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5日由利物浦启航于上星期四傍晚通过莱斯角的“华盛顿市号”轮船,给我们带来了比平常更有意思的来自战场的消息。奥军的退却和联军为了夺回洛美利纳的进攻无疑已经开始了,虽然,这一切行动看来进行得并不特别迅速。这可以由以下事实看出来,5月19日奥军大本营转移到加尔拉斯科(提契诺河附近的一个庄园,位于维吉瓦诺到格腊波洛的道路上),到5月24日还在那里未动。但是在波河以南,在蒙特贝洛(斯特拉杰拉到沃格拉道路上的一个小城市)附近,施塔迪昂军的部队和巴拉盖·狄利埃的前卫发生了冲突。根据他们自己的战报,当时联军占绝对优势。到目前为止,本报关于这次冲突只能发表一些极其简短的报道。法军报道说,为数6000—7000人的福雷师(满额时为1万人)和皮蒙特1个骑兵团,对15000人的一支奥军部队,也就是对施塔迪昂的半个军进行了战斗;经过4小时激战,奥军被击退,伤亡1500—2000人,被俘200人,其中有一部分已被押送到马赛,而联军仅损失600—700人。但是,奥军的失败并不很严重,因此联军未能对退却的奥军进行追击。根据奥军的说法,施塔迪昂向波河南岸派出了一支侦察队。这个部队沿沃格拉方向前进到蒙特贝洛时,与数量占优势的法军遭遇,经过激烈的战斗后,秩序井然地退回到波河北岸。双方战报上的这一分歧,应当认为是非常自然的事情,因为在没有确实可靠的正式报告时,在这类事情中经常都有夸大现象。要想判断战斗的意义及其真正的性质,我们还须等待比较确切的消息。但是无论如何,这仅仅是先头部队的冲突,而不是真正能考验交战双方军队的力量和统帅才干的那种大规模会战。
戏剧的第二幕无疑就这样开场了,这时伦敦“泰晤士报”和奥格斯堡“总汇报”驻奥军大本营的记者所提供的极其重要的报道,充实了我们批判地研究第一幕的战斗行动的材料。如果没有这些通讯报道,对于奥军的行动,我们就只好根据那些目的本来就不在于说明真情的皮蒙特战报以及几乎毫无内容的奥地利战报来判断了。为了弥补许许多多的空白点,我们在初期除了利用现在在皮蒙特的军官和各报记者之间流传的一些互相矛盾的传说和猜测以外,没有其他任何材料,——当然,这些传说是十分不可靠的。同时,因为奥军握有战争的主动权,并且一直到他们退出韦尔切利为止,仍然保持着这个主动权,而联军则比较被动,所以我们基本上是注意我们完全得不到消息的或者至多只能得到反面消息的那个军队。因此,在一些具体的细节问题上,我们所作出的结论现在没有为事实所证实,这是不奇怪的。相反,比较奇怪的倒是,我们竟能侥幸地在总的方面正确地预见到战争的主要特点。只在一个要点上,我们与现在所宣布的奥军原定计划不一致;但是,这个计划究竟是像现在所说的那样最初就已经明确制定了呢,还是目前的这个“原定计划”是以后才想出来的,这个问题还有待查明。
我们最初接到奥军侵入皮蒙特的消息时曾认为,他们的企图仍然是(过去他们的企图显然总是这样的)在法军主力尚未开到之前迅速袭击皮蒙特军队及法军前卫。现在我们得知,奥军早就放弃了这个想法。看来,他们以为法军在4月24日就开始进入皮蒙特了,虽然法军没有一个团是在4月26日之前进入皮蒙特国土的,很可能是这个错觉促使他们放弃了对当面出现的任何部队进行coup de main〔坚决攻击〕的一切企图。因此,奥军的入侵便失去了迅速的特点,如果他们追求更重大的目的,是会具有这种特点的。这不过是皇帝所规定的军事行动的开始,其目的只是为了占领敌人的一部分领土,夺取那里的资源,并使防御的军队不能利用这些资源。假如目的是这样,那就非常明显,奥军的入侵便应当停止在塞齐亚河和波河沿岸韦尔切利和瓦兰察附近。在这种情况下,匆匆前进便没有必要了。奥军有步骤地、缓慢地、确有把握地向皮蒙特境内深入。此外,还有一个因素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奥军这种行动方式。奥军沿着由东到西通过洛美利纳的两条主要道路运动:一条道路由帕维亚到瓦兰察,另一条由阿比亚帖格腊索到维吉瓦诺和卡萨勒。北面由博法洛拉到韦尔切利的道路,奥军根本没有利用。前两条道路被从西北流向东南的许多河流截断,其中特尔多皮奥和阿哥尼亚两条河是比较大的。由于桥梁被破坏,道路坍毁的地方很多,而道路两旁的低地不是被水淹没,便是泥泞不堪,所以军队前进非常缓慢,而为数15—18万人的整个军队都要沿这两条道路运动。因此,现在当我们知道奥军最后一个军在5月1日以后才渡过提契诺河这个消息时,也就没有什么奇怪的了,因为30000—35000人的一个军,带着它的全部辎重,沿着唯一的一条道路运动,它的行军队形通常至少长达12—15英里,即一日行程的距离。而帕维亚到卡萨勒的道路上有3个军运动,由此可见,最后一个军比第一个军迟两天在帕维亚附近渡过了提契诺河。
