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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叶青的哲学倾向

——「哲学消灭论」,「心物综合论」与「思维科学」——

作者:南冠 来源:《动向》1939年第2期



  叶青是近数年来我国哲学界上(肩着新哲学招牌的)一位风头颇健的作家,好像俄国的波格达诺夫一样,由于他那多产和诡辩,曾在某些智识分子和青年当中散播了不少的影响。当我们现在开始进行清算过去一切思想运动时,对于叶青的哲学似乎有首先加以批评之必要。
  固然,这种批评工作已有不少的人作过,但批评者本身的观点(如艾思奇,陈伯达等),并不见得比被批评者的高明多少,所以结果往往是「五十步笑百步」。因此我们现在把叶青的哲学思想重新来加一番检讨和批评,大概不是「锦上添花」吧!
  但我们必须首先声明一点,就是要想从各方面来批评叶青哲学的错误是不可能的,而且也绝对没有必要。因为在叶青那些一大本一大本的哲学书中,以及无数的论文中,不但充满了错误,而且也充满了矛盾,重复,曲解,虚夸和诡辩等等,那是驳不胜驳,评不胜评的。因此,我们在本文中只能简略地概括地指出叶青哲学的基本倾向,使青年们认识它的本来面目及其社会意义,免致再受欺骗,并获得教训,如是而已。

哲学消灭论


  叶青的哲学,概括说来,约有三个基本部份,那就是「哲学消灭论」,「心物综合论」和「思维科学」,也可以说,这是集叶青哲学的「三部曲」。叶青的哲学思想虽然是充满了矛盾,但这「三部曲」中间却有其「内在的联系」,是互相联贯,自成「系统」的。而哲学消灭论乃是叶青哲学的出发点。
  叶青为了要建立自己的哲学及其体系,于是不能不从「消灭」其他一切哲学这一点着手。他好像也是遵照「先破坏而后建设」的方式进行他的工作的。他在《哲学到何处去》一书中,最大部份就是在「证明」「哲学之消灭」。并且还从恩格斯的哲学著作中找到了「根据」!
  不错,恩格斯起初在他的《反杜林》中,随后在他的《费尔巴赫论——费尔巴赫与德意志古典哲学的终结》中,都提到了哲学「终结」的问题。可是恩格斯的本意,并不是说任何哲学都「终结」或「消灭」了,而所指的仅仅是旧哲学(如自然哲学及历史哲学等),「古典哲学」,或用恩格斯自己的话说来,就是「传统意义上的哲学」。这在恩格斯自己已说得十分明显。
   恩格斯在《反杜林》的导言中,曾指出近代唯物论乃是二千年来哲学史的发展及近代科学的发见之总的成果。因此他说:「近代唯物论,在本质上说来是辩证法的,而不需要任何超越他种科学之上的哲学。……这样,以前的哲学,只留下了一部份为独立的科学,这就是关于思维及其法则的科学——逻辑与辩证法,其他一切都归属于自然及历史的实证科学之中了」。与这完全同样的思想,恩格斯在《费尔巴赫论》的第四章中,更详尽地重述了一遍并且明白地宣称:因为他与马克思站在费尔巴赫的唯物论基础上接受了黑格尔的辩证法,于是德意志的「古典哲学」以及一般「传统意义上的哲学」都「终结」了。而从那些旧哲学中所保留下来的,仅仅是「逻辑与辩证法」,这是近代唯物论所能继承的遗产,也就是近代唯物论的主要内容。因此,恩格斯马克思总是常常称辩证法唯物论为他们自己的哲学(列宁说:「马克思恩格斯自称其哲学为辩证法唯物论,已不知有多少次」——《唯物论与经济批评论序言)。也正因为如此,后来的马克思主义者,如蒲列哈诺夫梅林列宁等人,都把辩证法唯物论看做了马克思主义的哲学,然而叶青在《哲学到何处去》一书上,千言万语,重三覆四,大倡其「哲学消灭论」,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如果他所「消灭的哲学」只是马克思以前的旧哲学或古典哲学(后来叶青在批评的压力之下曾有这样的声明),那恩格斯早在半世纪以前就已经说得非常清楚了,何待先生来「画蛇添足」呢?然而事实很明显,叶青所企图「消灭」的并不是旧哲学或古典哲学,而正是马克思主义的哲学:辩证法唯物论。就是说,他企图在「消灭哲学」的名义之下,去「消灭」辩证法唯物论这一哲学。而代以自己「新创的」或「新发见的」特殊哲学。什么是他的特殊哲学呢?那就是:

