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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商人阿烈菲也夫打的一场官司

德米特里·伊里奇·乌里扬诺夫



  三十多年以前,弗拉基米尔·伊里奇碰上过这样一件事,现在我来讲一下。
  这件事表明,弗拉基米尔·伊里奇不论对那些大事,还是对那些我下面要讲的小事,都表现出顽强的意志和坚毅的精神。一件事要是已经开了头,那就不管在前进的道路上会遇到什么障碍,他都要把它进行到底。
  九十年代初,我们全家和母亲一起住在萨马拉。那时弗拉基米尔·伊里奇是助理律师。我和玛丽亚·伊里尼奇娜在中学读书。同我们生活在一起的还有安娜·伊里尼奇娜和她的丈夫马尔克·季莫费耶维奇·叶利札罗夫。我记得他那时在省税务局里工作,职位不高。
  1892年夏天,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和叶利札罗夫一起到了塞兹兰。他们打算从那里到别斯屠热夫卡村去住几天——马尔克·叶利札罗夫的哥哥[1]在那儿务农。因此要摆渡到伏尔加河的左岸去。
  那时,塞兹兰富商阿烈菲也夫承租包下了伏尔加渡口的营业权。他用一条小轮船拖着一条驳船给行人、马匹和车辆摆渡。这个商人竭力维护他独家经营的权利,禁止别的船夫摆渡。所以每当船夫运送乘客的时候,阿烈菲也夫就命令轮船追上小船,把所有的乘客拖回原处。
  弗拉基米尔·伊里奇不愿等候轮船。他劝说马尔克·叶利札罗夫乘小船过河。船夫们害怕商人,都不愿运送他们,说最终商人还是要把他们拖回原处的。不过弗拉基米尔·伊里奇终于说服了一名船夫把他们送过河去,并且坚决表示,如果阿烈菲也夫把小船拖回来,他就向法庭控告这种不法的行为。
  他们坐上小船渡河了。阿烈菲也夫正坐在码头的凉台上喝茶,他看见后就向马尔克(他们是同乡,所以认识)大声喊道:
  “马尔克·季莫费耶夫,别胡来!您知道这个渡口是我花钱租来的,我不允许别的船夫把乘客渡到对岸去。最好还是把您的那位熟人带来同我一起喝茶吧。反正你们得乘轮船过去,我要吩咐把你们弄回来的。”
  弗拉基米尔·伊里奇现在更加坚决了,他坚持继续前进,不去理会这个专横的家伙。船夫垂头丧气地说:
  “反正要给弄回去的,白花力气。轮船马上就赶上来了。他们会用篙子把我们的小船钩在他们的船舷上,叫你们坐到轮船上去的。”
  弗拉基米尔·伊里奇说:“您要懂得,他没有权利这样做。如果他拦住小船,强迫我们回去,他就会因这种不法的行为而坐牢。”
  “他这样干过多少次了,可从来没有坐过牢。谁会跟他打官司呢,他在塞兹兰神通广大,大概那些法官都是他的自己人。你不是听他说了,他在城里买下了伏尔加河,一直付租金,对我们他爱怎么办就怎么办。”
  虽然已经很清楚,阿烈菲也夫是要把自己那番威胁的话付诸实现的,但在弗拉基米尔·伊里奇的坚持下,小船继续开往左岸。小船刚到河中心时,就听到了轮船的汽笛声;轮船脱开了驳船,飞快地向小船追来。
  “喏,你们去摆渡吧!”船夫说,“现在要回去了。什么法庭都不管用,他总是有理的。”
  轮船追上小船后就停下车来。两三个水手熟练地用篙子把小船钩到轮船的船边,要乘客坐到轮船上去。
  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对船员们说,他们无权阻拦乘客渡河,如果他们横行不法,就要受到法庭的审判,那就有坐牢的危险。
  他说:“阿烈菲也夫租了这个渡口,没什么了不起,这是他的事,跟我们不相干。租了渡口决不等于他和你们有权在伏尔加河上横行不法,强行拦人。”
  船长反驳说:
  “这我们不管。船主命令我们干,我们就得服从,就得执行他的命令。请快换船吧,我们不会让你们继续往前走的。”
