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威廉·福斯特 -> 《世界工会运动史纲》（1956）
第十八章 其他国家的工会（1876—1914年）
在第一国际于1876年解散以后的几十年中，资本主义扩大到许多新国家中，不断发展的世界工会运动的新的部分也同时发展起来。在前面的四章中，我们已经观察了在这个时期中在主要资本主义国家——英国、美国、德国、法国和意大利——的发展进程，现在让我们看看其他资本主义国家的工会情况。
低地国家和斯堪的纳维亚的工会运动
比利时和荷兰是先驱资本主义国家，前面已经谈到，它们差不多是和英国同时开始发展工业体系。这就不可避免地在十九世纪的中叶产生了许多行业工会。但是，鉴于当时存在着政治反动派，工会运动的成长是迟缓的。不过，这些国家的工人确实在第一国际的几次代表大会中起了重要作用。他们是由像西撒·德培普、多米拉·纽文惠斯这样的杰出人物所代表的，这些人有的当时是、有的后来成为无政府主义者。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时候，两国的工会运动，特别是大大工业化了的比利时的工会运动，是世界劳工运动中的重要组织。它们的重要性由于这个事实而更行增加：这两国以及小小的葡萄牙（它们都是主要作为英帝国的卫星国进行活动的），在1875-1900年的攫取土地时期从亚洲和非洲夺取了大片土地。
至于斯堪的纳维亚，资本主义只是大约在1880年以后才开始迅速在丹麦、瑞典和挪威发展起来，其中丹麦领先。在这个时候以前，在这些以农业为主的国家中只有零星的行业工会。一直迟至1862年，在哥本哈根还有源起于中世纪的行会44个，在丹麦全国共有226个。后来工会运动之所以能够在这些国家中在统一的基础上迅速发展，是由于这些地区没有重要的种族、民族或宗教少数派来成立单独的组织而使局势混乱的缘故。
在斯堪的纳维亚的第一个工会是1877年在哥本哈根成立的印刷工人工会，此后不久许多其他工会也接着成立了。到1885年，瑞典有105个地方工会，而先驱的全国性工会像通常一样，是印刷工人的全国性工会也如常成立。丹麦在1877年建立了第一个总的全国性工会联合会，但是这个联合会（一度）为警察所解散。在1898年和1890年，瑞典和挪威先后成立了全国劳工联合会。在1900年，这三个工会运动的人数如下：丹麦七万人，挪威五千人，瑞典四万四千人；1915年，这三个工会运动的人数分别增加为十三万二千人，七万六千人，十一万一千人。[1]一般说，这些工会的趋向是从行业形式走上产业形式。
[1]盖伦逊：“劳工运动比较研究”，第105——118页。
斯堪的纳维亚的劳工运动是经历了许多斗争才建立起来的，其中最重要的一次斗争是1909年在瑞典举行的那次失败的罢工。主要是由于受到附近的强大的德国社会民主党的思想影响，斯堪的纳维亚工人建立了强大的社会民主党：丹麦是在1871年建立的，挪威在1887年，瑞典在1889年。挪威没有仿照一般的型式而建立了一个广泛的工党。工人们还在这三国中组织了强大的消费合作运动。在所有这些国家中，工会和社会党中有很大的左翼力量。1909年的瑞典罢工失败后，左翼力量有朝无政府工团主义方向发展的倾向，这一点以后将再详谈。著名的斯堪的纳维亚社会党领袖赫加玛·布兰丁（瑞典人）是伯恩斯坦修正主义的最重要的鼓吹者之一。
东欧的工会
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结果，使俄罗斯帝国、德意志帝国、奥匈帝国和土耳其帝国发生了革命性的崩溃。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前，像波兰、捷克斯洛伐克、匈牙利、南斯拉夫和东欧其他国家这样一些国家并不是单独的、独立的政治国家，而是一些殖民地民族，他们的工业受到毗邻的较大的资本主义制度的妨害和阻挠。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成立了自己的新政府的这些民族，当时处在四大帝国的铁蹄之下，因此，在他们中间建立工会的工作只能在极其困难的政治条件下进行，而在实施恐怖统治的俄国和土耳其的范围内尤其是这样。在这整个地区里资本主义的发展，以及劳工运动的发展，还进一步受到阻碍，因为俄罗斯帝国、奥匈帝国和土耳其帝国本身在很大程度上是西面的更强大的帝国——英国、德国和法国——的半殖民地卫星国。
