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你的诗
(号召)
哦,从遥远的国家来的弟兄,
在布满了艰难
或是花朵的大路上,
是谁的愿望随着每天在不断增长!
哦,从冰天雪地的北国来的弟兄,
或是从鸟语花香的
南国来的弟兄!
哦,从东西两半球来的兄弟们!
大家互相拉着手,
为了要永远站在一起!
哦,我的兄弟
你对亲爱的祖国
怀着温柔的真情,
张开你所有的感觉,
倾听我的歌声吧!
把我的歌声,
带到北美落机山脉的峰顶,
带到喜马拉雅山和安第斯山的雪峰,
穿过森林,
穿过黄色的平原,
带到中国去,
那儿再没有皇帝和官吏,
但那儿的炎热的稻田上,
自由的鸟儿在到处飞翔。
把我的歌声带到伏尔加河去,
这条大河响起新的合唱,把我的歌声
也带到远古的尼罗河上……
去吧,我的弟兄!
穿过所有绝望的人们的
大路吧!
到那只长着一株孤独的树木,
到那太阳晒焦了果园的地方去吧。
去吧,
围绕着整个大地,
紧随着希望前进,
沿着无边的海洋远航,
去到那饥饿的河流的国家,
在那儿,人民的愤怒的洞穴
在冒着烟火,
人民的心在呻吟,
火山里的烈焰快升到山顶,
马上就要爆发!
弟兄,
去吧,
告诉自己的人民,
告诉诞生了你的那片大地的儿女们,
在那儿,在遥远的地方,
那儿,
非洲是在最南边的地方,
那儿,
蒙诺莫塔帕①
曾经是伟大的美丽的国家,
那儿,
黑人
在冰雹似的鞭挞下,
用自己的双手
播种着棉花!
黑人
死在矿井里。
黑人
就是贫困……
去吧,
告诉自己的兄弟们,
我的母亲,
只有出卖了自己,
才能得到一片面包。
而我的弟兄,
出来就不会读书,
也不知道字母的意义,
他在嘴唇上写出了
大地的秘密,
这是个永恒的秘密!
去吧,我的弟兄,
走遍全世界,
去吧,带着我的呼喊声,
用自己的人民的语言,
唱出我的苦痛的歌吧!
在我的国家里,
在诞生了我的大地上,
在横遮在
印度洋边的
莫三鼻给的大地上,
古远得
象这片大地一样的
黑人呀——
昨天是奴隶
今天依然是
奴隶,
奴隶,
奴隶!
(葆荃 译)
① 蒙诺莫塔帕是非洲东南海岸的一个古国,就是莫三鼻给现在的地方。
怀念祖国
我怀念亲爱的祖国……
那儿,大海正在诉述
这块土地上发生的惨剧,
——这块土地,
受尽来自大洋彼岸人们的蹂躏,
如今已经遍体鳞伤……
我怀念亲爱的祖国……
那儿,在傍晚时分,
棕榈低哼着我们祖先忧郁的歌曲,
——我们祖先,
受尽来自大洋彼岸人们的压迫,
终于成为他们的奴隶……
大洋彼岸的人们,
带来了枪炮和仇恨,
没有真理和没有爱情的心…….
可是,作为仇恨和死亡的代价,
他们却运走了金子、
象牙
和我们的黑人弟兄。
大洋彼岸的人们,
带来了杀气腾腾的大炮
和披着基督教外衣的死神……
大洋彼岸的人们,
第一次
给我们的祖先戴上了沉重的锁链……
但是,他们已经忘记:
几千年过去了,
自由
会发出不朽的声音;
黑妈妈的孩子们,
时刻
抱着强烈的意志——
在自己的土地上自由生活!
啊,大地,忧郁的母亲!
你常常失去自己的儿子,
你常常痛苦地
哭泣,
大地啊!
现在,你已经看到了太阳,
但那是
映射在点点汗珠上的太阳,
映射在鲜血淋漓的旷野上的太阳……
血啊,汗啊……它们,
在赤条条的、饥饿的黑人身上流着,
在呼啸着的、蛇一般的
鞭子底下流着……
然而,大地,母亲!
