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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罗莎·卢森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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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本积累论(1913)
第五章 货币的流通
在我们对再生产过程的研究中,我们至今还没有考虑到货币的流通。这里,我们并不把货币作为计量尺度、价值的体现来论述,因为社会劳动的所有一切关系已经以货币来表现、假设和计量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从货币作为交换手段这方面检查我们的简单再生产图式。
魁奈已经看到如果我们假定除了生产资料和消费品外有一定数量的货币,我们就会了解社会再生产的过程。
[1]
现在发生两个问题:(1)货币应该为谁所有?(2)应该有多少货币?对于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无疑地,是工人以货币形态取得工资,并以这些货币购买消费品。从社会观点来看,这意味着工人被分派到消费基金中的一个份额,而每一个社会,不管它的生产的历史形态怎样,总是对工人进行这些分派的。但资本主义生产形态的一个基本特征就在于工人不是直接以实物形态,而是通过商品交换,取得他们的份额的,正如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主要特点是劳动力也不是直接作为个人控制关系的结果,而是通过商品交换,而被使用的:工人以自己的劳动力出售给生产资料的所有者,而自由地购买他们的消费品。货币形态的可变资本是这两种交易的表现和媒介。
这样,货币首先通过工资的支付而进入流通。资本家阶级因此必须首先把一定数量的货币流通起来,而这个数量必须与他们所支付的工资额相等。第一部类的资本家需要1,000单位的货币,第二部类的资本家需要500单位,来支付他们的工资账。这样,按照我们的图式,两笔货币是在流通中:I(1,000V)和II(500V)。工人把全部1,500用在消费品上,这就是说,用在第二部类的生产物上。这样,劳动力得到了维持;这就是说,社会可变资本是以自然形态被再生产出来,作为所有其他资本再生产的基础。同时,第二部类的资本家出售他们的总生产物(1,500)如下:他们自己的工人取得500,而第一部类的工人取得1,000。这项交换使第二部类的资本家拥有1,500单位的货币:500是回到他们手中的他们自己的可变资本;这笔钱可能作为可变资本再流通起来,但目前它已经完成了它的路程。其余的1,000是他们年复一年从实现他们生产物的三分之一中得到的。第二部类的资本家现在以这1,000单位的货币向第一部类的资本家购买生产资料用来更新自己的不变资本中已经用去的部分。通过这笔购买,第二部类以自然形态更新了它所需的不变资本IIC的半数。第一部类现时收回了1,000单位的货币,这就是它原来付给工人的货币。经过两次转手,这笔货币又回到第一部类,此后将作为可变资本而发生作用。到此为止,这笔货币完成了流通过程,但在社会上的流通还没有终结。第一部类的资本家还没有实现他们的剩余价值来为自己购买消费品;这剩余价值还包含在对他们在形式上没有用处的他们的生产物中。此外,第二部类的资本家还没有更新他们的不变资本的其余半数。这两笔交换行为在实质上和在价值上是等同的,因为第一部类的资本家以第二部类的资本家所需要的生产资料I(1,000C)向第二部类交换到他们的物品。但是,为了实现这笔交换,需要一笔新的货币。