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李立三
出席赤色职工国际经过
李立三
1926年5月6日
〔说明〕原载《中国第三次全国劳动大会会刊》第 5期，1926年5月6日出版。录自《中国历次工会代表大会文献》
列位劳动代表、农民代表∶兄弟今天报告的是这次受中华全国总工会委派，赴莫斯科出席赤色职工国际经过的情形，同时把在俄两次和农民国际东方部宣传主任的谈话向列位报告一下。这个报告可分四部分来讲；（一）赤色职工国际此次大会的意义，（二）中国工人运动在世界职工运动上的地位；（三）赤色国际对中国工人运动的决议案；（四）农民国际[1]的情形。
一 赤色职工国际此次大会的意义
赤色国际是世界工人——革命的工人，革命的工会起来共同组织的。中华全国总工会在去年第二次大会的时候，已经决定加入赤色国际。我们要知道世界上工人阶级共有三个性质不同的国际∶第一个是革命的工人组织的，就是这个赤色国际，第二个是黄色国际[2]，为一般勾结资本家的改良派组织的；第三是美国国际[3]，为纯粹资本家走狗组织的工会。
全世界工人不是通通都站在被资本家压迫的一个阶级么？为什么发生这不相同的派别呢？我们要知道这正是资本家的诡计，资本家的阴谋因为全世界工人如果联合起来，是很不利于资产阶级的，所以资本家便用种种阴谋诡计，希图破坏我们的统一，分裂我们的组织。赤色职工国际是革命的工人组织的，为增厚集中革命的力量，反抗资本家的压迫，极力进行全世界的工人组织的统一。而与资本家勾结的黄色国际和美国国际，则常常破坏世界工人之统一；不特想破坏世界工人之统一，并且每一个国家工厂中都极力分裂工会组织与统一。他们的方法就是开除革命的工人领袖和解散工人团体，并进而勾结资本家压迫工人阶级，所以现在世界上许多国家的工会都是分裂的；如法国有革命工人的工会和改良派组织的工会，日本也有两个总工会，如捷克斯拉夫甚至有十余个总工会；这就是许多与资本家勾结的工贼施行其分裂的阴谋之结果。但全世界工人如果长此分裂下去，如果不急速统一起来，可以减弱我们对付资本家的力量。我们要知道，工人阶级的敌人只有赉本家一个，我们应当团结起来，集中我们的力量才容易把资本家打倒；所以赤色国际认为我们工人阶级要得到最后胜利，必须全世界的各国工人的工会联合起来，这也是赤色国际三数年来的唯一的策略。但是赤色国际尽力想种种方法统一全世界的工人，而黄色国际等等工贼则从事破坏，不遗余力。譬如赤色国际去函请求黄色国际加入统一世界工人运动会议，黄色国际则严加拒绝；而且他们不仅严加拒绝，不仅不赞成其主张，并且对于赤色国际所倡导之策略，拼命反对。最近如去年我国“五卅”运动，上海方面五十万工人的大罢工，是反帝国主义也是反对资产阶级的运动，所以革命的赤色国际便极力号召全世界工人来帮助我们，而黄色国际、美国国际独漠然视之，虽然赤色国际几次邀他们合作，也置之不理。因此，我们可以知道黄色国际是不同情于我们的罢工，他们不赞成反对帝国主义和资产阶级的。我们因此也可以断定黄色国际便是资本家豢养的走狗。但是从几年来的情势看来，世界上各国的工人群众，已经渐渐站在革命的一边，同情于赤色国际，受资本家利用的只是少数各国工会的领袖了。譬如英国总工会原是属于黄色国际的，现在已经同情于赤色国际，与俄国工会组织世界工人统一委员会了。其他还有瑞典、挪威等国的工会，也加入世界工人统一委员会了。在各国改良派工会里头的工人，也多同情于统一世界工运之主张，所以此次赤色国际大会最重要的问题，乃是如何进行全世界工人之联合。关于这个问题，大会已有很详细的讨论与决议，这些决议实可以做我们中国工会运动对付改良派和工贼之标准与模范。现在且概括的说明其重要的几点∶
