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左翼文化 -> 〔法〕普·利沙加勒《一八七一年公社史》(1876)
第三十章 星期四,5月25日。整个左岸落入凡尔赛军之手。德勒克吕兹牺牲。带臂章的人[1]领导屠杀。公社委员撤离第十一区区政府
公社战士现在只有几千人了,以一对抗十二,这是不能长期守住许多公里长的战线的。一入夜,公社战士就纷纷离开自己的街垒,去稍微休息一下。凡尔赛分子窥伺着,随后就占领这 些街垒,因此傍晚还是红旗招展的地方,早晨三色旗在那里飘扬了。
第十区的绝大部分地方在夜暗中撤守了。该区的大炮转移到沙托得奥广场。布律涅耳和公社的一些勇敢社员在凡尔赛军队已经侵入马振塔林荫道的时候,还在坚守马格南街和热马普滨 河街。
塞纳河左岸,凡尔赛的炮兵队在当费广场、卢森堡公园和八十一号棱堡上进入阵地。五十多门大炮和速射霰弹炮放列在鹌鹑丘前面。
西赛准备突击占领鹌鹑丘,因此想用炮兵摧毁它。但是符卢勃列夫斯基也没有闲着。除去第一百七十五、一百七十六两个营以外,著名的第一百零一营也归他指挥,该营对于公社军队的重要性就象第三十二旅对于意大利军一样。第一百零一营自从4月3 日以来一直没有休息过。他们带着子弹进膛的枪日日夜夜地调来调去。凡尔赛分子在阿尼埃尔和讷伊被他们击溃过不下十次。该营卤获了凡尔赛分子的三门炮,此后就经常带着它。他们全是第十三区和牟菲塔市区的居民,没有纪律,也难用纪律约束,举止粗野,衣着褴褛,打着破烂旗帜,除了攻击以外概不服从其他命令,让他们休息他们会闹事,刚下火线,就渴望再投入战斗。他们的营长是塞里济尔。
这一营人进迫凡尔赛分子的战线,消灭前哨,使敌人经常处于不安状态,这时候符卢勃列夫斯基(他的右翼自从名人公墓失守后是暴露的)就利用奥斯特利茨桥头的一个街垒保护同塞纳河的联络,并让大炮在贞德广场进入阵地,以便能够打击决心要从码头渡河的凡尔赛分子。
梯也尔在这一天竟通电各省说,麦克马洪元帅已经最后一次要求公社战士投降。这跟很多电报一样都是无耻的谎言。相反地,麦克马洪也打算用卡芬雅克在1848年的办法延长战争。他知道他的炮弹燃烧了巴黎,也知道屠杀俘虏和伤兵一定不可避免地招致处死人质的后果。可是几个教士和宪兵的命运与他有什么关系?只要资产阶级能够在巴黎的废墟上写下:“曾对有特权的人作战的巴黎已经不存在了!”即使在废墟上奏凯歌,对资产阶级又有什么妨碍?
凡尔赛军控制了市政厅和名人公墓以后,就把兵力向沙托得奥广场、巴士底狱广场和鹌鹑丘集中。4点钟,克林珊向沙托得奥广场继续前进,他所部第一纵队从天堂街出动,沿沙托得奥街和邦迪街前进,第二纵队则接近马振塔和斯特拉斯堡两林荫道的街垒,第三纵队则以其先头从热讷尔街向各林荫道和提尔比果街推进。杜埃军团在右翼支援这一行动,并且力图经过夏洛街和散通日街侵入第三区。维努亚军团经过通到圣安东街的几条小街道和沿着塞御河左右两岸的滨河街向巴士底狱广场前进。西赛满足于一种慎重的战略,命令炮轰再三击退了他的军队的鹌鹑丘。
炮台的情况是令人伤心的,这两个炮台掩护着符卢勃列夫斯基的左翼,他打算依靠派驻炮台的公社委员的力量确保这两个炮台。但是蒙鲁日炮台的司令头天晚上放弃了那里,率部撤退到比塞特尔炮台去了。比塞特尔炮台也没有守多久。防守那里的各营声称,他们要回城内去保护自己的市区。公社代表威吓也没能阻止住他们。守军把大炮钉上以后全部返回巴黎。凡尔赛分子立刻占领了两个炮台,炮队进入阵地,炮口指向伊弗里炮台和鹌鹑丘。