不错,那笔已经完成它的路程的货币可以为了这个目的而再投入流通——在理论上,这是无可非议的。但在实践上,这样解决是不可能的,因为资本家作为消费者的需要,正象工人的需要一样,必须经常得到满足——它们与生产过程相平行,并必须有特殊数量的货币作为媒介。由此可知,两部类的资本家,亦即所有资本家,除了作为可变资本所需要的货币以外,必须另有一笔现款留在手中,用来实现他们的剩余价值,使之成为消费品形态。在另一方面,在全部生产物实现之前,并在生产过程中,不变资本的某些部分必须不断地购买进来。这些是不变资本的流动部分,如原料、辅助材料、半制品、照明费用等。所以,不仅第一部类的资本家必须在手中有一定数量的货币,用来满足作为消费者的需要,而且第二部类的资本家也必须有货币来满足他们对不变资本的需要。这样,1,000mI(包含在生产资料中的第一部类的剩余价值)对物品的交换是以如下的货币完成的:一部分是第一部类的资本家为了满足他们作为消费者的需要而垫支的;另一部分是第二部类的资本家为了满足他们作为生产者的需要而垫支的。
[2]
这两类资本家可能各自垫支为交换所需要的500单位的货币,也可能两者垫出了不同的比例。不管怎样,有两件事情是确定的:(a)两部类为这个目的而提供的货币必须足够实现I(1,000m)和II(1,000C)间的交换;(b)不管这笔货币在两部类间的分配如何,交换完成后,每一部类必须又拥有了它以前所投入流通的同量货币。这第二个原则相当普遍地适用于整个社会流通:流通过程一告结束,货币总是会回到原来的起点的。这样,所有资本家,在实现普遍交换后,获得了双重的结果:第一、他们以对他们在自然形态下无用的生产物换取对他们在自然形态下作为生产资料或为了自己消费所需要的其他生产物。第二、他们重新拥有他们为了实现这些交换行为而投入流通的货币。
这个现象从简单商品流通的观点来看是不可理解的,因为在那里,商品和货币不断变换位置——商品的占有排斥了货币的占有,因为货币经常夺取了商品所让开的地位,反之,也是如此。诚然,当商品交换是社会流通的形式时,这对于每个人的商品交换行为是完全适用的。但这个社会流通本身不仅限于商品的交换;它是资本的流通。这一种流通的主要特点是:它不仅使资本家的:原有资本价值,连同一个增加额,即剩余价值,回到资本家的手中,而且它还通过提供在生产资本的自然形态下的生产资料和劳动力并通过保证维持那些不劳动者的生活来帮助社会再生产。资本家占有了所需要的生产资料和货币,他们发动社会总流通过程;当社会资本完成了它的循环,一切又落到他们的手里,按照每一部类的投资额分配到每一部类去。工人只暂时占有货币,在这期间,他们把可变资本从货币形态转化为自然形态。在资本家手中的可变资本不是别的,而是他们部分资本的外形,而由于这个原因,它必然回归到他们手中。
迄今为止,我们只考虑到在两大生产部类间发生的流通。但第一部类产品中4,000单位还以生产资料的形态停留在那里,等待用来更新本部类的不变资本4,000C。此外,第二部类生产的消费品500〔相当于剩余价值II(500m)〕也以消费品的形态留在本部类供资本家之用。既然两部类的生产方式是资本主义的,也就是无计划的私人生产,每部类就只能通过商品交换方式,这就是说,通过在同部类的资本家间的大量个人销售交易,来在自己的资本家间分配本部类的生产物,即第一部类的生产资料和第二部类的消费品。所以,两部类的资本家必须有一笔货币准备金,用来进行这些交换行为——更新第一部类的生产资料和第二部类的消费品。这一部分的流通并不显示任何特别令人感到兴趣之处,因为它不过是简单商品流通。买卖双方同样地属于同一类的生产代理人,而流通只牵涉到同一阶级和同一部类内部的货币和商品的易手。但不管怎样,这种流通所需要的货币从一开始就必须掌握在资本家阶级手中:这是他们资本的一部分。