（一）为集中我们作战的力量，在一国只能有一个总工会，全世界也只能有一个总工会，要这样才能把资本家打倒，才能得到我们最后的胜利。所以我们必须极力去反对资本家、工贼的分裂我们势力的阴谋，并且在同一个工厂、同一的产业里，我们也只能有一个工会。
（二）资本家和工贼破坏我们统一的方法是怎样呢？我们要怎样去应付呢？在一个工厂里原有许多职务上的分工，他们——资本家及工贼便利用这个机会，把工人分成许多派别，这是他们破坏我们统一的第一个方法；所以黄色国际对工会组织主张以职业为单位，赤色国际主张以产业为单位。主张以职业为单位，一个工厂里便会有几个工会，因此我们的步骤不易一致，我们便没有力量对付敌人，这是黄色国际帮助资本家的用心，也即是资本家叫他们这样做的。第二个方法便是利用帮口的不同，即以狭隘的地方主义使工会里每一种人或每一种民族，组织一个工会，以分散我们的组织。第三个方法是把工人分成工资高的与工资低的两种，在工会中征收很重的会费，因此工资低的便没有方法加入，他们破坏我们统一的阴谋也可实现了。第四个方法是利用工人信如上的不同，各派教徒各组织一种工会。第五个方法是把工厂里做资本家走狗的职员、工头加入工人团体，做工人的领袖，进一步进行开除革命的工人，因此，革命的工人没有法子，只好另组工会了。所以我们万不要因为职务、帮口、宗教、工资的分别使自己分裂起来。我们工友同是一个被资本家压迫的阶级，我们应一致联合起来，打倒我们的敌人！我们对付的方法，最要留意的就是工会分裂，并不是我们工友自己要分裂，乃是被资本家、工贼所蒙骗的缘故。我们统一工人运动的策略，决不可笼统的反对整个的工会，而是要在每个行动的时候、在每个日常生活斗争的时候，渐渐使改良派工会下面的工人觉悟起来，证明这般领袖完全是帮助资本家的，自动的反抗他们的领袖，与我们联合起来，工会便可统一了。这就是统一策略中最重要的一点。
二 中国工人运动在世界职工运动上的地位
中国工会运动在世界工会运动中已经站在极重要的地位。第一，中国工人阶级的奋斗，在世界工人运动、革命运动中表现了很大的力量；去年的“五卅”运动更加使帝国主义发抖，尤其是省港大罢工，支持至一年之久，这是差不多在世界各国工人运动的历史上都找不出来的。西欧的工人阶级知道中国工人阶级的敌人，就是他们的敌人，所以自动的积极的起来援助，认为中国工人阶级的斗争，是世界反帝国主义战线中伟大的力量。因此，中国工人在世界职工运动中已经占了很重要的位置了。第二，差不多全中国有组织的工人都站在中华全国总工会这一个旗帜之下，这是世界上除了俄国以外，其他各国所没有的。第三，在东方各国的工会，组织好的很少，并且整个的加入赤色职工国际的只有中国一国，其他各国或部分的加入，或且加入黄色国际。因此种种优点，世界各国革命的工人阶级对中国工人抱有很大的希望！
三 赤色职工国际对中国工人运动之议决案
赤色职工国际对中国工人运动议决案极为详细，在此短促时间内，只能将其最重要者报告于下；
第一点，中国工人阶级要极力防备改良派及一切帝国主义者的走狗，侵入中国工人运动。
自“五卅”惨案发生后，帝国主义者见到中国工人阶级力量的雄厚，所以他们——帝国主义者——压迫工人的方法也即发生变化，除一面屠杀工人外，又收买许多改良派及工贼来破坏工人的组织，因为以前帝国主义者以为只要刀和枪即可以制服中国工人，但在“五卅”以来，工人阶级虽蒙极大的牺性与流血，而其团结的精神总是照样不变，故他们——帝国主义者——知道现在中国的工人已非刀枪可以制服，除此法外，又授意一般惯于欺骗工人阶级的改良派，再来欺骗中国工人阶级。甚么是改良派？我们可以叫他做新式的工贼！此等新式的工贼比较旧式的工贼要利害千万倍。何以故呢？因旧式的工贼，已经在他自己的脸上打了一面招牌，我们一见即知道他是工贼了。而现在新式的工贼呢？他们外面却挂上了很好看的面具，心里面却藏了一把刀，天天帮助资本家想法子来杀我们。我们略加疏忽，便要上他的当！ 举例来说；