对鹌鹑丘的总攻击中午才开始。凡尔赛分子沿着防御工事前进到意大利路和舒瓦西街。他们的目标是意大利广场,他们也从果贝兰向那里发动了攻击。在意大利路和舒瓦西路有一些不易袭取的大街垒防御着。但是,一侧由果贝兰的火力掩护的圣马塞尔林荫道的街垒,却是可以经过这个市区内很多花园迂回的。凡尔赛分子首先占领了克尔迪利埃·圣马塞尔街,屠杀了二十个不肯投降的公社战士,然后通过花园前进。鹌鹑丘处于不间断的激烈枪火下三小时之久,它的防御工事被多于符卢勃列夫斯基的炮兵五倍的凡尔赛分子的炮兵摧毁了。
1点钟左右,伊弗里炮台的守军来到这里。他们临离炮台时还用一个地雷炸掉了两个棱堡。凡尔赛的骑兵冲进了已被放弃的炮台。正如梯也尔在一份军事公报上说的那样,并没有发生战斗,他在军事公报上总是非常巧妙地把谎话混在事实一起。
10点钟左右,塞纳河右岸的凡尔赛分子在圣拉扎尔监狱附近到达圣丹尼郊区的街垒,他们迂回了圣拉扎尔监狱,枪杀了十七个公社战士[2]。他们从这里出发,占领位于塞瓦斯托波尔林荫道入口处的圣劳兰街垒.使炮队进入阵地向沙托得奥广场射击,并经过勒科累街转向瓦尔米滨河街。右翼,向圣马丁林荫道推进的军队在郎克里街被阻止住了,他们从阿姆比格滑希剧院派出一些散兵群向这条街攻击。在第三区,他们在麦斯累街、纳札雷特街、凡尔布瓦街、夏洛街和散通日街都被阻止住了。第二区四面八方都被占领了,只有蒙托尔吉伊耳街还在抵抗。在塞纳河畔,维努亚绕道侵入谷仓。谷仓的地势瞰制着巴士底狱广场,公社战士为了把维努亚再驱逐出去,放火烧了谷仓。
3点钟左右,凡尔赛分子逐渐占领了第十三区。他们的炮弹纷纷落入意大利路的监狱里。公社战士撤出监狱,并释放了囚犯,其中有阿尔克伊尔的一些多米尼克教会修道士。战士们一见这些极可恨的教士马上气往上冲,他们没有奉到命令就开了枪,这些宗教裁判的使徒从大路逃走时纷纷死在枪弹下。其余的囚犯全都保全了性命。
符卢勃列夫斯基在早晨已经接到往第十一区撤退的命令。他坚持要守住自己的阵地,只把他的防御中心稍稍向后移到贞德广场。但是,果贝兰路失守以后,从这里进攻的凡尔赛各纵队与他们在意大利路和舒瓦西街的各单位在第十三区区政府前面会合起来。他们的一个部队沿着城防工事推进,到达通往奥尔良的铁路的路基。红裤子不久就出现在圣马塞尔林荫道上。符卢勃列夫斯基眼看要被团团包围了,不能不答应退却。况且部下各指挥官也跟将军一样,接到了撤退命令。由于有奥斯特利茨桥头的火力掩护,这位鹌鹑丘的防御能手得以带着大炮,率领约一千名战士秩序井然地渡过塞纳河。一些公社战士坚持留在第十三区,结果为凡尔赛分子所包围,当了俘虏。
凡尔赛分子虽然占据了圣马塞尔林荫道的一部分和奥尔良车站,虽然有几艘炮艇在塞纳河上配合作战,但是他们不敢阻挠符卢勃列夫斯基的退却。这些炮艇在圣马丁运河的入口耽搁了片刻,然后开足马力突破障碍物,晚间支援对第十一区的攻击。
塞纳河左岸全部落在敌人手里,这时战斗集中在巴士底狱广场和沙托得奥广场。
凡是还活着并且不绝对需要留在自己市区的勇敢人物这时全都来到伏尔泰林荫道。最积极的是韦莫雷耳,他在整个战争期间表现出顽强的勇敢和冷静。他骑马检查各街垒,鼓舞战士,寻找和伴送增援部队。傍午,在区政府又举行了一次会议。出席的有二十二位公社委员,另外十位这时正在各区参加防御战,其余的都不见了。
阿尔诺德报告,头天晚上美国大使华施贝恩先生的秘书提出了德国人出面调停的问题。他曾说,只要公社派遣特使到文森去解决停战条件就成。这位秘书被邀参加了这次会议,把他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大家开始讨论,德勒克吕兹对调停建议非常怀疑。外国为什么要出面当调人呢?有人回答他说是为了停止燃烧,保存它的财产。但是凡尔赛政府曾对外国下过这种保证;再说凡尔赛政府的胜利此时已经是无可怀疑的了。另外一些人十分认真地说,巴黎的顽强抵抗引起了普鲁士人的敬佩。没有谁考虑这个不合理的建议后面是否隐藏着圈套,这位所谓秘书是否干脆就是个间谍。大家象要淹死的人似地抓着最后的救命机会不放。阿尔诺德甚至说出了停战的原则,内容与国民自卫军中央委员会提出的相同。包括德勒克吕兹在内的四个公社委员被派随同美国秘书到文森去。
