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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论国际重新统一问题

——给杜勃士同志的信

(一九五五年十月十五日)



尊敬的史密斯同志:
  很高兴收到你9月29日的回信。得知你也有同样的想法:「把我们内部的讨论扩展到受巴布洛影响的党派普通成员中」。这样,我们的讨论就限于具体的实现方式了,也即通过什么渠道或什么组织把我们的文件发送至那些受巴布洛影响的党派团体普通成员手中,以及我们怎样才能主导大讨论的进行。关于这一点,我相信在当前的情况下,除了平权委员会之外,我们没有任何其它可利用的组织形式了。
  确实,你们已经给锡兰的同志发送了一些文件,但我们不可能都用这样的方法直接把我们的文件发给所有那些受巴布洛影响的团体。即便是锡兰同志,我相信他们也不会对这种方式感到满意的。因为他们最希望的不只是能够和我们直接地进行讨论,而且是希望各方都能够通过平权委员会来传递数据,以便为召开一次广泛的讨论做好准备,最终使讨论的成果成为所有托派力量重新统一起来的永恒基石。有件事需要在此说明:自今年3月份国际委员会给锡兰平等社会党,要求它重新考虑其立场,迄今一直都杳无回音。这充分说明,如果我们选择完全放弃平权委员会而直接送数据给他们的话,他们一定会很不满意并不会做出任何实际的响应的。
  况且,由锡兰平等社会党提出的组建平权委员会的建议,是已经被国际委员会采纳和施行了的。平权委员会的第一次会议也在去年11月份召开,我们和国际书记局都派代表参加了。因此如果我们拿不出过硬的理由就放弃平权委员会的话,锡兰同志以及其它受巴布洛派影响的同志都会对此难以理解的,这将会招致他们的不满与厌恶。实际上,这也会给巴布洛一个极好的机会发动一场反对国际委员会的运动,攻击国际委员会是平权委员会的破坏者和托派统一的反对者,从而在锡兰普通党员和受其影响的其它托派同志中间煽动对国际委员会的不满情绪。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巴布洛就能继续主导国际书记局并遂行其阴谋。
  你在信中提到:「平权委员会的一次会议清楚地表明了,在当前阶段和巴布洛派进行政治讨论是毫无意义的。在那次会议上,巴布洛派把他们自『世界托派第三次代表大会』(Third Congress)以来全部的文件拿了出来,还提出以他们的破产路线作为讨论的基础(虽然它们的这一路线甚至在其内部斗争和分裂中都遭到弃绝)」。根据贝蒂(Betty)对此次会议的报导,我觉得情况非常简单。国际书记局的代表们并没有提出任何条件,只是请我方代表提出我们的条件,而我方代表说出的条件仅仅是希望进行一次广泛的讨论,并为此讨论双方提交各自的议案。但直到现在,我们还没有向他们证明「平权委员会的一次会议清楚地表明了,在当前阶段和巴布洛派进行政治讨论是毫无意义的」。我深感,既然我方代表正式地允诺国际书记局可以提交讨论议案,那么我们就应该履行自己的承诺,以证明我们争取托派重新统一、尤其是争取锡兰托派的诚意。因此,我们应该筹划好一次广泛的政治讨论,否则这将给巴布洛一个有力的借口:说国际委员会害怕讨论、反对统一等等,以便于他继续欺骗和控制追随国际书记局的党派团体。
  诚然,在会议进程中,巴布洛派把他们自「世界托派第三次代表大会」以来的全部文件都拿了出来,还提出以他们的破产路线作为讨论的基础。但我并不认为我们应感到不愉快。既然巴布洛的修正主义和取消主义(liquidationist)路线(包括模糊的、修正主义成分的「三大」文件),「甚至在其内部斗争和分裂中都遭到弃绝」,并且这两年形势的发展进一步证明了它的破产;这样,如果巴布洛派还将它们拿出来进行讨论,这将只会有助于所有托派同志,特别是那些留在国际书记局的同志,通过对我们文件的讨论,更清晰、更深刻地认识到巴布洛主义的真实面目。