前卫是在4月19日于帕维亚附近渡过河的;这是由费希泰提奇将军指挥的第五军的一个旅。随后跟进的是向格腊波洛运动的整个第三军(由施瓦尔岑堡指挥)。同一天,另外一个军,即第七军(由措贝尔将军指挥)在北面贝雷古阿尔多附近渡过了河,向汉鲍洛前进。30日,第八军(由贝奈德克指挥)紧随第三军在帕维亚附近渡过了河,第五军(由施塔迪昂指挥)紧随第七军在贝雷古阿尔多附近渡过了河。5月1日,第二军(由利希顿施坦指挥)在帕维亚附近渡过了河。按照这一次序,第七军在极右翼,第五军、第三军和第二军在中央,第八军在极左翼,先渡过了特尔多皮奥河,然后渡过了阿哥尼亚河,最后大约在2日傍晚到达了波河与塞齐亚河沿岸。由此我们可以看出,皮蒙特的关于有大批奥军部队通过博法洛拉和阿隆纳的报道,是根本错误的(加里波第部队毫无阻挡地向马乔列湖附近的格腊韦洛纳前进,就完全证实了这一点),而且在这些报道中关于贝奈德克将军率领第八军由皮阿琴察出动,并作为独立的纵队沿波河南岸运动的推测,也同样是不正确的。相反地,奥军是沿刚够15万人的一支军队运动的狭窄正面(12英里)前进的。他们尽可能集中地和有步骤地行动,只向自己的两翼——诺瓦拉、阿隆纳地区和波河南岸派出了几支机动部队。这种非常有步骤的推进,在我们看来,证明奥军并没有完全放弃进攻皮蒙特军队的想法。由于皮蒙特军队在奥军到达他们的防线以前显然无力进行坚决的抵抗,所以奥军如果没有这种想法,便一定不会使部队挤在这样狭小的地带,徒然地在行军中疲惫不堪。奥军本可以利用通往诺瓦拉的道路,这样作没有任何坏处,只有很大好处,因为在任何情况下,要占领洛美利纳和诺瓦列捷,就必须占领韦尔切利。既然奥军无视这些好处,那末在我们看来,这显然证明奥军大本营仍未放弃在有利情况下以优势兵力在卡萨勒和亚历山大里亚附近攻击敌军的希望。我们认为,奥军无疑将对诺维(连接热那亚、亚历山大里亚和斯特拉杰拉各线的铁路枢纽)进行coup de main〔坚决攻击〕。为此,奥军于5月2日夜在波河上的科尔纳列附近架设了桥梁,而且贝奈德克将军率领他的第八军通过了该桥。他的行动非常坚决,不到12个小时便占领了沃格拉、斯克里维亚河上的卡斯特努沃,并占领了托尔托纳,破坏了铁路桥梁;如果不是因为下雨,波河水位突然上涨,部分地冲毁了桥梁,而迫使他退却以便与主力保持联系的话,他很可能会决定向诺维挺进。后来,桥梁修复了,全部奥军又重新集中在波河北岸。但是因为天气不好,他们无法停留在被水淹没的低洼的波河河谷;因此,军队便向北移,在加尔拉斯科、摩尔塔拉和韦尔切利之间占领了阵地,利用主力靠近塞齐亚河这一有利条件,在该河以西地区进行侦察并征收粮秣。奥军没有遇到任何重大的抵抗,便完成了这一任务,9日,除韦尔切利外,他们放弃了塞齐亚河西岸,把大本营转移到摩尔塔拉,如我们所指出的,他们在那里停留到19日。在这一期间,他们在贝耳焦伊奥索附近、靠近提契诺河河口的波河上架设了桥梁;并且有1个军(兵力编成不详)在斯特拉杰拉附近占领了阵地,开始在邻近帕尔马公国的南皮蒙特各地征收粮秣。我们猜测,这就是同福雷在蒙特贝洛附近进行战斗的那一个军。不过,关于这个问题,我们还需等待更可靠的消息。看来,撒丁人不久就会体会到与法国结盟的一切好处了。他们的军队将不能编为独立的军,用自己的力量为自己争得荣誉,而不得不分为几个部分,他们的5个师必须分别附属于法国的5个军,当然每个师将完全溶合在法军中,这样,全部指挥权和所有的荣誉都将完全属于法军。热那亚及其堡垒和其他的一切都已完全转入法军手中,现在,撒丁军队也将只作为法军的附属品而存在。这真正显出了拿破仑解放意大利的曙光呵!虽然在撒丁人对奥军在洛美利纳的暴行和抢掠的非难中,并没有什么意料不到的或者难以置信的东西,但是必须公正地指出:伦敦“泰晤士报”和奥格斯堡“总汇报”从奥军大本营发出的通讯报道对这个事件的说法却不同。根据这些可靠的材料,洛美利纳以及伦巴第的农民,对于地主的仇恨远超过他们对于外国压迫者的厌恶。至于洛美利纳(原先是奥地利的一个省)的地主,他们大部分是sudditi misti〔有双重国籍的人〕,也就是说他们既有奥地利国籍,又有皮蒙特国籍。米兰所有的大贵族在洛美利纳都有大块的领地。他们是皮蒙特人,在内心里仇恨奥地利人;但是这一省的农民,由于同这些贵族对立,所以比较倾向于奥地利。奥军在洛美利纳所遇到的热忱的接待就证实了这一点,同时奥军的征集物资和摊派捐税看来也是尽量只限于贵族和那些意大利爱国运动中心的城市,而对农民则尽可能地豁免。这是奥地利所特有的政策,它从1846年以来便一直奉行这样的政策。[212]这一政策完全说明了为什么奥军征集物资虽然归根到底并未超过一般认为是现代战争中正常征集的规模,也还没有达到法军通常征集的程度,但是皮蒙特报刊却已对此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