这个代表团在3点钟来到文森门。负责警官不准他们通过。他们让他看他们的绶带,证明自己是公社委员。负责警官要求治安委员会的通行证。
正在争论时,一些公社战士跑过来,问道:“你们到哪里去?”他们回答说:“到文森去。”战士们又问:“有什么事?”他们回答:“有一项特殊任务。”当时发生了争执,因为公社战士认为这几个公社委员企图逃跑。假如不是有一个公社战士认出了德勒克吕兹,事情很可能发生严重的变化。他的名字同时也拯救了其他几个人。可是负责警官还是坚持要治安委员会的通行证。
一个代表跑到第十一区区政府去取通行证。甚至有费雷的命令,卫兵也不肯放下吊桥。德勒克吕兹劝导了他们几句,并且说此行的确是为了集体利益。但是,无论请求还是威胁,都不能使公社战士不想到背叛问题。德勒克吕兹气得哆哆嗦嗦地又回去。人们有一会儿怀疑他怯懦,这对他说来是致命打击。
他在区政府门前发现一群人,正在为几面据说是卤获的凡尔赛旗帜而争执。从巴士底狱广场运来伤员。德米特利耶娃女士自己受了伤,还搀着在圣安东郊区街街垒负伤的弗兰克尔。符卢勃列夫斯基从鸩鹑丘来到。德勒克吕兹请他担任总指挥。符卢勃列夫斯基问道:“您掌握着几千果敢的战士吗?”德勒克吕兹回答说:“至多有几百。”符卢勃列夫斯基在这样不利的条件下不能担负总指挥的责任,只是以军人身分继续战斗。他是唯一具备军团指挥官资格的公社将领。他再三要求把那些不愿意受别人领导的营队派给他,他一定能够指挥他们作战。
进攻的凡尔赛军愈来愈接近沙托得奥广场。有八条大街呈辐射状通到这个从未真正设过防的广场。凡尔赛分子占领福利德腊马提克和沙托得奥街以后,绕过兵营去攻击它。他们一幢幢房子地占领马格南街。跟敌人对抗了四天之久的布律涅耳大腿受重伤倒下来了。人们用担架抬着他经过沙托得奥广场离了火线。
凡尔赛分子从马格南街出动迅速侵入兵营。公社战士人数太少,无法守住这个巨大建筑物,不得不放弃它。
敌人占领这个阵地,等于打开了提尔比果街。现在凡尔赛分子推进到第三区的整个南部,并且包围了工艺博物馆。公社战士经过相当长时间的战斗后放弃博物馆的街垒,只留下一门装好炮弹的速射霰弹炮和一个女人。当凡尔赛士兵进入射程以内的时候,这个女人就对他们开了炮。
从这时起,欧仁亲王兵营、马振塔林荫道、圣马丁林荫道、汤普勒街和提尔比果街的全部火力都指向伏尔泰林荫道和德雅泽剧院林荫道的街垒。公社战士凭借薄弱的掩护物英勇地抵抗这个势如雪崩的进攻。几天来在巴黎成千地点表现出的这种朴素的勇敢,虽然没有编剧演唱,也没有纳入史册,但是多少被称为英雄的人物却连这种勇敢的百分之一也没有发扬过。一个满头黑卷发、脸蛋 红扑扑的十九岁娇美少女,穿上了水兵服装,在沙托得奥广场顽强地战斗了整整一天。一个少尉在这个广场上阵亡了,这时名叫多特伊尔的十五岁男孩不顾弹雨去取死者的军帽,在自己战友的掌声中把它拿了回来。
孩子们在巷战中也象在正式野战中一样,表现的勇敢比起成年战士毫无逊色。汤普勒郊区一个街垒上最勇敢的守兵是个儿童。街垒失陷后守兵都被枪杀,轮到这个儿童的时候,他要求缓三分钟,因为他母亲住在对面,他想把自己的银表给她送去,“免得她丧失一切”。军官不由得被感动了,便准许他离开,并且认为他不会回来。三分钟后儿童喊着“我来了”,跳到人行道上,在自己战友的尸体旁轻轻靠在墙上。巴黎,你有这样的儿子,是永垂不朽的!