在俄国，野蛮的沙皇专政严厉禁止工会以及工人和农民的政党。违背这个禁令就要遭到在西伯利亚被长期监禁的处罚。我们以后在一个专章中将会看到，在1905年革命以前，公开的工会是没有几个的。在波兰、芬兰和俄国统治的其他地区，情况也是这样。
在专制统治不很厉害的奥地利，我们已经看到，在十九世纪较后的几十年，有一些零星的工会。1892年，五金工人建立了第一个全国性工会，此外还成立了工会总委员会。次年，奥地利举行了第一次全国工会会议。到1912年，社会民主党工会共有会员428,363人。[2]社会民主党是1888年成立的，由奥托·鲍尔、卡尔·雷纳和维克托·艾德勒领导，并且具有“奥地利马克思主义”这种特殊的机会主义观点。它在第二国际的历史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在奥地利，像在其他一些欧洲国家一样（见以后的一章），天主教工会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2]齐温：“德国自由工会史”，第120页。
波兰这个国家当时分割为三部分，分别为俄、德、奥三个帝国所统治。可是它却设法开始建立了工会运动，特别是在被奥地利所控制的那一部分。第一个工会是十九世纪八十年代在加利西亚成立的印刷工人工会。到二十世纪初的时候，在波兰的奥地利统治区和德国统治区有许多矿工工会、铁路工会和市政工人工会，此外还有各种行业工会。[3]波兰的劳工运动后来由于宗教和民族的不同而严重分裂了。波兰社会党是1892年成立的。
[3]费里克·格罗斯：“波兰工人”，第145页，纽约，1945。
捷克斯洛伐克是另一个到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才正式存在的国家。但是，它的工人早在1867年以来、并且在最严酷的民族压迫和资本主义压迫下就开始奠定了工会运动的基础。1878年，他们成立了社会党。1897年，他们建立了自己的全国中央劳工组织，因为奥地利总工会不允许他们在总工会内有自治权。在1913年，捷克斯洛伐克工会共有会员104,574人。[4]
[4]杜德：“工人国际手册”，第229页。
匈牙利工会运动是在1890年左右开始形成的，在1890年曾发生了许多次罢工和一次大规模的五一节示威。社会党同时成立了。匈牙利工会理事会是在1894年成立的。在1900——1905年期间，许多行业工会也成立了。1912年，属于各国工会中心国际书记处的匈牙利工会会员有111,966人。1897年在匈牙利发生了一次总罢工，在1905、1906和1907年发生了几次重要的农村罢工。
在保加利亚，尽管遭到严厉镇压，社会民主党在1894年成立了，到十九世纪末叶，已经有了工会运动的开端。在1897年，格奥尔基·季米特洛夫已经是印刷徒工工会的书记。[5]季米特洛夫后来作为第三国际的领袖而闻名。在以后几年中，在1905年的俄国革命的鼓励下，保加利亚的矿工、纺织工人和其他工人举行了多次罢工。约在同时，罗马尼亚、希腊、塞尔维亚和其他巴尔干国家的年轻的劳工运动在困难条件下、在他们各自国家的独裁政权统治下产生了。1912年各国工会中心国际书记处的报告列出了下面这些国家参加国际书记处的工会会员人数如下：波斯尼亚—黑塞哥维那5,522人；克罗地亚5,538人；塞尔维亚5,000人；罗马尼亚9,708人；保加利亚3,000人（1910年）。[6]
[5]“格奥尔基·季米特洛夫”，第11页，索菲亚，1948。
[6]齐温：“德国自由工会史”，第120页。
拉丁美洲的先驱工会