心物综合论


   叶青为了建立他的「心物综合论」,在《哲学到何处去》出版之后,又接连著了两大本书,《哲学问题》与《费尔巴赫论纲研究》,以及其他许多许多论文(大部份收集于《为发展新哲学而战》一书中),以资论证。他在哲学问题上曾明白地宣称:「本书所陈述的理论,是心物综合论」(见该书三三八页)。
  但究竟什么是「心物综合论」呢?很简单,就是「物质论与观念论的统一」。但物质论与观念论又怎能够统一呢?于是叶青先生带着教训的口气告诉人们说:
  「物质论与观念论是两个对立物,为什么不能统一?……我们应该用辩证法统一物质论与观念论嘉尔马克思)就是这样的。在他统一黑格尔费尔巴哈时,就把物质论与观念论统一了。人们只知道他统一辩证法与物质论,而不知道这件事,已经可惜了。……黑格尔是观念论的辩证法,费尔巴哈是机械的物质论,把这两者统一,则可得出辩证法加物质论和观念论物质论」(见《为发展新哲学而战》四五页——圈点系著者所加)。
  从这一段话中,我们可充分地看出叶青为了要「证实」自己的「心物综合论」之「正确」和「根源」,是如何毫无顾忌地施行了「伪造」和「厚诬」马克思
   马克思恩格斯曾「统一辩证法与唯物论」以形成他们的辩证法唯物论,这是我们大家「知道的」(我们只「知道」这点),也是马克思不止一次声明过的。至于说马克思「统一黑格尔费尔巴哈时」,「统一了」「物质论与观念论」「这件事」,真「可惜」,我们实在「不知道」!也没有人能够知道!!但尤其「可惜」的是先生始终没有告诉我们:究竟马克思干「这件事」的证据在哪里?然而我们手边却具有与叶青所说的完全相反的「证据」。马克思说:
  「我的辩证法方法,不但根本上与黑格尔的不同,而且还简直与之相反。在黑格尔看来,思想的过程——乃是现实世界的创造者,而现实世界不过是这种过程的外观。在我看来,却恰相反,观念不过是在人的头脑中翻译出来的,改造过来的物质而已。……在黑格尔的哲学上,辩证法是头足颠倒的。必须把它倒转过来,而从神秘的外壳里,发现合理的核心」。(《资本论》第一卷第二版序文)
   马克思在这里清楚地指示了出来:他的辩证法与黑格尔的说法之区别,恰在于他抛弃了黑格尔的「唯心论」,所谓「神秘的外壳」这一点上。恩格斯在《费尔巴赫论》中,追叙他和马克思黑格尔哲学的关系时,更明显地说:
  「从黑格尔的哲学脱离出来,也是回转到唯物论的观点上去;这就是说,人们决定不以任何唯心论的成见去观察真实世界(自然和历史),……这也就是说,人们决定毫不留情地牺牲一切唯心论的谬说……人们接受了黑格尔的革命方面,即他的辩证法方法。但在黑格尔的形式之下,这个辩证法是不能应用的。在黑格尔看来,辩证法是观念的独立发展,……这种思想上的混沌状态是必须划除的。我们的责任就在以唯物论的眼光将头脑中的观念看做是真实事物的反映,而再不将真实事物看做是绝对观念发展到某种程度的反映。……以前建立在头上的辩证法,于是建立到脚上来了。」
  由此,我们可以异常明白地看出:马克思在「统一黑格尔费尔巴赫时」,绝对不是「统一观念论与物质论」,而是「克服」前者的「观念论」而「保留」其「辩证法」,与「克服」后者的「机械论」而「保留」其「物质论」,辩证法的唯物论,正是这样形成起来的。我们想,像这样铁一般的事实或证据,叶青无论如何精于诡辩,是无法否认的。
  不过,叶青的「心物综合论」,还有另一个「根源」,据他自己说,还是最主要的「根源」,那就是马克思的《费尔巴赫论纲》。因为该《论纲》上第一节有如下的一段话:
