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刘少奇 -> 《批判资料 中国赫鲁晓夫刘少奇反革命修正主义言论集》（合集，1967年） 031） 华北战区工作的经验 （1938年8月21日） 一、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在华北我现在要说的是芦沟桥事变以来，在华北统一战线的经验与教训。 芦沟桥事变时，华北是最复杂，矛盾最多的地方。有各种军队与派别，各种思想，行动是不同的，指挥是不统一的，抗日的也有（多数是抗日的），动摇妥协的也有，此外还有伪军，伪组织的建立。这个地方是中国政府统治力量比较薄弱的地方，也是我们抗战力量比较小，敌人力量比较大的地方，在这种实际的环境之下，更须要用巧妙的方法团结各派别以及各军队一致抗日。那时，我们是采用统一战线的策略，减少各党派的磨擦，加强中央政府的统治，反对一切动摇妥协的分子，这一活动开始时，各派别对统一战线的态度不一致，有的赞成合作抗日，有的不赞成，有的反对，有的赞成合作又来一个“但是”。尤其是与共产党合作的态度不一样，因此进行统一战线的办法也不一样，而是采用各种各样的办法去进行推动，譬如： （甲）有些人一方面主张抗日，但始终反对共产党，反对进步的办法（如开放民众运动，改革政治机构，开展游击战争等等），也不赞成统一战线。 对这种人我们应该怎样办？当然我们不能反对他们，我们还是采取坚持合作的态度，同时可以推动他们的下层，结果许多人表示愿意部分的合作，而那些顽固分子，则陷于孤独的地位，失去了威信。 因为我们诚恳的态度与坚持合作的态度，再加上日本帝国主义进攻的加紧，许多人后来也与我们合作了。 （乙）有些人赞成统一战线，但不敢公开的合作，而要秘密的合作。 对这种人当然我们不应坚持公开合作的主张，我们可以与他秘密的合作，然后渐渐的转为公开的合作。 （丙）有些人赞成与八路军合作，不赞成与共产党合作。 对这种人当然我们可用八路军的名义与他们合作。 （丁）有些人是要下层合作，上层不合作。这时我们赞成他的意见，进行下层合作。 （戊）有些人是主张进步的，甚至于比共产党的主张更进步（如改进军队，组织民众，游击战争，肃清汉奸等等），但他们要独立自办，不愿和我们合作。 对这些人我们是赞成他去办，帮助他去办，向他们建议，渐渐的他们看到共产党的办法不错，就提出：“只要共产党的办法，不要共产党的人”的主张，但他们又要秘密的，将这些办法用他们的名义发表。无论怎样，只要他们肯采用我们的办法，对于抗日是有利的。 （己）有些人表示要与共产党合作去反对蒋委员长，反对阎总司令。还有一些派别表示愿与共产党合作去反对其他派别。 对这些人，我们的态度是拒绝，我们好好向他们解释：合作是好的，但不能反对蒋委员长和阎总司令的。在这民族危急关头，不能自己反对自己，应该联合一致对外抗战。如果他们明白了这个道理而愿意与我们合作更好，如果他们不愿意就作罢论。 但有的人却因对我们不满，造谣破坏共产党。在山西曾有人假共产党的名义，发宣言攻击阎总司令，并将这种反动宣言寄给阎总司令，企图分裂统一战线，幸而阎总司令深信我们共产党的态度与主张，知道那宣言不是共产党发的。像这种人是托匪、汉奸、敌探、是全民族的公敌。我们应该坚决反对，要求拘捕处置。 从这里我们可得出一个结论；进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采用单纯的一种办法是不行的，而是要采用各种各样的活泼的办法。而且最主要的，还是要有一定的方针，一定的原则。就是团结一切可能团结的力量打日本，抵抗日本的侵略。不抗日是没有统一战线可谈的！ 在进行统一战线中，我们也得着这样的经验与教训：虽然一定的纲领，一定的形式是必要的，但也不是呆板的，我们还可以灵活的采用各种各样的办法。 在起初，我们可以从一个具体问题，具体行动的合作。譬如我们可以与某一个游击队共同打一仗，在合作中若打了胜仗，可以把胜利品送给他们，使他们感觉到与第八路军合作的好处，接着二次三次的合作，他们自然会提出长期合作的问题。 