迄今为止,即令我们考虑到货币的流通,社会总资本的流通并不显示任何特殊之点。很明显,在一开始时,一个社会必须拥有一定数量的货币才能使这流通成为可能。这是由于两个原因:第一、资本主义生产的一般形态是商品生产形态,而商品生产形态包含货币的流通;第二、资本的流通奠基于三种资本形态的不断交替上面:即货币资本、生产资本和商品资本。最后,既然作为资本而活动的就是这笔货币——我们的图式专指资本主义生产而言——资本家阶级把货币投入流通中去是为了在流通过程一经完成时重新占有这笔货币。
初看起来,只有一点引起我们的注意。如果资本家自己把所有在社会上流通的货币活动起来,他们必须也垫支实现他们自己的剩余价值所需要的货币。这样,资本家阶级好象有必要以自己的货币购买自己的剩余价值。既然资本家阶级由于以往生产周期的结果,甚至在每个生产期的生产物被实现以前,就占有了这笔货币,那么,初看起来,剩余价值的占有不是以工资劳动者的无偿劳动为基础——实际上是以这个为基础——而仅仅是商品对同等量的货币的交换的结果,而这两者又都是资本家阶级自己提供的。但我们稍加深思就可消灭这个错觉。在流通完成之后,资本家现时象以前一样,获得回归于他们手中或留在他们手中的同额货币。此外,他们获得与他们已经消费的同等量的消费品(注意我们仍然限于简单再生产作为我们再生产图式的基本条件:生产以原有规模更新,而所生产的全部剩余价值用来供资本家阶级的个人消费)。
而且,如果我们不以一个生产周期为限,而观察几个连续的周期的相互联系,上述的错觉就完全消失了。资本家以实现自己的剩余价值为目的今天以货币形态投入流通的价值事实上不是别的,而是前一周期生产结果所得到的剩余价值的货币形态。资本家必须从自己的口袋中垫出货币来购买供自己消费的商品。在一方面,他每年生产的剩余价值或者采取了不适宜消费的形态,或者采取了适宜于消费的形态,但暂时是在别人的手中。在另一方面,他(资本家)已经重新取得了货币,他现在通过实现前一周期的剩余价值来垫支货币。一旦他实现了包含在商品形态中的他的新剩余价值,这笔货币又将回到他手中了。因此,在几个生产周期的进程中,资本家阶级从共同物品总汇中,既吸取了它的消费品,又吸取了它的其他自然形态的资本。但是,原来在它的手中的货币没有受到这个过程的影响。
对社会上货币流通的考察告诉我们:个人资本家决不能把他的全部货币资本投入生产中去,他必须经常保留若干货币准备金,用作可变资本,即工资。其次,他必须保留若干资本准备金,用来在任何规定期间购买生产资料。此外,他必须保有一笔现金准备供自己个人消费之用。
这样,社会总资本的再生产过程带来了货币本体的生产和再生产的必要。货币也是资本,因为我们上面所讨论的马克思的图式设想以资本主义生产为限。这样,这个图式似乎是不完全的。我们应该在社会生产的两大部类〔生产资料(I)和消费品(II)〕之外,增加一个部类,生产交换手段的部类。诚然,这第三部类的特点是它既不能用来生产,也不能用来供应消费,而仅仅是代表在一种不能使用的、没有差别的商品中的社会劳动。虽然货币及其生产,象商品的交换和生产一样,迗比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古老,但只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才把货币流通变为社会流通的一般形态,并从而变为社会再生产过程的基本要素。如果我们表明货币的生产和再生产与社会生产的其他两部类间的原始关系,我们就可得出一幅包括资本主义生产要点的全面图景。
但是,我们在这里离开了马克思。马克思把黄金的生产(为了求其简便起见,我们把整个货币的生产简化为黄金的生产)包括在社会生产的第一部类中。
“金的生产,和金属一般的年产一样,只属于第I部类,那就是生产生产资料的部类”。
[3]
只有当黄金的生产是工业用金(首饰、牙医用品等)的生产时,这是正确的。但作为货币用的黄金不是金属,而是社会劳动的抽象的体现。因此,它既不是生产资料,也不是消费品。此外,只要约略地看一下再生产图式的本身,就可发现把交换手段和生产资料混同起来的结果是何等自相矛盾。如果我们在社会生产的两部类之外,加上一个作为货币本体的黄金的常年生产的图式表现,我们得出下列三套数字:
