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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政治上打开目前欧洲的僵局

吴季严

(1943年10月8日)



   两月以来,我们默察欧洲战事形势之转变,有可能道出政治上的新曲折,深虞其影响及于盟国间的团结问题,因屡于文中直陈所见,一则希望唤起世界人士之注意,一致敦促盟邦当局采取必要步骤以阻止大局之逆向;一则警告国人勿以为已步入胜利之坦途,此后即可一帆风顺的直达光明之彼岸,盖对抗轴心国恶势力之斗争近虽已露曙光,但距离最后目标仍属相当遥远,且可能发生之中途变化,尤不应置诸估计之外,以免自食共临事而自乱步骤之恶果。

   国人对于欧洲局势之认识,其大病即在于随事变表象之顺逆以为悲喜,而缺乏深刻理解与透视之能力。当希特勒一战而下波兰,再战而淹有挪、丹、荷、比、法之时,则以为纳粹德国之军力足以征服全世界而有余;当今几战局丕变,纳粹一败于北非,再败于东线之时,则又以为德国乞降乃指日可期之事,而过分低估敌人继续支持战争之潜力,及其政治分化手段可能发生之作用。实则今夏以来德军在东线之后撤,未可全视为溃败之征,证之以苏军屡克重要据点而无大批军实之卤获,可知德方系为追逐某种政略战略之目的而实行有秩序之撤退。纳粹统帅部全部战略计划之改变,论者多以为系肇始于去岁围攻斯大林格勒不下之时。约在半年以前,美国记者威廉斯与挪维格二氏即曾根据其在欧洲所获之秘密情报,确言德方已逐渐放弃其闪击计划而改取长期消耗战之原则。去年九月间季特尔将军代替哈德尔而为参谋总长,殆可视为执行此项战略转变之朕兆。传说中的季特尔计划,其值得引述之主要内容约有以下数端:

   (一)坚守欧洲堡垒及其外围;
   (二)使欧洲结成一个单独的军事经济单位;
   (三)全力从事潜艇战以增进盟国航运之困难;
   (四)采取一切消极的(亦即是破坏重于夺取的)对付苏联的行动;
   (五)将军需工业中心迁至东部;
   (六)节用空军攻击力量,以存储实力,留为异日盟国自西方进攻时之用。

   纳粹统帅部之所以有此战略原则的大改变,无疑的是由于认识苏联已通过两度猛攻的难关,它的崩坏已不能想望,继续不断的采取同样规模的大攻势,徒然只是使己方精锐消耗殆尽,而又未必能达预期之战略目的。再则英美近来实力之增强,战略地位之改善,已有可能随时向欧洲大陆出动以乘其疲敝,此时而向苏联继续疯狂之进攻,实不啻替人家做了惩创苏联实力的“猫脚爪”。在希特勒看起来,他若在军事上对苏联采取某种程度的退守政策,是很有可能使盟方在政治上发生分化作用,而麻痹其联合作战的一致行动的。我们有种种理由可以相信,纳粹政客有系统的挑拨阴谋,再加上上述之季特尔计划,即为德国现阶段之指导国策。目前德方似已在东线完成其第一期之撤退,且已暗示芬兰发出单独媾和之呼声,苏联对之将发生何种确定性之反应尚未敢妄断。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德军甚至有可能退至攻苏战争未爆发前之边界,而将布格河或维斯杜拉河以东的土地让出来,作为波兰流亡政府及自由波兰委员会两造挥拳相向的地盘,是则英美与苏联间的外交关系,将可能产生何种严重的影响呢?

   或者有人以为上面的推测乃是一种神经过敏之谈,或者更有人以为这未免有危言耸听之嫌,其实当问题已发展至严重阶段之时,必须有正视现实之勇气,然后始能预谋曲突徙薪之对策,一味的回避问题决不是一种贤明的态度。据五日中央社伦敦电讯告诉我们,“伦敦方面来信,近数月来,盟方政治之行动与准备,远不及军事之成功,如艾登近在下院所指陈,此种情形已使盟国间产生某种误解,而德方对此正尽其所能企图从中取利。”英国朝野人士既已有此正确之认识,我们期望其迅速采取行动,以扫除数月来的政治阴霾。初步的三国外长会议必须立即召开,以为罗邱斯三氏的直接会谈辟一成功之蹊径。对于战后欧洲的某些政治问题,英美过于重视恢复战前之事态,而未能充份顾及苏联之愿望,此为无可讳言之事实。这种精神倘不获基本之纠正,则莫斯科会议可能收获之成果殊可致疑,为世界大局前途计,我们切望英美当局对于这一点能郑重考虑及之。

一九四三,十,八。




感谢 先知在1917 收集、录入及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