  他们只好服从。但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当场把参与拦船的船员,还有船夫和其他证人的姓名都记了下来。
  他们只好在塞兹兰河岸上呆着等候摆渡。这时又听到阿烈菲也夫得意洋洋地发表他的议论,说什么他付了租金,船夫无权在此摆渡,所以他要阻拦小船,把乘客拖回原处。
  不用说,人们早就看到这个商人横行不法,但他们不敢,也不想去跟他打官司。一些人认为经济上不合算;另一些人嫌麻烦,怕法庭上的拖拉作风等等。由于无所作为和“俄罗斯人的”惰性,大家都不愿进行斗争。
  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同这死水般的庸俗环境只打了几个小时的交道,就要从根本上触动它,就要惩办罪魁祸首,并教会船夫如何为自己的权利而斗争。
  回到萨马拉后没有几天,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就对阿烈菲也夫的不法行为提出了控告。这一案件的实质是一清二楚的:任何—个法学工作者都不能否认商人确实横行不法,而根据当时的法律,横行不法是要坐牢的,而且不能用罚款来代替。
  然而,做到这一点却要弗拉基米尔·伊里奇花费不少精力。这一案件由塞兹兰附近某地的一位地方长官审理。弗拉基米尔·伊里奇作为原告,必须到离萨马拉一百俄里以外的那个地方去。尽管案情十分清楚,但地方长官却制造借口,拖延审理。第二次确定开庭审讯的时候已是深秋了。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又一次到那里去。但这一次地方长官又玩弄伎俩,借口手续不全,拖延审理。
  显然,阿烈菲也夫知道自己处境不妙,罪责难逃,就通过各种关系大肆活动,想尽量使案子拖延下去。他和他的辩护人都认为,这个找麻烦的人最终会放弃到一百俄里以外地方去的念头的,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件事对他毫无裨益,没有任何好处。他们不懂得,这个人是不能用他们所能理解的常情来衡量的。在自己前进的道路上遇到的障碍越多,他的决心就越大,越坚定。
  弗拉基米尔·伊里奇收到第三次开庭的传票时已经是隆冬季节,将近1892年年底了。他就准备上路。火车要在清晨,或者甚至可以说在深夜开出,因此势必通宵不能睡觉,而且还得索然无味地在地方长官的审判室里和车站等地方等候。我记得很清楚,母亲曾极力劝阻哥哥,叫他不要去。
  “别去管这个商人的事啦,他们又会拖延审理,你又会白跑一趟的,这只会使自己吃苦受累。另外,你要注意,他们在恨着你呢。”
  “不,既然已经开了头,那就得把事情做到底。这一次他们再也拖不下去了
  他安慰了母亲一番。
  果然,第三次地方长官再也无法把案子拖下去了:他和阿烈菲也夫的辩护人碰上了弗拉基米尔·伊里奇这样一个对这场战斗作了充分准备的厉害的对手。地方长官不得不依法作出判决:坐牢一个月。
  上面所讲的这件事过后两年,我乘火车经过塞兹兰附近,在车厢里偶然遇见了马尔克·叶利札罗夫在塞兹兰的一个熟人。在交谈中他问起了马尔克·叶利札罗夫及其一家的情况,特别问起了弗拉基米尔·伊里奇。
  “那个阿烈菲也夫确实在拘留所里呆了一个月。不管他怎样到处活动,还是没有能免掉。他的这桩丑事啊,弄得全城都知道了。在码头上,那议论就更多了。直到现在大家还一直记着呢。”


  最初载于1924年2月24日《真理报》第45号
  按德·伊·乌里扬诺夫:《回忆弗拉基米尔·伊里奇》1968年其斯科政治书籍出版社第3版第35—38页刊印,根据报纸作过校订




[1] 指巴·季·叶利札罗夫。——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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