在拉丁美洲，即在中美和南美的广大地带和加勒比海地区，工会运动在快要进入二十世纪的时候开始发展起来。[7]这是在英国人在这些地区进行大量投资以后的事。1891年这种投资达1.67亿英镑。接着，在1898年美西战争以后的年代中，美国人和德国人也在这些地区进行了大量投资。在此以前，遭到残酷剥削的工资劳动者和贫农曾经积极参加了实际是数以百次计的起义和革命。自从二十个拉丁美洲国家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用革命斗争从葡萄牙、西班牙和法国获得它们的独立以来，在这些国家中时时发生这种起义和革命。但是，当工人们开始更直接地感受到帝国主义的压迫和统治的时候，他们也开始举行正规的罢工。无政府主义者和无政府工团主义者是拉丁美洲广大地区的先驱工会建立者。
[7]福斯特：“美洲政治史纲”，人民出版社1956年版，第517——537页。
但是，贪婪的资本家和地主把这些罢工差不多是当作叛乱来对待，他们使用了最大的暴力来对付这些罢工。因此，在1907年在智利发生的一些罢工中有几千人被打死，在1919年1月阿根廷的“悲惨周”总罢工中约有1500人被杀。对罢工者进行的类似屠杀继续了许多年。据估计，拉丁美洲的人口至少有68%非白人——印第安人和黑人——工会在它们的会员中反映了这种人种的多样性。它们完全没有对黑人歧视的种族沙文主义，这种沙文主义在美国和英国自治领的劳工运动史中造成了一个极大的污点。
从一开始，拉丁美洲工会就表现出一切半殖民地与殖民地地区中的劳工运动的组成特点：那就是说，除了城市通常的行业商人以外，它们还包括了大量农业工人（在巨大的甘蔗、咖啡、棉花、西沙尔麻和香蕉种植园中的工人）、矿工、码头工人、纺织工人和铁路工人。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前，拉丁美洲工人曾在秘鲁（1884年）、阿根廷（1890年）、古巴（1890年）、智利（1909年）、墨西哥（1912年）、玻利维亚（1912年）和萨尔瓦多（1914年）建成了有组织的全国工会中心。[8]早在1909年，在工团主义者的主持下，曾在布宜诺斯艾利斯举行了一次有六个南美国家参加的工会大会。社会党和无政府工团主义运动也随着工会迅速发展起来。
[8]文森特·伦巴多·托列达诺的文章，载“拉丁美洲工会联盟新闻”，1950年9月。
这个时期这些地区的最大群众工会运动是在革命期间在墨西哥的工会运动，它从1910年10月开始，持续了好几年。1912年，工人们开始组织工会，在与查帕塔和维亚领导的战斗农民联合下，他们不久就对革命进程起了决定性的影响。就在俄国革命前制定的1917年宪法，包含着世界上最先进的劳工条文。在长期而艰苦的斗争期间，在1918年成立的墨西哥总工会到1927年共拥有会员约220万人，其中很大的比例是农业工人。这使它差不多和美国的劳工联合会一样大，美国劳工联合会在1927年拥有会员2,812,526人。
在美国于1898年美西战争中所占领的西班牙殖民地菲律宾、古巴和波多黎各等地，美国主子继续并且加紧执行他们恶名昭著的自由雇用工人的反工会政策。在菲律宾（那里以前曾发生过多次农民起义），第一个工会——印刷工人工会——在1902年成立了。雪茄制造工人接着在1908年成立了工会，在1913年5月1日，第一个全国性工人组织菲律宾劳工大会成立了。[9]5月1日于是成为全国性假日。在古巴，在西班牙的统治下，从大约1895年的时候起，就有了铁路工人、制糖工人和雪茄制造工人的不稳定的地方性工会。1892年举行了第一次工人代表大会。在美国占领开始以后，工人们在困难条件下逐渐建立了他们的工会组织。第一个健全的古巴全国性劳工联合会即古巴全国劳工联合会，在1920年成立了。[10]波多黎各在十九世纪九十年代也有一些地方性工会。这些工会就像古巴的工会一样，是属于西班牙的工会中心的。1898年，波多黎各总工会成立了，1901年，波多黎各工会运动在和美国各州的劳工联合会同样的地位上附属于美国劳工联合会，在劳联的全国会议上有一票的表决权。[11]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前，这三个殖民地的工会进行了许多次艰苦的罢工，特别是制糖工人的罢工。