沙托得奥广场被冰雹般的炮弹炸毁了。墙壁不断被榴弹和炸弹炸塌。大石块纷纷落下,喷泉的狮子有的被射穿,有的被击落,阵水池已被抛到一边去。约有二十个建筑物冒起了烟火。树叶都已打光,残枝象折断的肢体似地套拉着。从一些翻了个儿的花园升起万丈烟尘。死神的无形的手停在每块铺路石上。
6点45分左右,我们在第十一区区政府附近看到德勒克吕兹、茹尔德和约一百名公社战士.他们正向沙托得奥方向前进。德勒克吕兹平常衣着,戴一顶黑帽,穿着黑裤子和一件大衣,身上还象往常一样围着一条没有亮光的红色佩带。他没有拿武器,拄着一根手杖。我们担心沙托得奥广场发生恐慌,因此跟这群人去了。我们中间有几个人在圣安布鲁瓦塞教堂取得了武器。接着我们遇到一个商人,他是五天前从阿尔萨斯来到巴黎参加战斗的,现在大腿被射穿,正往回走。我们遇见韦莫雷耳,他在李斯邦身旁受了伤,由泰斯和阿符里埃用担架抬走。因此我们落在德勒克吕兹后面一点儿了。跟他来的公社战士在街垒前五十米处纷纷散开,因 为落了好多炮弹,敌人封锁着林荫道的入口。
德勒克吕兹独自一人继续往前走。太阳在降落。他并不向周围看看是否有人跟随着他,照常迈着步子走下去。他是这个林荫道上唯一的生物。他到了街垒跟前,转身向左,登上堆积起来的铺路石。我们最后一次看到这张严肃的、周围有白胡须的脸,这张脸似乎已经面对死神。德勒克吕兹突然不见,象被闪电击中了似地,阵亡在沙托得奥广场上了。
一些人想去扶起他来,四个人中有三个倒下死去。这时人们只还能想到街垒,还在这里的少数防御者正在集合。公社委员若昂纳尔差不多站在林荫道中央,高举着枪,气得向那些踌躇不前的人哭喊道:“不,你们不配保卫公社! ”夜忽然降临了,我们只得听任我们朋友的尸体受不懂得尊敬死者的敌人的侮辱,痛心地往回走。
德勒克吕兹是象那些年老的山岳党人上断头台一样,不声不响地向街垒走去的,他未曾通知任何人,连他最亲近的人也没有告诉,只是信赖自己严谨的良心。他一生日常的长时间的工作耗尽了他的力气。他把所剩下的一切全都贡献出来了。凡尔赛分子能够把他的尸体消灭,但是,法国只要还是革命策源地,人民的心中就会永远铭记着他。他不仅为正义而生,而且正义是他的天赋、他的知识、他生活的指路明星。他在流放中,在监狱里,不顾损伤他身体的一切侮辱和迫害,坚信正义达三十年之久。为了捍卫正义,他作为雅各宾主义者战死在人民战士的身旁。他得到的报酬是,他可以在自己的死期,作为自由人在光天化日下为自由而死,没有受到刽子手的侮辱。人们拿这位公社陆军部长的牺牲与那些为了苟全性命而交出军刀的波拿巴派将军的卑怯相对照。
凡尔赛分子整晚不断攻击伏尔泰林荫道的入口,这个入口由两幢街头房屋的大火掩护着。敌人在巴士底狱附近不能越过罗亚尔广场,却侵入了第十二区。他们利用滨河街的墙壁掩蔽,白天进入奥斯特利茨桥下,晚间在他们的炮艇和炮队的掩护下到达马扎斯监狱附近的植物园。
