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马克思 - 恩格斯 ->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 -> 第三十一卷

48.

马克思致南尼达·菲力浦斯



扎耳特博默耳
1866年3月18日于马尔吉特兰塞尔街5号

亲爱的姑娘:
  你从我的地址可以看出,我被我的医学顾问放逐到这个靠海的小地方来了,在一年当中的这个时候,这里根本没有人。马尔吉特完全是为着那些每逢游泳季节涌到这里来的伦敦人而存在的。在其他月份,它完全被冷落。能摆脱任何交往,甚至同我的书的交往,我个人感到很高兴。我租了一个紧靠海边的私人住所。住旅馆或饭店怕遇上单身旅客,怕别人唠唠叨叨地议论当地的政治、教区的事情和左邻右舍的是非。现在是“我不关心人家,人家也不关心我”[注:英国民歌《迪河岸上的磨坊主》中的歌词。——编者注]。然而这里的空气异常新鲜,令人神爽,并且能够同时呼吸到海洋和山地的空气。我本人变成了一根游荡的手杖,整天东游西逛,处于被佛教视为人类极乐的精神虚无状态。你当然会领悟这句美妙的俗话:“魔鬼在生病的时候想当修道士;魔鬼在病好了的时候,他算个什么修道士!”
  只要稍许离开海边到邻近的农业区去走走,就会使你不愉快地联想到“文明”,因为你到处可以碰到贴着以《牛瘟》为标题的政府布告的大木板牌。对于执政的英国寡头,从来没有哪个人认为他们会对“人类的全部疾苦”表示丝毫同情,但是关系到母牛和公牛的时候,他们却大动感情。在议会开会的时候,上院和下院这两院的畜牧业巨头议员们猛烈地向政府进攻。他们所有的发言都象是翻译成英文的牛群叫声。他们不象善良的皇帝维斯瓦米特拉那样,“想通过斋戒和战争弄到瓦西施塔的母牛”[注:海涅诗集《归乡集》中的一篇。——编者注]。相反地,他们抓住了牺牲人民把牛的疾病变为“叮当作响的金钱”的时机。[485]顺便说说,从东方经常传来一些美妙的东西——宗教、礼节和各种瘟疫。
  得知Waaratje[注:这个废弃不用的荷兰字《Waaràtje》(“真是如此”),是希尔德布兰德的小说《映画镜》中一个人物的用语。在这封信中大概是指牧师罗德黑岑。——编者注]最后的奇遇,我很高兴。说实在的,亲爱的表妹,我一向对这个人很有好感,并且总是希望他那多情的心迟早能得到一个归宿,希望他不再扮演童话《野兽和美人》[注:勒普兰斯·德·博蒙的童话。——编者注]中的讨厌的角色。我相信他会成为一个好丈夫。他心爱的女性是博默耳人还是一个外面来的人?
  我在离开伦敦的前几天认识了奥尔西尼先生,他是个很可爱的青年人,是那个因为想把波拿巴送到意大利去而被杀害的奥尔西尼的兄弟[486]。现在他由于商业上的事务从英国到美国去,在我们相识的短短几天中,他给了我很大的帮助。虽然他是马志尼的亲密朋友,但是他并不赞成他的陈腐的反社会主义和神权的观点。情况是这样,当我迫不得已而长时间没有出席国际协会中央委员会的时候,马志尼费了很大的劲掀起一种暴乱来反对我的领导。“领导”从来就不是令人愉快的事,所以我绝对不去追求它。我一直记着你的父亲[注:莱昂·菲力浦斯。——编者注]关于托尔贝克说的一句话:“赶驴子的人总是被驴子憎恨的。”但是,一旦认真地做我认为是重要的事,我这个“不安分的”人当然不愿意让步。马志尼这个自由思想和社会主义的死敌,非常嫉妒地注视着我们协会的成就。我粉碎了他想把协会变成他的工具并把他自己制定的纲领和原则宣言强加给协会的第一次尝试。[注:见本卷第15—17页。——编者注]他在这以前在伦敦工人阶级当中的很强烈的影响,已经化为乌有。看到我们成立了英国的改革同盟[105]并创办了《共和国》周报——为该报撰稿的是伦敦最先进的人,我回到伦敦以后将寄一份周报给你——他简直气得发疯。当《左岸》(青年法兰西的报纸,受《拉宾的演说》[487]的作者罗雅尔领导)的编辑龙格和其他人参加到我们这边的时候,当他知道我们的协会在大陆上扩展的时候,他的怒气就更大了。他利用我缺席的机会,在几个英国工人中进行阴谋活动,挑起他们对“德国人的”影响的嫉妒心,甚至把他的一个叫沃尔弗少校的骗子(祖上是德国人)派来参加中央委员会的会议,以便在那里发泄他的不满,并且或多或少地直接指责我。他想要人们承认他是“大陆上民主运动”的“领袖”(显然,要靠上帝保佑)。他在这方面做得十分起劲,因为他非常讨厌我的原则,在他看来,这些原则体现着最可怕的“唯物主义”。整个这场戏是在他们确信疾病使我无法出席以后背着我演出的。英国人动摇了,而我,尽管身体还很虚弱,还是在奥尔西尼先生的陪同下赶去参加了下一次会议。奥尔西尼根据我提的问题向他们宣称,马志尼甚至失去了他在意大利的影响,而且就他的过去和他的成见来说根本无法理解新的 运动。[488]我们所有的各国通讯书记都支持我,如果你,我们的荷兰书记[489]出席的话,我相信你也一定会投票赞成你的忠实的仆人和尊敬者。不管怎样,我已经彻底战胜了这个厉害的敌人。[217]我想,马志尼现在被我处罚得够了,而他虽然吃了亏,但还装作满不在乎。
  希望你写几行来。别忘了我在这里象个修道士。

