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张国焘的《我的回忆》
前卫出版社(一九七五年四月出版)
一九七二年九月二十三日
「中共中央决定派我赶赴广州,查明事实的真相,并执行这一妥协政策,陈独秀先生在说明这个决定的时候,指出我是最适当的人选,并赋我以全权──彭述之也对我表示推崇,拥护我去相机处理一切,根据这个决定,我又一次赴穗,担负比前次更艰巨的任务」。(明报月刊十六期九十五页)
「次年(一九二六年)蒋介石的三月廿日政变,正是执行戴季陶的主张,在大捕共产党,围缴省港罢工委员会、苏俄视察团(内多苏共中央委员)及苏俄顾问团的枪械后,国民党中央决议:共产党分子退出国民党最高党部,禁止共产党批评孙中山主义,共产党及青年团加入国民党的党员及团员名册缴存国民党,我们都一一接受了,同时我们准备独立的军事势力和蒋介石对抗,特派彭述之同志代表中共中央到广州和国际代表面商计划,国际代表不赞成,并且还继续极力武装蒋介石,极力主张我们应将所有的力量拥护蒋介石的军事独裁来巩固广州政府,进行北伐……」(陈独秀「告全党同志书」王健民收刊于他的「中国共产党史稿」第二编中,上面引文见该编一○六页)。
「这些演变,彭述之有一段亲历其境,他曾向我作过清楚的叙述,在程潜向南京进军时,他就奉着中央的使命,于三月二十四日赶到南京,协同林祖庵(即谭延闿)、李富春(当时第二军政治部主任)等同志,主持那方面的工作,以期实现控制南京的目的。后因程潜部退出南京,他便于四月上旬来到武汉,他向我追述他在南京的经历时,首先说到发生侵犯外人住宅和领事馆的行为,是尚未退却的敌军的残部,于抢劫的混乱中所干的。
「他描述南京惨案发生后,立刻引起反帝的怒火──他一心忙着反帝运动,其它的同志和二、六军的首脑们,亦大都侧重这一方面。
「他又说到几天以后,他发现南京周围的军事要地,都为蒋的亲信所占领和设防了。二、六军的大部都散在南京城内维持秩序的任务,显然,在对蒋的军事上处于不利的地位,后来蒋氏又续调军队向南京周围集结,加以压迫,程潜部就不得不退出南京,他因南京大势已去,只好来到武汉再作计较。
「彭述之叙述这些经历的时候,曾面带愧色自承对于处理军事斗争缺乏经验。我也曾怒斥他的无能,指出一着之错,影响全局,为何反帝偶发事件,放松了南京地区的军事部署,其实,我当时对他的责备,不免是过份了,因为处理的全权完全在程潜身上。」(明报月刊二十期九十页)
「从中共的角度看这些演变,在上海的中共中央的确是太缺乏经验和应有的警惕了。它天真的执行着国共合作的政策,对民族统一战线怀有过高的幻想。其实,军人们的独裁气质,封建保守势力的顽固性,资产阶级的反动性,都是中国社会构成的特征,在反帝斗争中,这些成份也可能表现民族革命的意识,但在社会改革问题上,却是革命的阻力。而且中共不免从有利于革命方面来看问题,陷于自我陶醉的境界;既看不清什么是国民革命所能容纳的限度,也没有深刻觉察蒋氏势力的本质。」(明报月刊九二十期十──九十一页)
「现时参加革命的包含工人、农民、小资产阶级以及资产阶级,很明显地,这些阶级的利益是全不一致的,尤其资产阶级与其余阶级的利益差得很远,现时国民党内所谓隐健派,便完全表现其资产阶级的色彩,他们看见革命已发展到了相当的阶段,看见工人农民起来不仅为一般革命的利益斗争,而且为自阶级的利益斗争,已经看见敌人帝国主义军阀向他们让步,于是便想停止革命的进行,企图抑制急进的革命分子,抑制工农的利益。」
「但资产阶级的代表为什么要容纳或扶植买办官僚地主土豪劣绅呢?原来代表资产阶级的人,想在革命中争得绝对的领导权,使革命适合于自阶级的利益,现在看到工农势力的发展,客观上已超过资产阶级的支配力,资产阶级的代表已不能如意指挥,于是便不能不援引和他利益比较接近的买办、官僚和地主了。」(以上引文均见一九二七年三月六日出版的「向导」一百九十期)。
「现在正当我们行将夺取南京上海之前夕,帝国主义却放出关于国民党内部倾向分裂的消息,国民党中央执委会的结果……恰好证明相反,党内联合战线今天像已往一样巩固……国民党并没像帝国主义所说的一样,陷于分裂,它已团结它的队伍了」(一九二七年三月二十三日共产国际机关报「国际通讯」)。
「我们必须说,迄今他们(帝国主义者)已得到一个结果:中国人对帝国主义的仇恨加深,国民党的力量团结一致,而且(群众)重新趋向中国革命运动的左方,没有一个人能够怀疑这一点:现在帝国主义已得到和它们要求的恰好相反的东西。」(史大林一九二七年三月廿九日「对青年团的演说」发表于一九二七年四月九日的「国际通讯」)。
「国民党是一个联盟,一种由右派、左派和共产党人组成的联盟,……为什么要驱逐右派,当我们占据大多数且当右派听我们的话的时候?」「当右派于我们不再有用的时候,我们会赶走它,我们现在需要右派,右派拥有能干的人,他们指挥着军队,而且指挥军队去反对帝国主义,蒋介石也许对革命没有同情,但他率领着军队,且除了率领军队去反对帝国主义者外,不能有其们的作为。」(史大林一九二七年四月六日对莫斯科党干部会议的讲话)。
1968年4月4日
「我在『我的回忆』中的记载,都是亲身经历的。我不写我不知道的事,尤其痛恨虚构和作伪!读者参阅一下,可以看出彭述之的话是不可信的。尤其是那个时期,彭述之自己在向导周刊上所发表的文章,也可以清楚看出他的作伪之处。如果有人将彭述之当时的文章和此文所写下的各点加以对照,就更加明了一切」(明报月刊三十一期二三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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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常想到,我确实放弃了一个历史性的机会」,没有「返回上海和陈独秀商议发动『进攻蒋军的计划』……。但是我们当时还远没有勇气和决心,不管国际的政策,自行采取革命行动来挽救危机,这只能当作一个历史的教训:当阶级斗争到达高点时,如不向敌人采取坚决的进攻,一定放过时机,招致灾祸的」(明报月刊30期19页)。
1970年6月28日
陈碧兰
「现在我祇有向读者大众和彭述之高声说:根本没有这回事,完全是彭述之造谣,彭述之所说对抗蒋介石的政策和计划是假的,特别委员会根本没有过;彭述之一九二六年五月间没有去过广州,彭述之一直不曾成为中共中央的重要领导人,也不是特委书记……」(见明报月刊31期23页)。
1968年9月16日于日本东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