  「以前的一切唯物论——连费尔巴赫的也包括在内——的主要缺点,就在于它们对于事物,实际感觉的世界,只在客观的或直观的形式之下去观察,而不看做是人类的活动,实践,去主观地观察;这就说明了为什么在行为方面特别被与唯物论相对抗的唯心论所发展,但只是抽象地发展,因为唯心论是当然不能如实地认识真实的活动实践的。」
   叶青从这一段话中得出的结论是:「物质论主张物质产生观念,观念论主张观念产生物质,……因为物质产生观念,即等于世界产生观念,观念产生物质,即等于观念产生世界,但是嘉尔不满于物质论只主张环境造人,因而批评费尔巴哈把理论与实践分离。同时又不满于观念论,说它不适于发展行为方面,因为它只是抽象地发展,未能如实地认识。那末,怎样呢?统一它们」(《为发展新哲学而战》四九——五〇页)」。叶青先生这个「统一」命令一下,于是「物质论与观念」就「统一」了,这真是一个伟大的勋绩!虽然如此,但这与《费尔巴赫论纲》的原来意义有什么关系呢?坚决反对观念论的马克思能承认那「主张观念产生物质,即观念产生世界」的「观念论」与「主张物质产生观念,即世界产生观念」的「物质论」之「统一」吗?!我们只要把前面所引马克思恩格斯的话稍微覆按一下,就足以答覆这个问题而有余了。
  其实,《费尔巴赫论纲》的全部意义都十分明显,就在马克思看来,费尔巴赫及其以前的一切唯物论,都是偏重于客观的观察方面,没有能了解客观与主观的联系,即客观认识与主观实践间的联系,因而常常流于机械性与玄学性,正因为如此,马克思主张以辩证法的唯物论来克服此种机械性与玄学性,使理论与实践联系起来,即使认识世界与改革世界密切地联系起来,这丝毫没有向唯心论表示让步,或容纳唯心论的影子。因为马克思虽然提到了唯心论「发展行为方面」,但立刻指出它「只是抽象地发展」,「不能如实地认识真实的活动实践」,这就是说,唯心论的「行为」是建筑在空中楼阁之上的。叶青把这种建立在空中楼阁之上的唯心论与唯物论「统一」起来,甚至说,这就是「辩证法的唯物论」(物质论=观念论==辩证法物质论——《为发展新哲学而战》四七页),这还不是有意曲解和捏造吗?!
  总而言之,叶青的「心物综合论」或「物质论与观念论的统一论」,要想从马克思恩格斯方面找到「根源」或「证据」,是徒劳无益的。所以「心物综合论」,只能算是叶青「新创的」理论。这理论与马克思的辩证法唯物论毫无共同之点,仅是一种「心物调和论」或「心物折衷论」而已。关于这一点,叶青在他的《哲学问题》上曾不自觉地然而是极坦白地招供了出来:「物质论与观念论各有道理,必须保存……从各方面看,又觉得物质论与观念论各有缺点,必须补足!…………。因此「我们不能采取否认一方面的态度。因为那不是否认物质论,就是否认观念论。然而只要否认一个,便是承认一个,主张一个了。这样,结果不过是加深它们的矛盾而已,当然不是办法」。「我们不能采取承认一方面的态度,因为这无异于采取否认一方面的态度。结果依旧是加深物质论与观念论的矛盾。如果要解决物质论与观念论的矛盾,只有走综合之路,采取综合的方法。综合的方式只有并行论和同一论两者」(该书三一——三四页)。像这样的心物「并行论和同一论,」还不是心物的「调和论或折衷论」之别名吗?!
  可是恩格斯蒲列哈诺夫列宁都不止一次告诉了我们:一切哲学上,尤其是近代哲学上最根本的问题,就是关于精神和物质的关系问题。由于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同,哲学家就分成两个营垒:主张物质在先的哲学家则属于唯物论,反之则属于唯心论。任何的心物调和论或折衷论,都是带假面具的唯心论或唯心论的变种。所以叶青的「心物综合论」亦仅仅是带假面具的唯心论或唯心论的变种而已。