I. 4,000C+1,000V+1,000m≒6,000 生产资料
II. 2,000C+ 500V+ 500m≒3,000 生活资料
III. 20C+ 5V+ 5m≒ 30 交换手段
这30的价值量,为马克思所选择作为例子的,显然不代表常年在社会上流通的货币量,它只代表每年再生产的部分,即每年货币本体的磨损量,这磨损量,平均说来,只要社会再生产维持在同一水平上,是不变的。资本的周转有规则地进行着,商品的实现也以相同的步调前进。如果象马克思要我们做的那样,把第三行看作第一行整体的一部分,下面的困难就发生了:第三部类的不变资本包括真实的、具体的生产资料、房屋、工具、辅助材料、船只等等,正象其他两部类一样。然而,它的生产物30g代表货币,它不能以它的自然形态在任何生产过程中作为不变资本而起作用。所以,要是我们把这30g包括在第一部类的生产物(6,000生产资料)中作为一个主要部分,生产资料将表现对全社会短缺了这个数量,这将妨碍第一和第二部类在旧规模下重新进行再生产。按照以前的假设——这是马克思整个图式的基础——整个再生产是从每部类的生产物在它的实际使用形态上开始的。这个图式的各项比例是以这样的假设为基础,即没有它,它们将成为一团糟。这样,第一个基本价值关系是根据下列方程式:I(6,000)等于I(4,000C)+II(2,000C)。这不能适用于生产物III(30g),因为两部类中没有一个部类能够把黄金用作生产资料〔假定按I(20C)+II(10C)的比例〕。从这里得出的第二个基本关系是根据下列方程式:I(1,000V)+II(l,000m)≒II(2,000C)。这将意味着对黄金生产而言,从第二部类所取得的消费品数量是与对它供应的生产资料的数量相等的。但这也是不对的。尽管为了生产黄金,从社会总生产物中取去了具体的生产资料,用来作为它的不变资本,尽管它也取去了相当于它的可变资本和剩余价值的具体的消费品,供它的工人和资本家之用,它所供应的生产物不能在任何生产部门中当作生产资料起作用,不能作为适合人们消费的消费品。所以,把货币的生产包括在第一部类的活动中,违反了马克思图式中表现价值关系的所有一切比例关系,并从而削减了这个图式的正确性。
马克思企图在第一部类(生产资料)内为黄金的生产找到一席地,从这个企图还得出一些不可靠的结果。在这个新的附属部类(马克思称之为Ig)和第二部类(消费品)间的第一件流通行为照例是工人以从资本家得来的作为工资的货币,向第二部类购买消费品。这笔货币还不是新生产周期的生产物。它是被Ig部类的资本家从包含在上一周期的生产物中的货币中贮备起来的。这诚然是一个正常的步骤。但现在马克思第二部类的资本家以所贮备的货币向Ig购买相等于价值2的黄金,作为商品材料。这是从货币的生产到黄金的工业生产的一个跳跃,而黄金的工业生产对于货币的生产,其不相干程度正如对于鞋油的生产一样。但在所贮备的5IgV之中,还剩下3来,而资本家,既然不能把它们当作不变资本来用,就不知道如何处理它们。马克思替这个资本家安排的是把这些黄金加入他自己的货币贮存中去。马克思还找到避免第二部类不变资本发生短缺的下述办法,而这第二部类的不变资本是必须全部与生产资料相交换(IV+Im)的:
“所以,这个货币必须全部由IIC转化为IIm(无论是在必要生活资料的形态上,还是在奢侈数据的形态上存在),而在反面,就要有相应的商品价值由IIm转化为IIC。结果是:剩余价值的一部分,当作贮藏货币积累着”。
[4]
老实说,这是奇怪的结果!我们通过单纯地限制自己在货币基金的常年磨损范围内,而获得了货币的增加,货币本体的过剩。由于不可知的原因,这个剩余的价值是以牺牲消费品部类资本家的利益而发生的。他们实行禁欲,不是因为他们想扩大他们的剩余价值的生产,我们可以说,而是为了替从事生产黄金的工人取得足够数量的消费品。