在合作中批评工作是重要的，批评要诚恳，不要损害他们的威信。 有不少的同志不会灵活的运用，只是要求全部纲领的合作，要求公开的合作，造成了磨擦的增加，甚至于脱离原则的统一战线也有发生，这是很错误的。 同志们！我们还要有工作的独立性，把自己认为必要做和可能做的工作，积极去进行，以实际工作成绩，给群众看。 例如在山西，起初阎总司令是害怕共产党的。在太原时，我们提议办一个大学，训练青年干部，他不接受，后来我们办了一个训练班，许多青年都来了，他就马上在临汾办了一个“民族革命大学”，又如废除苛捐杂税的问题，我们曾向阎总司令建议，他不同意，后来我们进行起来获得广大人民的拥护，而阎总司令也就颁布了废除苛捐杂税的法令。所以统一战线不仅是口头上讲，而且要实际的先做。 由于日寇进攻的加紧，由于共产党的努力，由于华北的军事领袖的坚决抗战，华北统一战线一天一天的进步了，在华北已建立了许多的军事根据地。 现在我们的朱总司令，彭副总司令，不仅指挥八路军，许多军队（如中央军、四川军、东北军、民众武装部队等）都在朱彭二司令指挥之下作战，在冀察晋边区，组织了边区政府（冀察晋边区临时行政委员会），我们的×同志就是政府委员之一，代表共产党。在山西许多地方的动员委员会，也由空洞的机关，变为有生气的团体，政府里面有许多贪污腐化的分子，也开始肃清出去，补充新的力量，颁布了许多命令（如减租减税废除苛捐杂税，优待抗日军人家属，组织民众等等），军队方面也有进步，学习打运动战的方法，提高纪律，建立政治部，颁布了政治教育大纲，开始了军队中的政治工作，新军队也建立了一部，“山西青年抗日决死队”也成立了。现在游击部队有十万人，广泛的组织游击武装，群众组织普遍建立了，农民救国会，妇女协会，工会，各地都有，人民生活也改善了……。这些都是证明统一战线的进步，这些进步，使华北成为坚持抗战中的重要战略支点之 为使统一战线更加开展，为保证抗日战争的胜利，我们认为成立统一的政治领导机关，军事领导机关，是非常必要的。 共产党在山西坚持统一战线的方向，我们抗大的毕业生在统一战线方面也有很大的功劳，但是也有弱点： 第一、八路军部分的干部到外边去工作，尚有贪污腐化骄傲的现象发生。这是要不得的。希望在校同学们特别注意这一点，要继承八路军的精神，艰苦奋斗，同时更要有和气的，虚心学习的态度。 第二、在工作中缺少实际的经验，缺少办法。这一点希望同学们要多多学习具体的工作方法，不要仅仅是理论。仅是“矛盾统一”这一套。 四、抗日根据地的建立：A、抗日根据地建立的可能性及其前途： 要坚持华北及全国的抗战，必须在日寇后方建立抗日的根据地。因为在华北及全国的许多地方虽然给日寇占领了，我们并不要放弃这些地方，而是要与日寇作持久战，去收复回来的。目前我们要发动广泛的游击战争，但游击战要能长期的坚持下去，必须有游击队的根据地，因此就有建立抗日根据地的必要。 在日寇后方来建立这种抗日根据地是不是可能呢？我们说是可能的。而且这种可能性已经被冀察晋边区所证明了。我们第八路军已在那边建立了坚强的抗日根据地，这种抗日根据地的建立，必须有以下的条件： 第一、政治条件。要有坚持抗战的政府，能组织民众，武装民众、领导民众抗日。 第二、军事条件。要有足以自卫的武装力量，能保证这个区域不被日寇毁灭，能与日寇作战。 第三、群众条件。要组织、训练与武装广大的群众。这些群众能与军队及政府合作，打成一片，配合作战。 第四、地形条件。地形好，便利于游击队的发展，不便利日寇作战。最好是交通不便，多山的地形。 第五、全国的坚持抗战。这一条是最主要的，有了全国的坚持抗战，我们在敌人的后方才不会孤立，使日寇不能集中优势军力来消灭游击队，使其后方更加空虚，而便利我们的发展。 在这些条件之下，抗日根据地便有可能建立，不仅可能建立，而且有胜利的前途。我们能与日寇坚持几年，最后战胜日寇收复失地，虽然在长期抗战中，我们可以想到日寇是可能调动军队向我们的根据地进攻的。在今天以前日寇曾经调兵进攻冀察晋边区，以后假如徐州、潼关、郑州被日寇占领，日寇也可能暂时停止南下，集中兵力进攻我们的抗日根据地，这样一来，根据地在困难的条件下与日寇作战，地域可能缩小，有些县城可能被日寇占领，但是我们不会失败，我们还是有胜利的前途的。 