思维科学


   叶青既用偷天换日的手法,从表面「消灭一般的哲学」出发,而「暗地」消灭了辩证法唯物论以建立自己的唯心论之后,于是便进而制造一个哲学体系——这是一切唯心论者的特别嗜好——这体系就是他的「思维科学」。他在《哲学到何处》去一书上所制定的思维科学的体系共分三大类:
  第一是关于思维符号的研究,其中包含:
  (一)以文字思维的语言之研究——言语学;(二)以数字思维的数之研究——数学。
  第二是思维活动的研究,其中包含:(一)注重原理的认识之研究——认识学;(二)注重法则的论理之研究——论理学;(三)注重技术的方法之研究——方法学。
  第三是思维结果的研究,一般包含:(一)就内容而说的知识之研究——知识学;(二)就形式而说的文式研究——文学;(三)就总体而说的意识或文化之研究——文化学。
  叶青自定出这个体系之后,随即又发见了不少的新部门,于是在上述的第一类中再加上「图形学」和「文字学」;在第三类中取消了「文学」而加上「观念学」;最后又另行创立了「第四类思维科学」,其中包含「文学和修辞学」(见《为发展新哲学而战》一八五——一八六页)。此外,在叶青哲学中还有所谓「本体论」,「宇宙论」及「人生论」等。叶青单为人生论即建立了一个「人生哲学新体系」,在这个体系内,又包括了四大部门:「人的根源」,「人生的本质」,「人生的目的」以及「人生的方法」等。我们由此可以推测,也许先生将来还要建立其他的什么「新体系」吧?——如「本体哲学新体系」或「宇宙哲学新体系」等。
  像叶青这样的「体系」,尤其是他的思维科学体系,我们实在觉得没有浪费时间加以批评之必要,只要凡是懂得一点辩证法唯物论或唯物论辩证法的人,都可以一望而知其不过是一些科学名辞或术语堆集起来的垃圾箱。可是叶青不但夸说这个「垃圾箱」是「科学的科学」或「科学的哲学」,并且还硬要把它与恩格斯的名字联系起来,宣称他是在「继承了」甚至「发展了」恩格斯。为了这一点,我们便不得不破费一点时间来检讨了。
   恩格斯关于所谓「思维科学」的说法,第一次具见于《反杜林》中,这我们在前面已经引叙过了。第二次,也可以说是最后一次,则发表于《费尔巴赫论》一书内,其本文是:「哲学从自然界和历史中被驱逐出来以后,只剩下一个领域可以给它藏身了。这个领域就是纯粹思维:研究思维法则的科学——逻辑与辩证法」。这就是说,从一切旧哲学剩下来并能够保存的东西,可以当做「研究思维法则的科学」的,只有「逻辑与辩证法」。逻辑可以包括于辩证法之中,但辩证法「在旧哲学(如黑格尔)的形式之下,是不能应用的」,必须建立在唯物论的基础上,变成唯物论的辩证法,然后才能成为真正的「方法学」,成为「研究自然,社会和思维的运动和发展的一般法则」之科学。如果说辩证法唯物论是一种科学的世界观,那末,唯物论的辩证法便是一种研究科学的方法论,而辩证法唯物论应用到人类社会历史上去,就成为历史唯物论(或唯物史观)——辩证法唯物论,唯物论辩证法和历史唯物论,这就是马克思主义的哲学体系。此外,我们从来没有看见或听见过马克思恩格斯还说到别的什么「思维科学」体系,或其他的任何哲学体系。至于叶青所描绘的「思维科学体系」,不但与恩格斯毫无关系,而且简直是违反恩格斯的。最明显不过的一个事实,就是在叶青的思维科学体系中,竟连「辩证法」——这是恩格斯所极端重视的——这个术语都没有。然而叶青还要说他是在「继承」甚至「发展」恩格斯,人类中的「厚颜」与「狂妄」,还有甚于此者吗?实际上,叶青的「思维科学」及其「体系」,不过复活一切旧哲学中之最腐朽的经院主义式的哲学体系而已。由此我们可以看到:叶青从「消灭哲学论」出发,企图建立「新哲学体系」,兜了许多圈子,结果还是回到了最腐朽的最无出息的旧哲学营垒中去了!于是叶青哲学的「使命」也获得了凯旋!懿欤休战!!