第一，列位代表想必知道上海在“五卅”后，在各工厂发生了甚么“工人俭德会”的组织，此时有少数受了他们欺骗的工友也就加入这个会。其实这个“俭德会”表面上也说是援助工人，而实际则是帮助资本家。何以知道呢？ 因当时资本帝国主义者对于我们，总是极端的压迫，而他们则并不受资本家的压迫，并且还请他们的代表到工厂来向工人滴讲。可见新式工贼，完全是与资本家一鼻孔出气的！
第二，还有国民党右派组织的“工农俱乐部”，他们高唱“阶级调和”的口号，他们说只有“阶级调和”才能完成国民革命。我们几年来的流血牺牲就是为的国民革命；如果“阶级调和”才能实现国民革命，我们极愿乐从，但是看看事实如何？ 去年“五卅”的国民革命运动，无一处不是我们工人奋勇当先，坚持到底，但是在上海勾结帝国主义和军阀来解散上海总工会的是谁？在天津向军阀告密来压迫天津罢工的是谁？不都是所谓中国的大资产阶级组织的总商会吗？可见破坏“阶级合作”的不是我们工人而是大资产阶级，破坏国民革命的不是我们工人。请这般主张“阶级调和”的先生们，拿出他们的仁爱主义去向资本家宣传，劝劝他们，不要再勾结帝国主义、勾结军阀来压迫我们了，惨杀我们了；劝劝他们不要再命一般工头、监工拿铁棍、手枪来打我们了。如果他们不到资本家那里宣传，还要到我们工人里面来宣传，便是要我们完全受资本家的压迫，要我们一块跟随他们去做帝国主义军阀的走狗，所以他们向我们工人宣传“阶级合作”，完全是帮助资本家压迫我们，完全是破坏国民革命。我们老实不客气，要把这般先生赶出去，更要用阶级斗争的方法来集中我们的力量，领导国民革命到底。
第三，日本帝国主义命令他们的走狗，在上海来召集一个远东劳动大会。麦面上说是要解除亚洲工人的痛苦，其实他的意思也不外二种，第一种，日本因与英、美发生冲突，日本自己知道不能打倒英、美，所以他想利用全亚洲的工人来打英国、美国，如果将来英、美宣战时，好驱使中国的工人去上火线，去替他们送死！第二种，日本侵略中国，自经“五七”事件后，中国的人民尤其是中国的工人，反抗得厉害，所以日本帝国主义者合他们的走狗在上海倡言“中日亲善”，应当联合起来。其实就是要中国人完全屈服在他们的武力之下。从上面二点看来，这些新式工贼表面上虽很好看，其实是肚里藏刀帮助资本家来惨杀我们。我们要特别留心呵！此为赤色职工国际对于中国工人运动决议案第一重要之点。
第二点，中国之工人与农民应亲密的联合起来。因为中国之工人虽多，中国之农民更多，而工人与农民所受之压迫是一样，其敌人同为资本家、地主、军阀、帝国主义者，所以中国之工人与农民应当联合起来。帝国主义者最怕中国之工农联合起来，所以对于中国工农的联合极力来破坏，因此我们更不要中他们的诡计，要在共同的利益上，来打倒共同的敌人。
我们从“五卅”惨案后，知道中国的工人曾作过反抗帝国主义的大运动，而中国的农民也曾作过反抗军阀的运动，尤其是在国民革命军攻打陈军时，攻打杨、刘时，得到东江农民的帮助确是不少；可见中国的工人农民皆富有革命性，对于革命有很大的力量。广东的工农群众更能亲密的联合起来，拥护国民政府，使国民政府更加巩固。这可见得工农联合愈亲密，则反对帝国主义与军阀的力量就愈强大，而国民革命也就愈成功的快。故全中国的工农群众联合的日子，就是中国国民革命成功的时期，而且工农的解放也只有靠工农亲密的联合。所以赤色职工国际对于中国工人与农民的希望，就是亲密的联合起来，不要中了帝国主义者的诡计，自相分裂。因为工农的分裂，便是反帝国主义与反军阀力量涣散。这是职工国际对中国工人运动议决案之第二点。