[9]肯尼思·库里哈拉：“菲律宾经济中的劳工”，第60——69页，史坦福，1945。
[10]布拉斯·罗卡：“古巴的社会主义基础”。
[11]“美国劳工联合会历史百科参考书”，第57页。
非洲工会运动的开端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前，唯一重要的非洲工会运动是南非联邦的工会运动。这个运动早在1887年就开始发展了。就在这一年，木工工会在开普敦成立了。[12]但是在二十世纪的最初十年，在英国以武力压制了1899——1902年布尔人的抵抗并夺取了这个地区极为丰富的金矿和钻石矿以后，工会才具有群众性。在采矿公司进行的残酷剥削和专横统治的压力下，白人矿工主要是英国矿工开始组织起来。在殖民地国家的白种工人，除了他们之中的少数左翼工人之外，有一个特点，就是他们在很大程度上忽视矿场中的广大本地黑人工人群众的悲惨情况和迫切要求。在约翰内斯堡的矿场中，当时一个黑人矿工的标准工资仅为白人工人的八分之一。[13]今天在罗得西亚，“铜矿中的普通黑人工人一年赚210美元，而白人铜矿工人平均每人一年赚5600美元。（1955年9月13日的“纽约时报”）
[12]吉特谢和特雷姆巴斯合著：“南非的劳工组织”，英国，达腊姆，1926。
[13]柯普：“比尔同志”，开普敦。
矿工工会进行了许多次艰苦奋斗的罢工。在1913年，一次总罢工期间，工人们占领了约翰内斯堡好几天。他们的罢工最终被斯沫兹将军指挥的帝国军队破坏了。次年，他们举行了另一次总罢工，这次罢工也被斯沫兹的军队所粉碎。劳工领袖全部被捕，有十人未经审讯就被驱逐出境。一共一万名罢工者被监禁。[14]在这些重大斗争中，黑人矿工和印度人矿工同白种工人团结一致；他们也进行了自己的许多次罢工。
[14]“大英百科全书”，第21卷，第60页。
白种工人的情况是十分恶劣的，他们渴望改善这种情况。黑人矿工和印度矿工的情况更加坏得无法比拟，但白人工会领袖不顾左翼工人的日益增长的反对，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来改善这种情况。相反，他们完全不让黑人参加工会，并努力阻止他们学习技术行业，而从阶级战斗中成长起来的那个工党则反对给予印度人和黑人投票权。在这个总的方面，他们的狭隘沙文主义态度与澳大利亚工会的“白澳大利亚”观点相似，同许多美国工会歧视黑人的政策相似。在最近几年中，南非工会的排斥黑人的做法有了一些改变。
亚洲劳工开始觉醒
就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前的几十年中，亚洲的广大劳动群众肯定开始觉醒起来了。在帝国主义列强的残酷的经济、政治和军事压力下，他们变得贫困并且遭到奴役，其程度非人所能忍受。在这些拥有好多亿人口的广大地区中，民族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开始形成，并发动了他们争取民族独立的基本斗争。虽然无产阶级在政治上是追随各国的民族资产阶级的，但是它已经开始为它自己的直接阶级利益以及为了整个民族的利益而进行攻击。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前，在许多殖民地和半殖民地中已经发生了罢工，但是还没有真正的工会或工人的政党。
在殖民地国家中，印度在这个时候是工业最发达、资产阶级和工人阶级最大和最明显的国家。尽管英帝国主义者实行了非工业化的政策，某些民族工业还是渐渐出现了。孟买在1858年只有一个小纺织厂，而在1900年它有193个，雇用工人16.1万人。工人和农民在英国统治下的贫困状况是无法形容的。杜德说，从1800年到1900年，在印度因饥荒而死的达2140万人，75%是在上一代死亡的[15]——大部分是由于英国的残酷剥削所致。
[15]帕姆·杜德：“今日印度”，世界知识出版社1953年版，下册第27页、上册第124页。
