗党的“主要思想家”的威望更好。
“你是知道的,我们必须加强工会,”勃列日涅夫说,“有人建议解除你的中央书记职务,调往全苏工会中央理事会担当主席的工作,你认为如何?”
谢列平回答说,他对工作从不挑三拣四,无论干什么都不曾推辞过。勃列日涅夫、谢列平和整个谈话期间一直坐着默不作声的苏斯洛夫,来到政治局委员们已经齐集的另一个房间。勃列日涅夫宣布,他和苏斯洛夫建议将谢列平调往全苏工会中央理事会。其政治局委员身份予以保留,以便提高工会的威信。
1967年9月26日,苏共中央解除了谢列平这位光杆司令的中央书记的职务。
不过,即便担任工会首脑的角色,精力充沛、广受欢迎的谢列平仍然让勃列日涅夫感到不舒服。
“谢列平是个精力充沛的人,他开始到处走访工厂,与工人们交往,”扎米亚京讲述道,“风气为之一变,人们可以随便去找他,他一定加以接待,倾听意见,提供帮助……然而谢列平已经很难工作。自他调入全苏工会中央理事会之后,一举一动都感到受人排挤。”
“他在全苏工会中央理事会工作期间所提出的建议,或被束之高阁,或被避而不答,”谢米恰斯内讲述道,“谢列平面对自己的积极分子们,陷入了傻里傻气的境地:他干劲十足地采取行动,他的各种设想却连连落空。”
勃列日涅夫依然将谢列平视作对头。
与谢列平密切接触已成为危险的事。一度设想在工会的帮助下为塔斯社工作人员建设一座疗养院,塔斯社总经理扎米亚京与谢列平就这一想法进行了磋商。
扎米亚京突然被紧急召往巴尔维哈去见勃列日涅夫。警卫说:“列昂尼德·伊里奇在湖边散步。”
扎米亚京前去找他。勃列日涅夫正同一些人溜达,看见扎米亚京后,便将其领到旁边一个谁也听不见他们谈话的地方。
“要不是我两个月前才任命你担任这个职务,我今天就会撤了你。”勃列日涅夫说。
“我有什么过错呀?”扎米亚京不胜惊讶。
“你到工会谢列平那儿去过?”
“是的,我希望加快疗养院的建设速度。”
“可是你还同他吃饭了?”
“是他请的我。”
“你们谈论政治了吗?说老实话。”
扎米亚京自己也明白,弄虚耍滑毫无意义:谢列平的办公室也好,他的休息室也好,他们吃饭的餐厅也好,肯定都遭到了窃听。
“一句也没谈,”扎米亚京发誓说,“只提到社会上的情况。”
总书记向扎米亚京直言相告:“谢列平身边的思想家,我们已经统统打发到了国外或者其他地方。现在他正在寻找思想战线上的新人,组建新的团队,所以请你吃饭并非偶然。你发现了吗,他并不肯亮出自己的思想,我很不喜欢这点。我们要同这种情况一刀两断。也许是我不对,没有提醒你,但我也没能料到你这么快就去找谢列平……”
1975年,以谢列平为团长的工会代表团出访英国。他受到的迎接十分糟糕:尽是示威和抗议。人家还对他来了一场名副其实的聚众起哄。对英国人而言,他仍然是当年的克格勃主席,是他下令杀害苏维埃政权在国外的反对者。
而且事前即已知道,谢列平不宜前往伦敦,英国工会领导人建议苏联大使另行派人。然而不知何故,莫斯科却对这些警告不以为意。
英国工会大楼近旁聚集着抗议的人群。据《消息报》通讯社伦敦办事处原工作人员多勃金称,不得不将谢列平从后门接走。人群大概把走出轿车车厢的大使馆司机当作了谢列平,纷纷向他投掷鸡蛋和牛奶袋。
在记者招待会上,谢列平认为有必要发表礼仪性的讲话,不过不是针对英国记者,而是针对苏联记者:
“同志们,我衷心地感到幸福的是,我能在列昂尼德·伊里奇·勃列日涅夫的领导下工作,他是忠诚的列宁主义者,杰出的共产主义活动家,争取世界和平的孜孜不懈的战士……”
然而这一切已经没有意义,他的命运业已注定。失败的伦敦之行对勃列日涅夫而言,正好成为将谢列平革出政治局的求之不得的把柄。他们二人进行了一次生硬的谈话。
谢列平说:“在这种情况下,我退位好了。”
“那你就退吧。”
谢列平当场写了申请。勃列日涅夫立即给政治局全体委员打电话,数小时后便通过了决议。让谢列平退休为时尚早,于是给他找了一个低得丢人的职务——职业技术教育委员会副主席,这个委员会分管的是为青年们开设的生产技术学校。
这项任务当然是一种侮弄人的做法。当苏斯洛夫请来谢列平并宣布为他提供这一职务时,谢列平回答说:
“我手里从来没有握过榔头,更不必说干什么更为重要的活儿。让我怎么去培养未来的工人阶级呢?”