第三点，要中国工人阶级想法子将东方各国的工会统一起来。为什么要中国工人来负此责任呢？（一）因东方各国只有中国的工人，是在一个工会组织之下，日本有二个工会，印度工会很多，爪哇也有两个工会，只有中国工人的工会是统一的。（二）中国以前各种反帝国主义运动，都是工人领导，可见只有工人才富于革命性∶要中国工人将他的革命精神影响于东方各国，使东方各国的工人都革命化。（三）中国的工人通通加入赤色职工国际，而日本之加入者不过一万人，爪哇也不过十万人，印度革命分子很少。中国有六十万人的大规模的工会（这是去年大会时的统计）。有以上三种理由，故赤色职工国际要中国工人来负统一东方职工运动的责任。赤色职工国际对于现在第三次劳动大会特别注意，要在此时来整理一个统一东方各国职工运动的基础；并且决定要请各国的工会代表来开一个东方职工的大会，讨论东方职工运动的策略。故此次赤色职工国际特举代表五人来参加第三次劳动大会，可惜因路途遥远，这五个代表竟不能如期来参加。
此外赤色职工国际尚有二个议决案，俟另日发表。
以上为赤色职工因际对于中国议决案之三要点。其余尚有许多方法，使中国工人能得到良好的出路，请各代表特别注意，认真来向工农群众宣传，使个个人都知道世界工人对于中国工人有特别的注意和希望。
四 与农民国际的谈话
农民国际为世界农民共同组织之总机关。我因未受农民之委托，所以不能正式代表农民协会与他谈话，但农民国际特别注重中国的农民，所以也曾和我谈过两次话。
农民国际特别注重东方的农民运动，所以特设东方部，专管东方的农民运动。我与东方部宣传主任谈话，他觉得对于中国农民运动有很大希望，因为中国农民与工人一样的受帝国主义、军阀的压迫，中国农民被地主剥削得很利害，除纳租外，还有种种的苛求，此外还有土豪劣绅的压迫。在广东更可知道，劣绅土豪与民团联合起来压迫农民，而军阀又有苛捐杂税，尽力的剥削；在战争的时候还有拉夫、痛打、惨杀等事。帝国主义者也值接间接的来压迫农民，他要中国农民出产的原料，好制造商品，而将制好的商品又来卖给农民，如蚕丝即为最好的例子。帝国主义之货品悉由机器制成，他运到中国卖得很贵，但在中国买去原料时，价钱又很廉，而且中国农民因帝国主义输入很多的商品到中国来，使他们的手工工业品在市场上不能和他竞争，致中国的手工业工人渐渐失业。帝国主义者一方面帮助劣绅土豪来压迫农民，一方面又用种种方法向农民剥削。农民受了帝国主义、军阀、劣绅、土豪的重重压迫，除了起来革命外，实无其他良好的方法来解放自己。农民国际去年曾派代表到中国来，帮助中国农民运动的发展，希望中国农民协会与农民国际发生极密切的关系。
以上是与农民国际谈话的主要内容。我也曾将中国农民运动的情形对他讲过。由此我们可以看到农民国际特别注意中国的农民运动了。
列位代表！现在因时间的关系，已不能再说了，只好请各位有疑问的，马上提出来，待兄弟来回答。
[1] 指赤色农民国际。该会成立于1923年，为参加莫斯科农业经济展览会的各国农民团体的代表所组成。该组织的任务是团结各国革命的农民团体，领导国际的农民革命运动。
[2] 指亚姆士特丹黄色职工国际。
[3] 指当时的国际劳工组织。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美、英、法、意、日等帝国主义国象召开巴黎和会，会议通过的凡尔赛和约规定成立国际劳工组织。该组织是一个政府性的国际劳工组织；国际联盟成立后，即为其直属会员团体，每年开会一次，会议代表由各会员国的政府、资本家和工人三方面的代表共同组成。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国际联盟解散，联合国组织成立，国际劳工组织于1946年，又成为联合国组织下的专门机构。该组织长期为美帝国主义所操纵，成为向工人群众灌输资产阶级思想、进行改良主义欺骗的工具。
感谢 闲汉 录入及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