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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诽谤的革命:通过文献了解越南托洛茨基主义运动历史》
(The Revolution Defamed: A Documentary History of Vietnamese Trotskyism , Socialist Platform Ltd , 2003)
我亲眼目睹了谢秋杜之死[1]
Nguyen Van Thiet
所有在1945年9月去过广义(Quang ngai)的人都能强烈感受到那里的恐怖氛围……
Phu Tho 监狱位于一片开阔地带,监狱主体是一排长长的建筑,在其尽头又分出两翼。监狱的正中央矗立着高高的旗杆。……
我所在的牢房只有两米宽,但却住了16个人,只有一扇门通往院子。……
有一天我正斜靠在门上打盹儿,突然就听见有人大喊“谢秋杜!谢秋杜!”我猛然惊醒。
谢秋杜?哦,我的天呀!我早在学校读书的时候就常常听人谈起他了。我一直很佩服他的勇敢、斗志和牺牲精神……
狱友们都挤着门缝向外看去。只见在院子那边的一个牢房前,七八个身带短剑、步枪和手榴弹的家伙押着一个农村绅士模样的男子(我猜他早已在监狱里了)。那男子很清瘦,我一眼就认出他是谢秋杜了。他穿着一件上面有两个口袋的短袖衬衫,下面穿着长裤子,脚上是一双褐色的袜子。他的衣服破碎而脏乱,还带着血迹,说明他饱受了虐待。虽然他看起来很消瘦,还蓬头垢面的,但他的眼神很安静,似乎还带着一丝的微笑。
大家纷纷讨论他的命运了。
“他现在是要赴死刑场了!”
“这帮畜生!”
他不断地喊着口号往前走,直到消失在一排围着垃圾堆的树林后面,那儿就是死刑场……
我的狱友们说谢秋杜的罪名是反革命罪,企图推翻人民政权。马上就有人高喊:“这是什么荒唐的罪名,他真正的罪名是被人民爱戴。”
【看守牢房的狱警给我讲了另一番故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他确实很同情我,经常跟我聊天)。
他说广义委员会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抓谢秋杜,他们只是接到了陈文教(Tran Van Giau)发给各地机关的电报,要求立即拦截和逮捕谢秋杜。广义委员会逮捕谢秋杜以后就向西贡报告,并请求新的指示。他们得到的命令就是立即处死谢秋杜。】[2]
在刑场上谢秋杜慷慨陈词,他说的太精彩了,太能打动人了,以致于行刑人员都放下了枪,还有几个甚至还留下了眼泪,最终没有人开枪。谢秋杜也被带回了牢房。广义委员会由于害怕执行错了命令,再一次向西贡报告并确认命令。于是同样地场景又出现了,谢秋杜在刑场上演讲,没有人敢开枪……
狱友们说:“他这次死定了!”狱警也说:“我们刚收到胡志明的电报,骂我们不执行上级命令。”
我在一片死静中麻木地蹲在了地上,等待着致命的枪声。
突然我听到狱警在高呼:“快看哪!谢秋杜又回来了!”狱友们纷纷议论起来。我猛地站了起来,确实,谢秋杜好好地回来了,他穿着白色上衣从树林后面走了出来,嘴角带着一丝轻蔑的微笑,迈着更加自信的步伐奔向监狱大门,我一下子热泪盈眶。但我的喜悦很快就结束了,在监狱门口出现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身着褐色上衣,带着一个白色领巾,像是学校的制服。他奔向谢秋杜,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就刺了过去,还喊道:“混蛋反革命!无耻的叛徒!”他接着踢了谢秋杜的胸口将其踢翻在地,然后继续刺杀他。我描述的比较慢,但实际上它发生的太突然、太快了,而且就发生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由于我眼含泪水,没有看得很真切,只是看到了人群中有一条白色的影子在血泊中挣扎,并听到那个男孩的咆哮:“你们这帮胆小鬼,竟然不敢杀个叛徒!”
多年过去了,我始终不能忘记那条白色身影和那叫喊声。
我写这篇文章只是尽我作为当事人的义务。虽然我不完全赞同谢秋杜的政治理念,但我却非常敬佩他的自我牺牲精神和伟大品格。至于那些为了党派利益杀害谢秋杜的卑鄙小人,一旦和平降临越南,他们就会站在历史的法庭上受到审判,而越南人民将会为谢秋杜报仇。[3]
[1] 本文最早发表在法国越南工人联合会内部刊物Hon Nuoc(大地之魂,Soul of the Land)1949年 6/7月刊第7-8页。1995年12月被法语期刊Inprecon刊登于第397期,第30-31页。
[2] 加黑框的内容,据吴文(Ngo Van)同志讲,完全是作者的想象,没有事实根据。
[3] 西贡有一条街道就以谢秋杜的名字命名。斯大林派在1975年占领西贡后又重新命名,但新名仍然叫做“Duong Ta Thu Thâ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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