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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国 二十世纪初无产阶级诗歌”六首



 我们是铁匠


    作者:什库辽夫


我们是铁匠,满怀朝气,
我们锻造着幸福的钥匙!
沉重的铁锤,更高地举起,
把钢铁胸膛更猛地锤击!
我们为人民锻造光明之路,
我们为祖国锻造幸福……
我们冶炼久盼的自由,
把熔炉烧到最高热度。
须知我们的每次打击
都削弱着黑暗和压迫势力,
在祖国的田野和河岸
受苦受难的人民就要奋起。



《我们是铁匠》是一首流传极广的群众歌曲,作者什库辽夫(1868—1930)九岁就进织布厂当徒工,被机器轧断了右手。他于九十年代开始发表作品,1905年革命中成为著名工人诗人,并组织了《星火》出版社,因出版革命书刊曾经被捕。《我们是铁匠》一诗以其蓬勃的朝气、铁锤的音响和“锻造幸福的钥匙”的警句,发挥了有力的鼓动作用。


 普列斯涅在烧


    作者:阿尔斯基


火中的莫斯科啊焦烟弥漫,
普列斯涅在烧……普列斯涅在烧!
忠实的战友和我肩并着肩,
在街垒上紧握枪,坚守通宵。

子弹已打完……街垒已沉静。
“立即撤离!”这是严格的命令。
我们的战斗在排炮声中告终,
检点人数——亡九名,伤五名……

火中的莫斯科啊烟雾腾腾,
普列斯涅在烧……普列斯涅在烧!
“听着,同志!执行党的决定:
把武器藏好,把红旗藏好!”

在常常的地窖里藏好红旗,
九枝步枪,还有炸药的巨雷。
忠实战友通知我们全体:
“现在撤吧!从此地远远撤退!”

“等时辰一到,亲爱的坟墓
就要召唤我们作庄严的复仇,
黑暗凄凉的夜气将要消除,
迎来新麦般金黄的白昼。”

战友说,“必将有这一天!
我们的炸药,还会用得着!”
火中的莫斯科啊焦烟弥漫,
普列斯涅在烧……普列斯涅在烧!



阿尔斯基踏着1905年起义的战斗足迹写成的《普列斯涅在烧》,表现了革命失败后工人起义者的心情。普列斯涅区一译勃列斯尼亚区,是莫斯科起义的中心,有“红色普列斯涅”之称。此诗为我们留下了起义失败、工人撤离街垒时的实况录像,并表现了无产阶级将重拿武器、重展红旗的决心。这首诗的音律也很有特色,它基本上由扬抑抑格4音步组成,以“扬抑抑”的缓慢节奏表现出沉重的心情;然而在所有的偶数行中又有一“顿”,顿处少一个弱音节。结果形成了’︶︶’︶‖’ ︶︶’(扬抑抑扬抑‖扬抑抑扬)的节奏,在沉重中又透出了坚毅和力量。


 不要等我


    作者:格梅廖夫


不要等我……我离你而去,
不会后悔,而是出于自愿。
我不能把我神圣的信念
为你的爱而献在你的脚边。
当四面喧嚣着一片诅咒,
鞭子的恐怖和锁链的屈辱,
我怎能放任情感的要求,
一任自己狂热的恋情作主?
我听见了召唤。亲爱的,原谅我,
别责怪我了,在告别的时刻。
我爱你!但是为了祖国
我应当献出生命。不要等我。



 我将死去


    作者:格梅廖夫


我将死去,但我的无产阶级歌曲
不会随我一同死亡。
我深知,不论友人或瞎眼的仇敌
都不会来到我的墓旁。

我将被埋在狱外,没有任何仪式,
在浓雾围绕之处,
只待初夏之日,野草和荆棘
就将覆盖我的坟墓。

而冬天,当雪风在墓上哀哭,
并为我盖上雪毯,
我的歌将传遍辽阔的草原,
也许,呼号的风会把它的音符
传到亲爱的人们耳边。

我将死去,但她不会随我而死——
被囚的缪斯,我的妹妹!
在我最后的时刻里,只有她
用悲伤的歌声将我抚慰。



诗人格梅廖夫(1887—1911)的事迹是感人的,他短暂的一生全部献给了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格梅廖夫从一个青年工人成长为布尔什维克宣传家和活动家,参加过1905年革命和地下工作,先后四次被捕,1908年被判七年苦役。他在1905年革命时期的诗受高尔基影响,有鲜明的革命浪漫主义色彩;被捕后他继续从事诗创作,写成了一部狱中诗抄,可惜大部分被守卫查出和毁掉,现在得以保存的只有其中少数。因格梅廖夫病重,到刑期第三年便死于狱中,年仅二十四岁。
 


 小红花


    作者:玛希洛夫


她不知怀疑为何物,
焕发着激动的火花……
我记得,她最爱石竹——
一朵小红花。

每逢开会,大家看见她
总戴着这朵花,
大家开玩笑起个绰号,
就叫她“小红花”……

有一次风雨莫测,
噩运降临了她:
监狱摘走了
我们的小红花……

漫长的流放之路
阴森而可怕,
路上悄悄地凋零了
一朵小红花。

严酷的北方啊
风雪交加,
茫茫白雪覆盖了
温柔的小红花……



 且莫用“诗人”的高贵称号


    作者:玛希洛夫


且莫用“诗人”的高贵称号
来把我们夸耀,称赞,
我们是第一次呼吸的欢乐,
我们是第一片绿叶的舒展!
我们刚打破狭窄的黑窗,
渴望痛饮世界,直到醉酣。
我们还未曾沐浴过阳光,
还不能高扬起骄傲的树冠。
难以名状的不安之情
还充满着我们激动的心,
在这洋溢着魅力的旅程
我们才刚踏上最初的脚印。
时机来临,热潮高涨,
我们的目标将如太阳辉煌。
在工人诗歌的摇篮里
必将有雄强的诗人成长。
他将像人民领袖般来到这里,
他将像暴风雨般欢呼奔腾。
在一首烈火般的自由之歌里,
世界将响彻我们的歌声。



冶金工人玛希洛夫1905年参加布尔什维克党,1912年开始诗创作,并成为围绕着《真理报》的真理派作家的组织者,他的诗在工人群众中影响很大。后来曾被捕并流放西伯利亚。《小红花》是诗人对一位牺牲于流放途中的女战友的沉痛悼念。《且莫用“诗人”的高贵称号》一诗,当高尔基主编《无产阶级作家选集》第一集时,被选为卷首诗。这首诗为世纪初的工人诗歌作了很好的艺术概括。是的,这些刚打破狭窄的黑窗、未曾沐浴过阳光的诗,在诗学上或许是简单的,在诗艺上或许是粗糙的,难以和诗歌史上的大师相比;是的,这些钢炉前、街垒上、流放途中的工人诗人,连“诗人”的高贵称号也不想要,然而——

  我们是第一次呼吸的欢乐,
  我们是第一片绿叶的舒展!


注:译者飞白。诗和作者简介皆选自《诗海——世界诗歌史纲●传统卷》之“俄国 二十世纪初无产阶级诗歌”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