  你的最忠实的朋友 布洛赫




  注释:
  [105]根据国际总委员会的倡议和在它的直接参加下,选举法改革的拥护者于1865年2月23日在圣马丁堂召开会议,会上通过了建立改革同盟的决议。改革同盟成了领导工人争取第二次改革的群众性运动的政治中心。总委员会的一些委员,主要是英国各工联的领袖,参加了同盟的领导机关——理事会和执行委员会。同盟所领导的改革运动的纲领和对待资产阶级政党的策略都是在马克思的直接影响下制定的,他竭力促使英国工人阶级实现不依赖资产阶级政党的、独立的政策。资产阶级仅仅要求把选举权扩大到单座楼房的房主和房客,与此相反,改革同盟按马克思的主张提出给予国内所有男性成年居民普选权的要求。被国际重新提出的这个宪章派的口号,在英国工人阶级队伍中得到了广泛的反响,并且使同盟获得了在此以前对政治漠不关心的工联的支持。同盟在英国各大工业城市和各地方都有分支机构。但是由于参加改革同盟领导的资产阶级激进派慑于群众运动而表现的动摇,由于工联机会主义领袖的妥协,同盟未能贯彻总委员会拟定的路线;英国资产阶级使运动发生了分裂,在1867年进行了一次残缺不全的改革,这次改革仅仅把选举权给了小资产阶级和工人阶级的上层,而工人阶级的基本群众仍然和原先一样处于政治上无权的地位。——第84、85、102、113、196、458、506、534页。
  [217]在1866年3月6日的总委员会会议上,受英国工联分子奥哲尔、豪威耳、克里默等人支持的勒·吕贝和沃尔弗利用马克思和他的许多拥护者缺席的机会,通过了关于总委员会对《佛尔维耶回声报》发表的韦济尼埃的诽谤性文章的答复的决议。决议说,委员会收回在这篇答复中关于“拉丁族的杰出作家”即马志尼以及他的拥护者所说的一切,换言之,否认对韦济尼埃的所谓马志尼是国际的纲领性文件、首先是它的章程的作者的胡说的反驳。马克思及其拥护者在1866年3月13日的会议上取消了这个决议,从而打退了小资产阶级分子对国际的领导地位的新的侵犯。——第196、230、507页。
  [485]指1866年2月6日英国议会开幕那天开始的,围绕提交议会讨论的关于在发生兽疫时给予牲畜主人以金钱补偿的法律草案进行的一场激烈的辩论。辩论于2月20日以通过该项法律而结束。——第505、509页。
  [486]意大利爱国者费利切·奥尔西尼由于组织行刺拿破仑第三未遂,于1858年3月被处死。奥尔西尼被捕后,烧炭党人的秘密革命团体(1831年路易·波拿巴在意大利时曾加入这个团体)的最高温特写信给路易·波拿巴,提醒他在加入该团体时曾发誓为把意大利从异族人手中解放出来而斗争。奥尔西尼死后,温特对拿破仑第三作出了正式的死刑判决。——第506页。
  [487]阿·罗雅尔的《拉宾的演说》(A.Rogeard.《Les Propos de Labienus》)是1865年出版的一本激烈的抨击性小册子,小册子形式上是批评尤利乌斯·凯撒统治时的罗马帝国,实际上是批评拿破仑第三的帝国。——第506页。
  [488]切扎雷·奥尔西尼在1866年3月13日的总委员会会议上驳斥了鲁·沃尔弗关于在意大利似乎没有法国意义上的社会主义和社会主义者的声明,并且指出了马志尼对社会主义的敌视态度和他对科学的反动观点。——第507页。
  [489]南尼达·菲力浦斯作为国际的荷兰支部的成员,在她给马克思的信中总是详细地报道荷兰发生的事情,所以马克思戏称她为荷兰书记。——第50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