在国家职业技术教育委员会工作的,还有一个共青团出身的人——撒尤舍夫[1]。他是第一副手,曾经对我讲过,当谢列平被调到该委员会时,苏斯洛夫召见主席布尔加科夫[2],向其清楚地交代:对谢列平必须彻底加以孤立,只可给他分配无关紧要的工作,并且要注意,不让他有任何对外联系。
布尔加科夫曾任哈尔科夫州第一书记,随后又当过全苏工会中央理事会书记,他从苏斯洛夫那里回来之后,便召集各位副主席,向他们传达全部谈话的内容。他感到骄傲——他被委以对脱离人民的前政治局委员进行再教育的重任……
让谢列平分管生产技术学校课本的工作。最让他吃惊和愤怒的是如今与之打交道的那些官员不遵守诺言的行为。他已经习惯了他的命令立即得到执行。而这里的官员们却对他的话公然进行抵制:既然谢列平已经失宠,干吗要急忙执行他的指示?
勃列日涅夫为人狡诈、顽强,不达到自己的目的决不罢休。但他并不急于求成,他常常隐瞒自己的观点和企图,悄无声息,不引人注目地清除掉他不喜欢或者认为危险的人。他为保住权力持续斗争,直至生命的最后时日。
勃列日涅夫外表上始终善气迎人,却狡猾地瓦解了谢列平的团队。谢列平的三四十名亲信被发落到四面八方,大部分派往一些无足轻重的国家工作。
谢列平领导的中央委员会国际情报部被解散,因为其工作人员之中共青团员为数众多。
国家广播电视委员会主席梅夏采夫曾对人谈起过基里连科,说此公身边总是放着一张空无一物的桌子,他闲得无聊时就自己和自己玩他所迷恋的一种游戏。立即有人将此话向基里连科告密。梅夏采夫从哈巴罗夫斯克出差回来,在机场上人家就告诉他:刚刚解除了您的职务。他被打发去澳大利亚当大使。
谢列平小学时的朋友哈拉佐夫[3]是立陶宛共产党中央第二书记。“所有的共青团员都被撤职,”他讲述道,“最后就剩下我一个了。人家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不行。’我从童年起就和他关系亲密,你们想要让我抛弃这种友情吗?’‘那样结果就会更糟。’我说:‘糟就让它糟好了,但我决不中断和谢列平的友谊’。……”
哈拉佐夫在党内的前程亦已完结,他被调往俄罗斯联邦人民监察委员会。
[1] 瓦季姆·阿尔卡季耶维奇·撒尤舍夫(Вади́м Арка́дьевич Са́юшев,1930年1月16日—— ),1951年加入联共(布)。1958—1961年任共青团列宁格勒省委第一书记。1961—1964年任共青团中央第二书记。1961—1966年任苏共中央候补委员。1962—1966年任苏联最高苏维埃代表。1964—1967年任国家职业技术教育委员会副主席,1967—1983年任第一副主席。1983—1992年任全苏国家大师展主任兼总展览委员会副主席。苏联解体后,于1992—1998年任全俄展览中心总干事兼俄罗斯联邦工商会展览和博览会活动委员会主席。
[2] 亚历山大·亚历山德罗维奇·布尔加科夫(Александр Александрович Булгаков,1907年3月19日——1996年5月31日),1937年加入联共(布)。1950—1953年任乌克兰共产党哈尔科夫市委第二书记。1953—1954年任哈尔科夫市执行委员会主席。1954—1959年任乌共哈尔科夫省委第二书记。1954—1960年任乌共中央候补委员。1959—1964年任全苏工会中央理事会书记。1961—1971年任苏共中央候补委员。1962—1984年任苏联最高苏维埃代表。1964—1965年任国家计划委员会国家职业技术教育委员会主席。1965—1978年任部长会议国家职业技术教育委员会主席。1971—1986年任苏共中央委员。1978—1983年任国家职业技术教育委员会主席。1983年退休。
[3] 瓦列里·因诺肯季耶维奇·哈拉佐夫(Валерий Иннокентьевич Харазов,1918年11月1日——2013年8月2日),1944年加入联共(布)。1967—1978年任立陶宛共产党中央第二书记。1970—1979年任苏联最高苏维埃代表。1976—1981年任苏共中央候补委员。1978—1982年任俄罗斯联邦人民监察委员会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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