  你也提到:「我们根本看不出来平权委员会在这一过程中能有何作为。它可能还会起相反的作用:给巴布洛派一个借口,使他得以谋划组建一个新的组织,从而混淆意识形态的问题」。但我感觉,我们还没有充足的理由和事实来下此判断。因为平权委员会还没有正式开始行使其职能,我们不能事先就判定它将无所作为甚至起反面作用。如果最终的讨论进程证明了平权委员会不能发挥有利的作用,并相反「给巴布洛派一个借口,使他得以谋划组建一个新的组织,从而混淆意识形态的问题」,那么我们就选择公开会议的全部细节。到那时,破坏讨论和重新统一的罪责将全部落在巴布洛派身上。这样一来,我们将会赢得所有留在国际书记局的托派同志们(首先是锡兰托派)的同情与支持,这也就意味着巴布洛所控制的国际书记局的分裂。要知道,国际书记局得以继续存在的主要原因就是锡兰平等社会党(这一公认的有着强大群众基础的托派政党)的支持,一旦后者脱离了它,它将不可避免地分化和瓦解。
  另外,我们还必须正视这一事实:尽管我们与巴布洛派的决裂是完全正确和非常必要的,但由于我们并没有在公开决裂前发表批判巴布洛主义的声明,也没有在内部进行国际性的广泛讨论,以致我们的普通成员并没有认识到巴布洛修正主义和取消主义的真实面目。因此,这一次决裂从组织程序上讲是一次「例外」(exceptional),这是国际委员会不可否认的不利和「弱点」。更准确地讲,正是由于这一点,许多托派(包括锡兰托派)迄今都不能理解我们为什么采取这一「例外」行为,从而继续留在国际书记局。这也是巴布洛派仍然能影响和控制国际书记局的主要原因之一。
  为了弥补这一「弱点」,我们不仅应该召集有受巴布洛派影响的党派团体普通成员一起参加的大讨论,而且也必须使他们了解到:我们反对巴布洛主义的斗争绝对不是在分裂托派运动,相反,我们是在清除损害托洛茨基主义的修正主义者和取消主义者,并试图重新团结忠诚的托派同志,以巩固和扩大我们的运动。
  为了达到这一目标,我们必须尊重所有留在国际书记局的托派同志的意愿,通过平权委员会组织一次广泛的政治讨论(像锡兰同志所建议的那样),以便大家能够在一起思考和协商重新统一托派的必要措施。如果我们忽视了他们的这一愿望,单方面地放弃我们曾同意了的建议——通过平权委员会组织一次政治讨论,而改为只是简单地向他们发送文件、要求他们发表自己的观点,这将会招致他们的不满,并使他们认为我们对其采取的是一种小集团主义的态度,而对托派的重新统一根本就无诚意。这最终将有助于巴布洛继续控制国际书记局,并利用第四国际的名义,继续推行其修正主义和取消主义路线。
  简而言之,对于平权委员会,我希望你能充分考虑各方面的情况认真地考虑这一问题,并采取一种切实的态度。如果你认定平权委员会绝对地无益而有害,那么请你另外提出一个详细而可行的解决方案,使之能更好地组织我们和国际书记局所属的党派团体普通成员之间的大讨论。
  至于你说:「我们当前的首要任务是把聚集在国际委员会的托派力量以明确的政治立场巩固起来」。我原则上也是同意的。但我觉得我们再也不能继续拖延和巴布洛派普通同志间的讨论了。因为客观形势的发展,特别是欧洲大陆形势的发展,已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迫切地要求我们尽可能迅速地重新统一起来,并巩固所有的托派力量。
  下面我将简述一下法国和意大利的局势:
