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葛兰西 -> 火与玫瑰——葛兰西书信集(1908-1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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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亲爱的兰茨[1]
  我收到你11日的来信,虽然我认为已经回答了(你应收到回信)你提及的数点,但我觉得有必要再澄清几点。
  我没有提出左派比右派更危险这个问题。在目前形势下,对我们来说,具体问题是同左派划清界限,这就是一切。事实不是以这种措辞叙述的吗?这就是必须回答的问题,在回答问题之后,必须得出由答案决定的逻辑结论。你不愿签署左派宣言。但这个宣言是什么?它是阿马德奥认为可以同(我说)我们一般倾向继续合作的唯一领域。你不想签署宣言,正如我所做一样;为什么?因为你认为这个唯一领域更像一个瓶子。那么,你想做什么?你有什么建议?一般性句子:右派比左派更危险,云云。长远看这很可能是正确的,即从我们形势的进一步发展看。但今天,目前,必须向党员群众解释在多数派中发生分裂的原因。你不想同右派论战,就不愿做这种解释,这很幼稚,仿佛狡诈却滑稽的权宜之计。你可以做出这种解释,只需同阿马德奥展开论战:不能幸免,不能逃避,不可能退居幕后,让他人火中取栗。应当在哪些限度内展开这种论战?在哪几点我们小组完全赞同,在哪几点我们不赞同?我们赞同的几点是本质的还是次要的?它们是否提供持续集结并可能发展的阵地?这就是我们应当提出并解决的具体问题。对这些问题你没有丝毫作为,只是继续表示你的疑虑和恐惧,看到危险并做出一般性判断。
  我不知道你从我的哪句话得出结论,我想迎合右派驱逐左派。这纯属想象。对我来说,问题应这样陈述:我们不可能驱逐右派中的反共分子,只要右派以表面同质整体呈现,支持并捍卫共产国际的观点。这就是我批判左派的一个根据:左派听任在“世界党”的框架内形成反对我们的形势。其实,少数派呈现为国际多数派,我们声明赞成世界党,我们舒适地挤在一起,只要不接受阿马德奥的观点——我相信国际是个僵化组织。此外,接受世界党仅仅挽救了我们的脸面,因为在历次代表大会上这一观点都作为机械的和抽象的观点被摒弃。相反,我认为:必须促使少数派解体进程的加快,它由两个小组构成:塔斯卡-沃塔,必须吸收;米西亚诺和邦巴齐,应当清除。不可能获得一件东西,如果不去找另一件东西。塔斯卡是位政治家,其后不必总想他人为了让我们脸色好看准备在政治上被谋杀。此外,党不是挚友俱乐部,在这里他们每时每刻不断地接吻,不断地发表尊重极小分歧的声明。党特别是个政治机构,必须一直从这一观点出发提出问题。需要谨慎小心吗?我同意。但这种谨慎小心应具有何种实际形式?这就是关键所在。难道在于总是面带惊恐不安神色,外表疑虑重重,每走一步都遇到麻烦?另一方面,将用相同性质的手段含沙射影,诽谤中伤来回应。党将在整体上被宗派精神和个人问题所毒害。因此,解决手段应当是政治性的,在政治斗争中,个人不同的立场应当找到其平衡点及其正确面貌。
  关于左派。没有任何开除的前景。然而,必须清晰地提出如下问题:如果阿马德奥将其立场推向极端将会发生什么情况。亲爱的兰茨,不是我人为地提出这一问题,它本身就存在,如果未被发现,由于该问题导致的结果,它将成为灾难性的。我认为你没有充分注意到阿马德奥不是稻草人,不会为高姿态而高姿态,他坚信自己的思想并可能毫不迟疑地走到底。可能和不可能显然……但我们总应做出最坏的假设,以便更接近现实。怎么办?正如你相信的那样,我们没有选择余地。我们应当组织我们的小组,以便无论阿马德奥采取什么立场都只能对整个党造成较小的危害。我甚至认为,如果阿马德奥有少数追随者的印象。会变得更谨慎还可能在中央工作。他是个讲究实际的人,不是堂吉诃德,他希望创议产生结果,而不仅仅是姿态。
  我不同意你的说法:“阿马德奥将犯路线错误,而共产国际在实施其纲领(即使路线正确)时已犯并将经常犯错误。实际上阿马德奥显现出比共产国际明智得多,他不会让最高纲领派和第三国际派装入瓶中,云云。”这意味着什么?我觉得是混乱不堪和自相矛盾。
  阿马德奥不会让人装入瓶中,因为他从不想同最高纲领派和第三国际派进行政治接触。显然,无为者不败。
  共产国际做出决议,但没有实际执行;制定方针,但并未落实到细枝末节。参与讨论决议和制定方针的各国党应当是实际执行并落实到细枝末节的党。我觉得你的形式可以同那一形式媲美:“该死的,下雨了!”显然,共产国际也可能犯错,或犯过错误。但不是你所说的含义。它存在组织上的缺陷,从而给我们送了礼物——吉亚里尼那样的事件和拉科西那样的讨厌鬼。但总体上看不是大事,并且可以克服,如果我们党内存在另一种形势。确定无疑,如果我们党没有被破坏,正如人们所说的那样,但它没有开展事业要求的系统和持续的运动,那么,我们党的缺陷和共产国际的其他所有党相同,是同俄国党相比所有党根深蒂固的缺陷——干部不强和准备不足。
  同样,我不赞同你关于纪律的看法,我觉得你有点儿像大兵那样理解纪律。为了强制性地规定纪律,必须拥有一个强大中心以实行正确的政策。邦巴齐和米西亚诺事件仿佛只在今天发生,而在1921年和1922年就不存在?为什么那时没有解决?你记得贝洛在1923年上半年在《劳动者》发表的文章(论《国家资本主义》吗?)[2]发生了什么事?采取了哪些措施?请你不要相信这是偶然的,亲爱的兰茨。相反,你应当注意到这一事实:阿马德奥在这些事情上非常宽容,因为他并不重视这些事情,相反非常重视组织问题。这取决于他的世界观。依我看,至少如此。
  我希望很快再见到你。兄弟般地拥抱你。

萨尔迪
1924年4月,维也纳




注解:

[1] 致彼特罗·特雷索。

[2] 参阅贝洛尼的《国家资本主义》,刊于1923年3月23日的《劳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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