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莫洛先生新书,戏将书中一首新诗之意改写为旧诗,以博一粲。
野游得句无写处,
绿叶权宜作小笺;
晨露任它滋笔迹,
朝暾照字更鲜妍。
1996,2,17.
玉尹老人 |
(此小序收入郑超麟自编的《史事与回忆――郑超麟晚年文选》时改为:“莫洛先生有一首散文诗《绿叶上的诗》,写得很好,戏改成一首七绝。”第三句“晨露”改为“晨霜”。)
绿叶上的诗
(我的诗句写在绿叶上……)
初春明净的天空,袅动丝丝微云。不知从哪儿吹来一阵风,送来早开的梨花的馥郁。淡黄的阳光从高空泻下,蜜浆一样浸淹着树木。我的诗句像在贪婪地吮吸奶汁,它吮吸着绿叶上阳光的色彩。
清晨晶莹的露珠,缀上绿叶的边缘,滋润着我的诗句。太阳高高升起,一颗颗把露珠收去。我的诗句受到阳光和露珠的爱抚,既有露珠的沁凉,又有阳光的温煦。
(细雨沐浴着我的诗句……)
夏晚的南风,微微地吹,轻轻地拂,绿叶快活地左右上下摇摆。我的诗句像摇篮里的婴孩,在绿叶上吟哦低唱,合着微风的节拍。
细雨蒙蒙如烟,无声地降落在绿叶上。我的被沐浴过的诗句。不沾一点尘土,如同初醒孩子的眼睛,闪动智慧的光泽,映出纯净的思慕。
(我的诗句随同黄叶飘落……)
深秋的西风打树梢上驰过,绿叶慢慢变成了焦黄。我的诗句随同黄叶一起纷飞,飘坠到铺着衰草的地面。蜣螂伏在土穴里一动不动,蛐蛐儿也停止了弹拔琴弦。落地的黄叶化成了泥土,紧紧掩护着我的诗句。
我的诗句在大地的柔怀里休息。――休息不是怠惰,也并非无所作为。我的诗句殷殷恋念着绿色的希望,和泥层下的种子一起私语欢谈。
(我的诗句从冬梦中醒来……)
寒冬的日子昼短夜长,天空凝冻着片片彤云。北风骤然刮起漫天飞雪,像无数白蝶在游戏追逐。赤裸的枝条吹响哨子,觅食的麻雀啁啾在檐头。我的诗句埋在土里并未冻僵,它梦见如茵芳草,梦见解冻的河水丁冬响。
田垄上簪着冰花,树干上积着残雪。栏里的胡羊在咀嚼干草,屋顶的炊烟在冷风里盘旋。我的诗句打个哈欠醒来,很快掀开雪的被盖。它要在残冬放声唱一支辞岁曲,曲调的每个音符,都染有春天里吮吸来的阳光的色彩。
(我的诗句自晨至暮,自春徂冬,经受过春阳,夏雨,秋风,冬雪……)
83年7月8日夜于温州
前天接到你寄来的两本书,一是《玉尹残集》,内有给莫洛的信及老超的新诗古译,二是罗曼罗兰的《莫斯科日记》。《玉尹残集》、信、七绝都已送给莫洛。他的欢乐心情,难以言语表达。他对老超的这一青睐,表示无限感激。他早已了解老超的知名度以及他在老党中的地位,因此格外珍惜老超的墨宝,他几乎把每一个字都加以揣摸,他认为你抄的“新诗第一首”,应为“新得的第一首”,还有“足迹”二字未必抄对,可能是“书迹”或“笔迹”,不管怎样,总之,莫洛先生非常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