你会看到月亮的——
当她抚摸着枝头的绿叶,
在地上投下颤抖的阴影时;
当她照射着那些
歌唱这难熬的痛苦的人们,
照射着那轰响的铜锣
和迈着
勇敢的起义的步伐的人们时,
你会看到月亮的!
我怀念亲爱的祖国!
那儿,
太阳是一团熊熊的烈火
——人民心里早已燃烧着的,
强烈抗议的烈火!
那几,大海在向人们诉述
这块土地上发生的惨剧……
那儿,
月光撕下了夜神眼上的绑带,
在亿万颗星星的蓝光下,
显现出这污汗遍体、
紫血斑斑的大地……
那儿,
棕桐正用阔叶
遮住人们的身影,
低哼着我们祖先的
忧郁的歌曲……
(谢平子 译)
(译自苏联《外国文学》,1958年9月号)
《世界文学》第4期 总第82期,1960年
起来吧,祖国!
哦,我亲爱的祖国,
响应那洪亮的号召,
从沉重的深梦中起来吧!
不管你的意志怎样,
暴君们用手把你投进这场深梦,
你在他们贪婪的纵欲面前,
你在那禁锢着感情和思想的,
沉重的奴役枷锁之下,
被迫得弯下了你坚强的脊背……
哦,我亲爱的祖国!
从你被蹂躏的大地里,你的儿女们
高叫出呐喊的声音,
还把辽阔的天地
染成血红……
你的儿女们高叫出的
正是全人类呐喊的声音!
现在,从你高贵的身体上,
抛开那些可恶的蛆虫吧,
它们曾经在你美好、富饶的大地上
播种下贫困!
在你正当的愤怒中
你表露出爱的本质,
你向伟大的世界
显示出争取自由的真正热情!
对抗的感情
很久艰久以前啦,
在那遥远的
永恒似的时代——
我的人民
曾经生存,
我的人民
曾经歌唱,
我的人民
曾经是君王!
我——
好象是辽阔的大地上的飞鸟!
那时候,大地不知道任何罪恶,
月亮也美丽得
象一个黑女人裸露的乳房……
但那遥远的永恒似的时代,
却被你的两手①造成的罪行断送了,
你的两只阴险的手呀,
还想抹煞我们对遥远的时代的回想。
当你最初出现的时候——
你讲话的声音是那样恭敬,
你伸出手来
对我们表示友爱……
但同时你却把利刃深深地刺进我们的胸瞠,
你每走一步——
都充满着血腥的罪行。
你出卖了我的人民——
你把自己的疯狂的毒液
注射进我们的处女地……
你屈辱了我的人民——
你高踞在他们身上
就象鹫鹰站在死尸上一样。
你获得了你想要攫取的一切:
阴险和掠夺
带来了饥饿和疾病……
阴险和掠夺
带来了饥饿和卖淫……
阴险和掠夺
带来了饥饿和死亡……
后来,
你还想夺取
我的爱情!
你竟敢妄想
用自己的手,
迫使我把过去遗忘!
哦,是的!
你可以扩大
憎恨和罪行……
但是难道你能
阻挡我的飞翔?
不!我要永远高声讲话!
我永远也不会停止歌唱!
我生活在自己的祖国里!
你把我看成是一个野蛮人——
但你要认清:
我呀——我是一个人。
① 指帝国主义者和殖民主义者。
我生活在什么地方?
哦,不,
你不用问我,
我生活在什么地方,
我生存在什么地方……
我沿着自己的道路在大地上前进。
这条道路呀,
是用皮鞭打印在
我赤裸的脊背上……
我生活在港口,
我燃烧起锅炉,
我把机器开动,
我为人们建筑道路……
我生活在母亲大地的躯体上,
她的血液呀,
她的精力呀,
在一点一滴地耗尽……
我生活在大街上,
我被人们遗忘,
我远离开
文明的喧嚣,
但是文明呀,
它不是用苦痛,却是用憎恨
压迫着我的心和充塞着我的心房!
假如我的声音
还能高喊出来——
假如我还能
大声歌唱——
那只是因为
我不能死亡。
但也只有月亮
才听得见我的呻吟!
哦,不!
