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列宁 -> 专题〗传记·回忆·评论 -> 《回忆列宁》(1970)

流放回来

同县警察局长彼尔菲利也夫的冲突

德米特里·伊里奇·乌里扬诺夫



  二十五年前,即在1900年初,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在叶尼塞斯克省米努辛斯克县舒申斯克村流放三年期满,从西伯利亚回来了。他是一个人回来的,娜捷施达·康斯坦丁诺夫娜没有同来,因为她的流放期还没有满。她同弗拉基米尔·伊里奇一起乘车到乌法后,就留在那里受警察的公开监视。[1]
  我接到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动身日期的通知后,在当时住的波多尔斯克(离莫斯科五十俄里)接他。我在长途列车的三等车厢里找到了他。从各个方面都可以看出,这些旅客是从寒冷的地方来的:皮大衣啦,翻皮大氅啦,西伯利亚式的护耳暖帽啦,毡靴啦,镶皮毡靴啦等等,在车厢里丢得到处都是。弗拉基米尔·伊里奇看上去显得比以前健壮一些,结实一些,跟拘留所释放出来的时候当然大不相同了。他首先询问家里各人的情况和母亲的健康状况,随后就打听起消息来。但很快就发现,尽管他从流放地回来,而我则住在莫斯科附近,可是他所知道的消息却比我多得多。
  接着话题转到德国社会民主党人伯恩施坦所写的书上,那本书在当时曾引起很大的争论。伯恩施坦是那时候最露骨、最无耻的修正主义分子和机会主义分子。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当然狠狠地批判和痛斥了这个伯恩施坦,说他的书是对马克思学说的十分危险的歪曲,因此必须同他进行最坚决和无情的斗争。他还捎带着对我们俄国的机会主义分子,对所谓的“经济主义”及其刊物《工人事业》杂志和《工人思想报》加以抨击。
  到达莫斯科后,我和弗拉基米尔·伊里奇一起坐马车到巴赫麦季也夫街家里去。[2]我感到幸福和自豪,因为我比别人早一个半小时就见到了他,而且是我把他“领到”他们那儿去的。
  除去两个首都和有大学的城市,大概,还要除去那些工业中心,弗拉基米尔·伊里奇有权选择任何城市居住。他在普斯科夫住了下来。他从未到过普斯科夫,在那里没有熟人。他之所以选择了普斯科夫,看来只是因为这个地方离彼得堡不远,而彼得堡呢,不用说是当时伊里奇注意的中心了。从普斯科夫到彼得堡去比较方便,也便于观察工人运动的进展情况,同直接从事工作的同志取得联系,并对运动发挥作用。弗拉基米尔·伊里奇曾顺利地去过彼得堡一两次,见到了他所要见的人。但在最后一次去彼得堡时,他却又落到了警察局的手中。
  弗拉基米尔·伊里奇是同马尔托夫(当时还是他的同志)一起出发去彼得堡的。他们觉得,取道华沙车站,即直接乘车前往彼得堡是有危险的,于是决定不留痕迹,从另外一个没有密探守候他们的车站乘车到彼得堡去。他们从普斯科夫到加特契纳,从加特契纳经支线绕到过去的皇村,再在那里换车,似乎平安地到达了彼得堡。第二天早晨,弗拉基米尔·伊里奇从过夜的寓所里出来时,却突然被人抓住了。后来他这样讲给我们听:“有人抓住了我的双手,一个人抓住右手,另一个抓住左手,抓得那么紧,使你一动都不能动……假如有什么东西要吞下去的话,也是不成的。”他们把他推上一辆马车送到市政厅。不用说,在那里对他进行了一番搜査,但什么也没有搜査到。随后立即被押入牢房。他们把他传去审讯,问他:“您是干什么来的?您不是知道,禁止您到首都来的吗?”接着又问:“您挑的路线可真不错啊!经过皇村!难道您不知道,那里的一草一木我们都有人监视吗?”
  在市政厅坐牢条件极为恶劣,无法同拘留所相比。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告诉我们说:“虫子咬得你日夜不得安宁,那脏啊,简直就没法说了。不仅如此,吵闹声、骂街声整夜不绝,警士、密探那帮子人,每天晚上就坐在牢房旁边打牌……”
  幸好在那里坐牢的时间没有超过两个星期。[3]弗拉基米尔·伊里奇非常担心他那装在口袋里的出国护照会被没收,而这张护照关系到他今后的行动计划:出国去筹备出版大型的政治报纸——未来的《火星报》,这份报纸应当成为同“经济主义”等等抗衡的革命社会民主党的机关报,它还应当同各地取得密切联系,成为创建无产阶级政党的中心。
  获释之后,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就动身到我们和母亲居住的波多尔斯克来了。他是由一个警官从市政厅押送来的。这个警官奉命把弗拉基米尔·伊里奇直接带到波多尔斯克县警察局长那儿。县警察局长姓彼尔菲利也夫,是个老官僚,动不动就大发雷霆,但实际上却是个胆小鬼。彼尔菲利也夫向弗拉基米尔·伊里奇要证件。他就把自己的出国护照交了上去。县警察局长把护照翻阅了一下,就把它放进自己的写字台里说道:“现在您可以走了,护照留在我这里!”弗拉基米尔·伊里奇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没收了他的出国护照,是谁没收的呢? 一个区区县警察局长!“这个证件我有用处。”弗拉基米尔·伊里奇说,“请您还给我。”县警察局长神气活现地说:“您听听清楚:证件留在我这里,您可以走了。”弗拉基米尔·伊里奇提出抗议并声明说:不拿回护照他就不走。县警察局长仍坚持不给。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就转身走到门口,对他说:“既然如此,我只好去向警察司控告您的不法行为。”说着就走了出去。县警察局长害怕了,——这最后一句话起了作用。他喊道:“喂,乌里扬诺夫先生,请回来!这是您的护照,拿去吧。”
  我们在家里焦急地等待着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回来。他一进门,就给家里带来了活跃和欢乐的气氛。他给我们讲了不久前发生的这场不幸的遭遇,而首先谈到的就是县警察局长这个“老混蛋”和“骗子手”。经过这场冲突,弗拉基米尔·伊里奇还显得很激动。“他竟想没收我的出国护照,这个老混蛋,于是我就提出警察司来,把他吓得够呛……”说着,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就高兴地放声大笑起来。


  最初载于《回忆列宁》(《回忆文集》第4卷,尼·列·美舍利亚科夫编辑并作序),1925年莫斯科—列宁格勒国家出版社版第48—50 页
  按德·伊·乌里扬诺夫:《回忆弗拉基米尔·伊里奇》1968年莫斯科政治书籍出版社第3版第65—68页刊印,根据最早印行的版本作过校订




[1] 娜·康·克鲁普斯卡娅被判处到乌法省服三年流刑。因同列宁结婚,她的前两年流放生活是在舒申斯克村度过的,第三年则在乌法度过。——编者注

[2] 我们来到了巴赫麦季也夫街,我们家就住在这条街上一幢小房子的二楼,住在那里的有玛丽亚·亚历山大罗夫娜、马尔克·叶利札罗夫和玛丽亚·伊里尼奇娜。当时安娜·伊里尼奇娜是不是在那里,我已经不记得了。——德·伊·乌里扬诺夫注

[3] 见本卷第68页脚注①。——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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