我们的人在右翼进行了更有效的抵抗。凡尔赛分子在这里不能越过东部铁路线。他们只好远远地攻打由圆形广场火力掩护的奥伯尔维耶街。公安委员会来电报通知红旗还在穆连·德·拉·加勒特上飘扬以后,朗维耶仍然从肖蒙高地猛烈轰击蒙马特尔。他不相信电报所说的,因此不肯停止炮击。
晚间,凡尔赛分子在公社战士前面构成一道衔接的战线,这道战线从东部铁路起,经过沙托得奥广场和巴士底狱广场延伸到里昂铁路。现在只有第十九和二十两个区还完全在公社手里,此外还有第十一区和第十二区的大约一半。
凡尔赛分子控制下的巴黎再没有人间的面貌。恐怖、愤怒、粗野而残酷的丑行压制了任何人类的情感。敌视公社的报纸《世纪报》在5月26日早晨写道:“人们再分辨不清正人和坏蛋、无辜者和罪人了。公民的生命等于鸿毛。因为一声叫喊、一句话就会被捕和枪毙。”军队企图使人相信石油放火犯的神话,下命令让把地下室的通风孔都砌死。秩序党的国民自卫军兵士从他们的避难洞爬出来,炫耀他们的臂章,遵照军官们的命令去搜查住宅,并为自己要求领导屠杀的“荣誉”。
第十区从前的区长杜巴伊在第一百零九营营长支持下,亲自指挥追捕本区的居民。有他们的帮助,俘虏的数目大为增加,以致为要全部解决俘虏,不得不正式组织屠杀。他们把这些受难者推进区政府、兵营和公共建筑物的院子里,成群地枪毙,步枪不够用,就用速射霰弹炮扫射。被害者并没有立时全死去,夜间人们听到从流血的尸山发出绝望的垂死呻吟。
烈火的景象在夜暗中又呈现出来。在日光中只看得见滚滚乌云的地方,现在又出现了火炉。谷仓的火远远越过城防工事照亮了塞纳河。巴士底狱那根被炮弹打穿了的柱子象一个大火炬矗立在火焰中,因为缠绕在它周围的环状饰物和旗帜燃烧起来了。大火正从沙托得奥广场向伏尔泰林荫道蔓延。
德勒克吕兹死得这样突然,甚至在第十一区区政府发生了怀疑。午夜前后,一些公社委员一致同意撤出区政府了。随时随地都担心碰上子弹!难道巴士底狱广场失守了吗?伏尔泰林荫道不是一直还在抵抗吗?公安委员会的全部作战计划是以退却战略为依据的。早晨2点钟左右,人们渴望找见一位公社委员,以便设法支援沙托得奥的街垒,这时却只发现加姆邦,他在一个角落睡着了。一个军官叫醒他,并且请他原谅。这位可敬的共和主义者回答说:“我也能象别的委员一样同你们一道去,我的一生已经活到头了。”但是,子弹已经穿过伏尔泰林荫道,飞往圣安布鲁瓦塞教堂。街垒已被放弃。
[1] 反对公社的阴谋家,他们自己用臂章(Brassards)作符号。
[2] 公社战士对多次招降的要求的回答是:“公社万岁!”凡尔赛分子让他们站在监狱的墙前,他们在那里离呼同样的口号死去。其中一个还把街垒的红旗拥抱在胸前。面对这种视死如归的情形,凡尔赛军官不免感到有些羞惭。他转身向从邻近房屋跑来的观众说了好几遍为自己辩解的话:“他们愿意这样么,他们愿意这样么。他们为什么不投降啊!”仿佛对公社战士不是一律屠杀不赦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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