你不用把我邀请到
那些豪华的厅堂,
那儿没有我的位置,
我不能到那儿去。
我在这儿,
在美国,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在这儿,阿伯拉罕·林肯
曾经被人刺死。①
可是我呀——
我呀——
我呀——
每天都被人们私刑拷打。
正因为
这样,
你不用拿贝多芬获得的
那种光荣
来把我诱惑。
我在这儿!
你从千百万人的叹息声中,
可以听到我的叹息的声音,
它是从船舱里,
从乌黑的码头上,
从深深的矿井里传出来的……
是的,我生活在
德派斯特尔和纪廉的诗句当中,
在罗伯逊的歌唱当中,
在休士的歌曲当中,②
在母亲大地的子宫里,
我要改变
自己的存在!
假如我生活下去的话——
那就是说,
一些人不久将会出现,
他们要创造出一首长诗,
歌唱黑夜的终结,
歌唱白昼的来临!
① 林肯在1861—1865年美国国内战争时任总统,以反对黑奴制度闻名,后为奴隶主和纽约银行家的走狗暗杀。
② 德派斯特尔是海地诗人,纪廉是古巴诗人,罗伯逊是美国著名的黑人歌手,休士是美国的黑人诗人。
《世界文学》第8期 总第86期,1960年
复活的声音
我的母亲啊!
在你的眼睛里
已经看不到
从前闪着的光辉……
你的双手
也不能再出卖力气……
然而,你那被人
贩卖过三次的身体
却不愿进入土里!
我的母亲啊!
你的眼睛
不再流出眼泪……
那汗水也不再
从你干枯的脸颊
滴向那干枯的土地……
然而,你被污辱、被压迫的身体
却不愿进入土里!
我的母亲啊!
这就是因为,你心中
所怀着的希望
在你儿子的身上又重新生长,
你的儿子
他从痛苦的挣扎中
得到力量,
于是他呐喊起来,
这呐喊
是从全非洲奴隶们的喉咙中
迸发出来的,
这呐喊象回声一般
在广阔的土地上呼应……
它呼应,
呐喊,
如果那战鼓不重新敲击,发出号召,
如果不重新听到战斗的呼唤,
如果你的儿女们所佩的矛枪
不重新唤出
自由的太阳,
这呐喊就永远不停!!
我们生在这里
这样古老的土地,
我们就生在这里,
这土地经历了
许许多多世纪……
我们的祖先在这里
曾经生存,死去,
他们的双手在无穷无尽的
每天的劳动中
拥抱了这块土地……
他们的血管
象纤细的草梗似地交织着
其中充满了生命的鲜红血液。
他们用严峻的石块
创造了大地丰美的开端,
他们心中暗怀着幻想
对幸福的伟大幻想。
我和你
在这儿诞生下来……
这是炎热的,美好的土地,
太阳在它上空照耀,
大地是绿油油的,
好象一位身体正在成长的
美丽的女子,
她满怀着热望
愿意献出力量……
于是我们成长起来,
我们祖国大地上的
美妙的鸟儿曾以歌曲
让我们在摇篮里安睡。
在我们生活的土地上,
从遥远的时代起
就生出对祖国的
不能清除的,真正的热爱。
而当天空上
狂风刮起,
当沾血的宝剑
在火光中砍向身体,
当那异常可怕的情景
把人们的面孔
吓得象死前那样惨白的时候,——
那时,只有唯—的爱,
我们的爱坚贞不变!
我和你生长的地方,
这儿是多么美丽,
它的苦难
永远是我们的苦痛。
而今天这狂暴的风云
应该象所有的乌云一样,
在空中消散。
美丽的土地,
希望的土地,
它只为真诚的拥抱而敞开胸怀,
在这美丽的土地上,
应该按照初次迈开自由步伐的榜样,
使坚定的脚步声音更加高昂!
我们是
这衰朽一代中的
年青的儿女,
我们是
最勇敢,
最年轻的一代,
应该接受祖先留传下的东西……
而我们在自己的巨掌中
要拿起这些东西,
为了完成他们的创业
和实现
这幸福的幻想!
(铁弦 译)
《世界文学》1959年第1期 总第6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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