叶青哲学的社会意义


  凡是一种思想或哲学,只要「言之有物」(不算好与坏),稍成系统,并能影响某部份人群者,一定不是偶然发生的,一定负有某种使命或含有某种社会意义。但叶青哲学的使命或社会意义究竟是什么呢?要解答这个问题,我们必得从较远的地方——欧洲先进国家的情形——说起。
  近代唯物论或辩证法唯物论,自从被马克思恩格斯完成的第一天起,它就变成了新兴的无产阶级的思想解放和指导实际运动之唯一的武器。无产阶级藉着这一武器之助(自然是经过拥护这个阶级利益的知识份子)不但击破了资产阶级的世界观——一切唯心主义的哲学——暴露了资本主义的内在矛盾与不可免的命运;而且还建立了自己的科学世界观,预示了自己的胜利前途,指出了走向这一前途的路径以及斗争的基本方法。正因为如此,无产阶级逐渐地抬起头来了,逐渐地变成威胁现存社会基础的势力了。在这样的情形下,代表资产阶级的哲学家或思想家,当然不能不起而进行反对。于是反辩证法唯物论的运动,随着无产阶级的解放运动而日渐开展起来,并且跟着这一运动的变化而随时改换其方式,这是从欧洲将近一百年来的历史可以明显地看得出来的。
  当辩证法唯物论还限于在智识份子中宣传,还没有深入工人大众的头脑时,资产阶级的哲学家们往往只站在外面讥笑这个理论,毁谤这个理论,攻击这个理论,如前世纪中叶英法的不可知论者,实证论者及德国的新康德主义者所干过的,就是如此。但当这个理论在工人群众中取得了某种程度的信任,并成为他们在实际斗争的指南时,于是资产阶级的知识份子,便不能不稍降身份潜入工人运动的队伍内,装做拥护甚或表示欲为之而奋斗的样子(自然,这里只是纯就客观而言),用「曲解」,「修正」,及「诡辩」等等的手段,来歪曲这个理论,分解这个理论,乃至把它改头换面,以便蒙混工人们的眼睛,破坏他们的运动,企图使之永远隶属于资本主义的影响之下。如德国杜林倍因斯坦俄国波格达诺夫巴荣洛夫等,就是其中著名的代表人物。这些人们之在哲学上,正如谢德曼麦克唐纳鲍威尔屠拉第波特勒索夫莱翁卜伦耐林格特尔曼多莱士狄茨等之在政治上一样,不过是资产阶级在无产阶级中的代理人而已。
  像欧洲先进国家这类的喜剧,当落后国家的历史已追迹它们的轨道而前进时,自然也不可避免地要表演出来。自然辩证法的唯物论来到我国与普罗列达利的解放运动发生了关系之后,张东荪和郭任远等便学着他们欧洲前辈(不可知论者,实质论者及新康德主义者)的榜样,向这个理论进行了激烈的斗争(其手段自然也是讥笑,毁谤,抨击等)。迄至看到单站在外面攻击不能发生多大效果,尤其是看到被剥削和被压迫的前进青年们都日渐趋向于辩证法唯物论的旗帜之下时,于是我们的倍因斯坦波格达诺夫辈便应运而生了——这就是我们的「新哲学家」叶青艾思奇陈伯达诸位先生。
  这些先生们所负的使命及其工作,在本质上当然也是同他们的欧洲前辈一样,在于用「曲解」,「修正」,「诡辩」,以及「改头换面」和「牵强附会」等等的手段(注一),把辩证唯物论弄歪曲之后,使之与一切唯心论「统一」起来,或「联合」起来使之适合布尔乔亚的利益。
  我们知道,哲学上的「心物统一论」或「哲学联合论」,翻译成为政治上的语言,就是「阶级合作论」,就是把被剥削和被压迫阶级隶属于剥削和压迫阶级的统制之下并为之服役的理论。这种理论,在当前的抗战运动中,好像一根红线,把一切事实都连贯起来了,可是这正是当前思想与实际运动的危机之所在!
  为要挽救这样的危机,在哲学上首先应坚定地依据辩证法唯物论创立者的精神迈进。那就是:
  「拒绝调和唯物论和唯心论的任何企图,而朝着明白决定的哲学坦道上走去……」(《列宁马克思》)
  「在一切问题方面,简单明了地把唯物论与唯心论对立起来……」(《列宁恩格斯》——以上两节均见《唯物论与经济批评论》)。在这样的「精神」光照之下,我们哲学上的波格达诺夫等既无法掩护,而政治上的谢德曼等也就自然不敢横行霸道了。

一九三八·八月十五日




  (注一)(在这方面,我们的倍因斯坦波格达诺夫比起他们的前辈来虽然浅薄得多,却也狡猾得多,因为他们不但不公开倡言「修正」,不从康德马赫等人借用术语而且还处处要「根据」马克思恩格斯以表示他们的「忠实」——这不能不说是他们「技巧上的进步」)。
  (注二)(这种哲学上的「联合论」,由艾思奇陈伯达等倡导。艾陈叶青的区别,在于后者企图制造一个新哲学体系,以便暗中代替辩证法唯物论;而前者却无此种野心,他们在原则上完全接受唯物论,不过在实际运用时却毫无顾忌地实行牵强附会,从「理论上」以便「解释」某种政治路线及其结果——至关于艾思奇的哲学倾向,我们将在另一文中详加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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