然而第二部类的资本家从这种基督美德中没有得到好的报酬。尽管他们实行了禁欲,他们不仅不能扩大再生产,而且他们不再有可能继续在旧有规模下重新进行生产。即使相应的“商品价值”是从IIg转移到IIC,但实际上有关重要的不只是价值,而是它的实际的和具体的形态。由于第一部类的生产物中新的部分是不能用作生产资料的货币,第二部类,尽管实行禁欲,不能按照旧有规模恢复它的不变实物资本。我们的图式既然假设为简单再生产,它的条件因而在两方面遭到破坏:剩余价值被贮藏起来,而不变资本表现了短缺。马克思自己所得的结果于是证明了黄金的生产不可能在他的图式的两部类中任何一部类获得一席位置;当第一部类和第二部类间的第一个交换行为完成时,整个图式是被打乱了。如恩格斯在他的附注中所指出的,“这个研究,即新生产的金在第一部类不变资本之内如何进行交换的研究,在原稿里面是找不着的”。
[5]
此外,矛盾将会更大。我们所持的观点是为马克思本人所证实的,当他对这个问题给了这样一个透彻无遗的、也是突出地简短的答案:“货币本身并不是现实再生产的要素”。
[6]
还有一个重要理由为什么我们应该把货币的生产放在整个社会生产的第三个单独部类:马克思的简单再生产图式,作为再生产过程的起点和基础,不仅对于资本主义是合适的,而且作适当修正后,对于一切有调节的、计划的经济秩序,例如社会主义经济,也是合适的。但是,货币的生产,正如生产物的商品形态一样,当生产资料私有制取消后将成为过时的了。它构成在资本主义下无政府经济的“不合法的负债”,“附带的开支”,对于以私人企业为基础的一个特殊负担,因为它意味着每年支出大量劳动来制造既非生产资料,也非消费品的生产物。在资本主义下生产的社会中这个特殊的劳动支出,在社会主义计划经济中将告消失。在社会资本再生产过程中,最恰当的是用一个单独的部类来表现它。至于我们把一个国家描绘成自己生产黄金的,还是从国外进口黄金的,在这里是无关重要的。在第一种情形下为了直接生产黄金所需要的社会劳动支出,在第二种情形下为了进行交换行为,是同样需要的。
这些论述说明总资本再生产问题并不象那些只从危机观点来研究的人们觉得的那么粗疏。中心问题可以表述如下:在一个无计划的经济中,为什么无量数个人资本家的生产总和能够满足社会上所有的需要呢?从问题本身所暗示的答案是:随着需求的变化,生产水平也是不断波动的,这就是,市场是周期地变化的。这个把社会总生产物看作一堆无差别的商品,并以同样荒谬的看对待社会需求的见解忽视了最重要的要素,即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中的突出的标志。我们已经看到资本主义再生产问题包含有若干精确规定的属于资本主义特有的范畴的关系,这些关系,作适当修改后,也适用于人类劳动的一般范畴。真正的问题在于它们内在地既倾向于冲突,又倾向于和谐。马克思的图式就是对这个问题的科学的表述。
我们现在必须探讨这个图式在分析生产过程中的含义。它对于实际生活上的问题有没有现实的意义?按照这图式,流通吸收了全部社会生产物,所有消费者的需要都得到了满足,而再生产的进行是没有磨擦的。货币的流通接替着商品的流通,从而完成了社会资本的循环。但现实生活是如何呢?这个图式所描绘的关系,在一个简单再生产体系,即生产规模不变的假设下,确立了计划生产中社会劳动分工的第一个明确的原则。但在资本主义经济中,这样的整个过程的计划机构是不存在的,而事情并不按照一个数学公式,象图式所指示的,圆滑地进行的。相反地,再生产的进程表现对图式中的比例关系的不断背离,而这些背离显露在:(1)日常的价格变化;(2)利润的不断变化;(3)资本从一个生产部门到另一生产部门的不断流动;以及最后,生产过剩和危机的周期地和循环地起伏。
但,除了所有这些背离外,图式显示了一个社会必要的平均水平,所有这些运动必然围绕这个水平为中心而进行,一旦离开了它,必然会力求回到它那里。这就是为什么个人资本家起伏不定的变化并不恶化为大混乱的局面,反而形成了一种能保证社会在没有一个计划下也能长期存在下去的秩序的道理。