早在1857年，反对英国统治者的第一次伟大武装起义（英国人歪曲地称之为“印度兵叛乱”）发生的时候，印度人民就开始猛烈地对他们的压迫者进行还击。但是，印度人民争取独立的斗争只是从1885年成立印度国大党的时候才开始真正地形成。这个组织勉强存在了二十年，才从1905年的巨大的印度民族高涨中得到极大的鼓舞。俄国革命是这个运动中的一个重要因素。约在同时，劳动群众，工人和农民，也开始表现出自己是印度的一支新的伟大政治力量。杜德记录了许多次农民起义和处于半饥饿状态的工人阶级的早期罢工。他说，在1877年发生了一次罢工，而在1882年到1890年之间，在孟买和马德拉斯管区发生了25次罢工。1884年，孟买纺织工人为了罢工的目的组成了一个协会。罢工运动在1905年的俄国革命以后力量更大了，这次俄国革命深深地鼓动了整个殖民地东方。在1905——1909年期间，在铁路和纺织厂发生了空前的罢工浪潮，包括1908年在孟买发生的为时六天的总罢工。这次罢工浪潮是为了争取工人领袖蒂拉克出狱。
这些运动，国大党的运动和特别是工人的罢工，遭到了英国当局的严厉镇压。但是所有这些恐怖行动都未能阻止印度人民前进。基本的民族独立运动，以及在它的范围之内的一个日益发展的劳工组织，正在不可抗拒地前进着，最终打破了英国在印度的统治。
在伟大的中国，人民也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前肯定开始了他们终于得到胜利的反对帝国主义侵略者和剥削者的斗争。1851——1864年伟大的太平天国革命运动具有强烈的反帝国主义因素，这个革命运动被英国将领“中国的”戈登的部队残酷地镇压下去。同样，1900年的“义和团”起义也具有这种反对帝国主义的因素，这次起义为英、法、德、俄、日本和美国的联军残暴地镇压了。中国人民也像印度人民和欧洲各国人民一样，受到1905年俄国革命的大大鼓舞而决心进行斗争。这是使国民党这个民族主义组织成立的一个巨大因素，也是孙中山领导的1911年中国资产阶级革命取得部分胜利的一个巨大因素。
在殖民地国家的民族解放运动范围内，最初追随民族资产阶级的工人阶级在左翼领导下必然会着手组织自己的工会和政党。为了保卫它的阶级利益，为了保护自己不受外国帝国主义者以及封建地主和民族资本家的直接剥削，它是必须这样做的。所有这一切大大增加了整个民族主义运动的力量。同农民联盟的工人阶级，最后向动摇的资产阶级挑战，夺取了在争取民族独立的斗争中对全体人民的领导权，像在中国所发生的那样。但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前的这个阶段，人数很少的中国产业无产阶级，像印度、印度支那、印度尼西亚、缅甸、马来亚和其他殖民地国家的产业无产阶级一样，只是开始进行它的最初的罢工。后来才有了有组织的工会和工人阶级政党。[16]
[16]胡乔木：“中国共产党的三十年”，人民出版社版。
日本工人运动的诞生
在亚洲本部的所有国家中，只有日本从来未成为贪婪的西方帝国主义列强的殖民地或半殖民地。这主要是由于日本各岛是容易防守的。不过，佩里提督在1853年强行把日本关闭的门户打开了，接着在1854——1856年，英国人、俄国人和荷兰人很快跟着进来，把他们的商品源源运入日本，并且寻求政治控制权。他们都设法为自己取得了“治外法权”。日本在1868年发生了革命，当时明治推翻了自1192年就统治了日本的幕府。这次革命是封建贵族中比较进步的一派和下级武士发动的一种政变。“所发生的情况就是政权落入了封建贵族中较为进步的一派和武士手中。前者逐渐发展为资产阶级，并更加近似于商业资产阶级。”[17]新政府在压力下不得不进行一些资产阶级的政治改革和经济改革。
[17]欧·塔宁、埃·尤汉合著：“日本的军国主义和法西斯主义”，第35页、27页及以后，纽约，1934。