  由于国内外局势的压力,特别是法国殖民地民族解放运动的日益高涨,法国资产阶级的统治一直陷于不断增强的危机之中。本来,在这种条件下爆发革命的可能性很大。但革命的可能性却被革命领导力量的危机大大削弱了。斯大林主义政党完全服务于克里姆林宫的外交战略,而且其内部的危机也持续不断。马蒂(Marty)和迪隆(Tillon)事件以及最近的莱柯(Lecoeur)事件清楚地表明了这一点。
  法共党内的马蒂事件在社会上已经广为知晓,我相信你也一定知道吧。在此我只想提一下马蒂在今年夏初出版的一本书及其影响。马蒂在书中批评了法共领导人的机会主义政策,他的基本观点很接近我们托派的立场。为此法共的官僚集团说他是托派分子,并阻止其党员和群众阅读这本书。尽管这样,还是有许多的法共党员暗地里看了这本书,并或多或少地认同马蒂对法共领导人及其政策的批评。重要的是,当他们越来越感觉到其领导人的政策将走进死胡同时,他们就会越来越同意马蒂的看法,进而逐渐形成自己的反对立场。所以我们可以说,马蒂的批判精神和立场很有可能加速法共内部危机的爆发。但我认为这需要有两个前提,一是法国的托派应积极地介入,二是适当的时机。
  马蒂的著作还在法国左翼知识分子中产生了重要影响。在《法兰西观察报》(France-Observateur)的时事评论编辑中,有不少或多或少地同情斯大林主义政党的人,但自从他们读了马蒂的书后,他们立即满怀同情地刊登了该书的摘要,还联络一些对马蒂持同情态度的托派同志(如布雷托)。虽然这些知识分子不能代表一种社会力量,但他们能更敏锐地感觉到并反映出当前社会政治思潮的倾向。
  斯大林主义官僚集团对马蒂的非难不是毫无根据的。在马蒂离开法共后的第二天,他就跟《真理》(La Verite)取得了联系并互通信件。他还和布雷托、兰伯特等人谈过几次。那时马蒂正在研究托洛茨基的著作,他从自己的经历中认识到克里姆林宫政治领导层面临的政治绝境,并婉转地对托派运动寄予了希望。这本来是我们的一次绝好机会;利用这一契机,我们可以在政治上帮助马蒂筹备并发表对斯大林主义政党的批判,表明他自己的立场,从而使法共内部的分歧明朗化。但不幸的是,此时正值整个托派运动处于四分五裂的状况,尤其是法国托派也分成几大派别,马蒂对此显得很失望。更糟糕的是,在兰伯特派和马蒂联系的一年时间里(布雷托因为与兰伯特派的观点冲突,被迫终止与马蒂的接触),兰伯特不仅没有在政治上帮助马蒂以便藉此机会介入法共内部的分歧,而且由于一些细节的问题,引起了马蒂的强烈不满(如长期拖延出版马蒂的著作等等)。最后马蒂与他们决裂了,这当然使马蒂很苦恼。现在只有布雷托还和马蒂保持着联系。据布雷托说,马蒂在七月份给他的来信中,他感谢了布雷托对其著作的中肯批评,并表示接受。他告诉布雷托,他将在该书再版时予以修正。这说明他还是很尊重托派同志的观点的。
  考虑到法国斯大林主义政党内日益加深的危机和马蒂对其领导人提出批评所产生的巨大影响,我认为对法国全体托派而言,这一点显得尤为迫切:尽快团结起来并采取统一的标准、制定正确的方案,去争取那些仍受斯大林主义政党影响的党员和群众,加速其政治分裂,并将其精英吸引到我们的队伍中来。
  意大利斯大林主义政党的危机更甚于法国。所谓的「共产主义行动」(Communist Action)组织不仅在党内各派和群众组织中有稳固的基础,而且还通过其内部刊物《共产主义行动》,从左的角度公开抨击其政党的领导层及其机会主义政策。如果这种局势继续发展下去,意大利共产党将不可避免地公开分裂。因此意大利的全体托派力量也有必要制定一个统一的标准和实施方案介入这一局势。
  总而言之,从上述法国和意大利斯大林主义政党暴露出来的事实看,我们再也不能拖延与国际书记局的托派同志们(特别是其中的法兰克派和利维奥派)为重新统一进行一次大讨论了。

你的
友好彭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