马克思的再生产图式和魁奈的经济表,如果比较起来,其相同之点和深刻不同之点是马上令人感觉到的。这两种图式,也是古典经济学时期的开端和终结,是用确切的辞句描绘一个显得混乱的局面的仅有的尝试,这个混乱的局面是由资本主义生产和消费的相互关联的运动和无数私人生产者和消费者的差别所造成的。这两位作者都把个人资本的混乱的凑合物简化为少数高瞻远瞩的规则,这些规则事实上成为资本主义社会在混乱中发展的锚链。他们两人都把成为社会资本整个运动的基础的两个方面综合起来:流通是资本主义生产和占有剩余价值的同一过程,同时,也是一个社会生产和消费为文明人类生存所需的物质产品的过程。他们两人都指出商品流通起着整个社会过程的中介人作用,都把货币流通看作次要现象,看作在商品流通中不同阶段的外面和表面的表现。
创造价值的是社会必要劳动。这个在马克思价值论中的基本规律为解决货币问题做了准备,并除了其他方面外,进一步引导他把总再生产过程中的两个方面,即价值方面和实际物质联系方面,首先加以区别,然后综合起来。其次,马克思的图式是以不变资本和可变资本的明确区别为基础,而这一区别本身揭露了剩余价值的生产的内部运行机构,并作为一个价值关系,把它与两大物质生产类别、生产资料和消费品的生产建立了确切的关系。
魁奈以后,有些古典经济学者,特别是亚当•斯密和里嘉图很接近这个观点。里嘉图的贡献,他对价值论的确切阐明,常常被人与马克思的价值论混淆起来。根据里嘉图自己的理论,他看到斯密把所有商品的价格分解为V+m的方法是错误的——斯密这一理论曾经给再生产的分析带来这么多的危害;但他对斯密的错误没有多大兴趣,对整个再生产问题确实也不十分热心。事实上,里嘉图的分析代表亚当•斯密分析以后的一个退步,如同斯密部分从重农学派后退一样。如果说里嘉图阐述资产阶级经济中的基本价值范畴前后一致——工资、剩余价值和资本——比前人更为精确,更为前后一致的话,那么,他对待这些范畴也更为谨严。亚当•斯密对生活中的联系,全部的广阔运动,表现了远比别人多的了解。因此,他不惜对一个问题提供两个不同的答案,或者,象在价值问题上,甚至三、四个不同的答案。虽然他在自己的分析的各部分中自相矛盾而毫不在乎,这些矛盾本身总是刺激他作重新的努力,促使他用一个经常不同的观点来研究这整个问题,并从而抓住了问题的动态。归根到底,资产阶级思想的局限性注定了斯密和里嘉图的失败。要正当地理解资本主义生产、价值和剩余价值的基本范畴,作为社会过程的活的动态来看,就要求在这个过程的历史发展中理解它,要求对这些范畴本身作为一般劳动关系在历史条件下形成的形态来理解。这意味着只有社会主义者能够真正解决资本再生产问题。在“经济表”和“资本论”第二卷的再生产图式之间,存在着资产阶级经济学在时间上和在实质上的繁荣和衰落。
[1]
在魁奈:“经济表”的第七附注中,他在批驳重商主义把货币和财富等同起来的理论后,接着说道:“一个国家的货币数量不能增加,除非这个生产本身有所增加;否则,货币数量的增加必然会损害每年财富的生产……所以,我们不能以货币数量的多寡作为判断国家贫富的根据;因此,对于一个有规则地进行流通和在信任和充分自由条件下开展商业的农业国家,货币的数量,如果等于地主的所得,那么,可以算作大大地超过足够而有余了。”(“经济表的分析”,Oncken版,第324—325页)
[2]
马克思(“资本论”第二卷,第513—514页)以第二部类的资本家所直接动用的货币作为这个交换行为的起点。正如恩格斯正确地在他的附注中指出,这并不影响流通的最后结果,但这个假设不是社会流通的正确条件。马克思自己曾在“资本论”第二卷,第492—495页有较好的阐述。
[3]
马克思:“资本论”,第二卷,第588页。
[4]
马克思:“资本论”,第二卷,第590页。
[5]
同上书,第二卷,第592页附注。
[6]
同上书,第二卷,第6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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