日本跟遭受压迫的印度和中国不同，它没有受帝国主义的统治，因此它能够迅速地工业化，进而走上了正常的资本主义发展道路。最初所需的资本大部分是靠政府向农民征税而得到的，也有大量的资本来自银行家、商人和地主。政府开办了模范工厂，把它们卖给富商。三井、住友、鸿池等是商业世家，他们很快就变为大工业家。新的富有资本家——三菱、大仓、涩泽等——也出现了。由于在十九世纪七十年代和九十年代“旋风似地没收了”农民的土地，于是就提供了大量的雇佣劳动者。新兴的日本工人阶级的特点是：他们当时的工资水平极低，并不高于殖民地国家的工资水平；无产阶级同农民有着非常密切的联系；女工比例很高——在1910年为71%。[18]工业体系很快发展起来。1860年，日本没有一个纱厂，但是在1900年，就有了162个。在1900年，在日本的7171个工厂中，4150个是纺织厂，而只有2388个工厂使用机械动力。在1900年到1914年之间，在工业、银行业和运输业中的投资增加了三倍，日本的出口也增加了三倍。1889年，在经历了一场尖锐的阶级斗争后，颁布了以普鲁士宪法为范本的一部民族资产阶级宪法，1890年举行了第一次普选，但只有10%的工人有投票权。在这种假民主制度下，天皇实际上仍然是拥有绝对权力的。
[18]诺曼：“日本近代国家的出现”，纽约，1940。
由于有一个军国主义的过去，日本就很容易地发展了一种侵略外交政策，这种政策很快就具有了帝国主义特点。1874年，日本夺取了琉球群岛；1878年夺取了小笠原群岛。1895年，它在一次侵略战争中打败了中国，夺取了对朝鲜的控制权。1900年，它同其他帝国主义国家一起参加镇压中国的“义和团”起义。到1905年，日本虽然在某些主要工业方面仍然落后，但已经成为羽翼丰满的帝国主义国家了。在1905年，它由于在军事上打败沙皇俄国而取得重大胜利，因而大大扩大了它在中国的“势力范围”。日本在英国、法国、俄国和美国一边参加了1914年的帝国主义世界战争，它的特别目的是从中国夺取一切可能夺取的领土和贸易。
日本工会运动是在十九世纪八十年代以通常零星的罢工开始成形的。据日本先驱工会领袖、社会党领导人（后来成为共产党领导人）的片山潜[19]说，日本的有组织的工会运动始于1897年，在这一年中，东京的钢铁工人组织了日本历史上的第一个工会[20]。其他工会如铁路工人工会、印刷工人工会等等也很快接着建立起来。发生了许多次罢工，主要是1898年铁路工人发动并取得胜利的大罢工。迅速发展的工会在1900年遭到镇压。在这些年代中，产业工人的人数迅速增加，从1900年的33.8万人增加到1914年的108.6万人。在有组织劳工全面推进的运动中，六位领袖在1901年建立了社会党，其中有片山潜、幸德秋水和安部矶雄等人。一般说，工会是追随社会党的领导的，但是从1908年到1922年，无政府工团主义者在工会和社会党中拥有很大的影响力。
[19]片山潜死于1933年。
[20]片山潜：“日本的工人运动”，三联书店1959年版，第240页。
在十九世纪九十年代，日本曾一度有所谓“自由”时期，但是不久政府就极其猛烈地攻击工人运动，特别是攻击它的左翼。就在社会党成立的那一天，政府命令它马上解散——它改变为一个教育协会[21]。它在1906年重新组织起来，而在1907年又被宣布为非法。罢工遭到猛烈的镇压，罢工领袖被大批监禁。社会党人英勇地反对1904——1905年对俄国的帝国主义战争，工人们进行了许多次罢工，他们由于这种罢工而遭到野蛮的迫害。在第二国际于1904年在阿姆斯特丹举行的代表大会上，日本社会党领袖片山潜和俄国社会党领袖普列汉诺夫在代表们的雷动似的热情欢呼声中握手，他们保证共同斗争反对这场战争。1911年，整个劳工界由于幸德秋水和另外十一名日本左翼战士在狱中被秘密绞杀而大为震动。日本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对付劳工的这种野蛮行动进一步加强了。在这次战争在1914年开始时，工会会员人数大概还不到一万人。
[21]罗斯：“日本的困境”，第197页，波士顿，1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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