为使同志们更了解，我可以报告一些具体的材料； 在冀察晋边区，有八路军部队军区司令×××同志（×××师付师长），有阎总司令直辖下的行政主任、县长、及牺牲救国同盟会组织，日寇占领太原与同蒲路后，这个根据地成为日寇的后方，日寇没有法子占领这个区域，相反的，那边的民众武装起来了，并且建立了抗日政府，名称是“冀察晋边区临时委员会”。一九三八年一月初开代表大会，到会有武装部队的代表，各党各派各民众团体，民众武装的代表，政府代表，共有二百多人，通过了政治、财政、经济、教育、军事、妇女、民众运动等决议案，选举九人为政府委员，选举后已向阎总司令报告，得到他的承认，并呈报中央政府行政院及军委会，得到中央政府的同情，发出宣言、通电。这个政府包括边区三十九个县，一千二百万人口，不仅平汉线以西，而是平汉线以东保定等地都派了代表参加。 这是非常有意义的，它首先做了全国的模范，告诉了全国建立抗日根据地的方法，证明了在日寇后方建立抗日根据地有极大的可能。证明了不仅冀察晋建立边区政府，其他被日寇占领的区域（江、浙、鲁、晋、黄河以北），都应该而且可能建立这种边区政府。这种边区政府已得到中央政府的批准，它的宣言、决议都有全国的意义的。 有些同志提出一个这样的问题。在平原是否可能建立抗日根据地？ 我们说：虽然地形条件便利敌人不便利我们，但有其他条件也能坚持游击战，也能建立根据地。在华北我们看到日寇并没有兵力把冀鲁大平原都占领。因为中国是一个大国，日兵并不多，不够分配，全中国的坚持抗战，使日兵大都到前线去，后方更加空虚，所以在平原坚持几年的游击战争与建立不大稳固的抗日根据地还是可能的。 日寇想压服华北的游击战是不可能的，日寇想安定华北也是不可能的，只要我们在那边的工作好，有好的军事家游击战家的领导，有好的群众组织与武装，我们是可能长期坚持游击战争的。所以在今天，不管山地也好，平地也好，最重要的任务就是： 最广泛地发动华北民众走上抗日战场，拿起武装和日寇拚命，并建立坚固的抗日根据地与日寇长期战斗！ B、怎样去建立抗日根据地？ 一、建立统一的抗日政府——要建立与冀察晋那样的政府。这种政府的特点是：（1）中华民国的地方政府，直接受中央的管辖与中央政府建立密切的关系，执行中央的法令。（2）与汉奸傀儡政府绝对对立的抗日政府。（3）人民的政府，民主的政府，能组织与武装民众，改善人民的生活，得到人民的拥护。政府的负责人是抗日的领袖。（4）国民党的政府，统一战线的政府，不是另外组织人民政府与国民党政府对立，而是使国民党政府真正成为人民政府，能团结广大的各阶层的人民在政府领导之下和日寇斗争。 要建立这种统一的抗日人民的国民党的统一战线的政府，首先必须使这个地方的混乱的状态停止，恢复抗日的革命的秩序，迅速地建立我们的政府，愈快愈好。如果县长跑了，抗日军队可以委派一个县长，如果县长没有跑就得考察他是抗日的或是汉奸，给以适当的处置。但这仅是临时的，我们要进一步召集当地政府机关代表，民众团体、武装部队及各党各派的代表，开联席会议，选举县政府，把许多县联合起来组织边区政府。规定一切政策，呈报附近的省政府与中央政府，成为合法的政府。政府的组织，一般地要按照中央政府所颁布的组织法去执行，但在特殊环境里面，组织方法的部分的改变是必要的。例如县政府的组织的县长以下除了原有的行政、财政、教育、公安四科之外，还可以增加管理人民自卫军，管理粮食等科；区公所及区长以下的协理员，人数可以增加并具体分工（行政、军事、财政、粮食等等），乡政府的组织是最重要的，它是直接与民众发生关系的。在我们陕北这边的组织，乡长以下设立各种委员会，如教育、文化、粮食、妇女等等，都是不脱离生产的。此外，为增加政府的力量及与群众保持密切的关系，保甲制度也还可以采用。建立民意机关，也是必要的。最好的方式是议会（现在中央政府还没有准备组织议会，但我们用“参议会”的名称，把人民的代表组织起来，经常开会讨论政治问题）。在山西，每个地方都有“动员委员会”的组织，包括政府、军队、工会、农会、牺牲救国同盟的代表，我们可以加以扩大，增加代表的人数与单位，这样便成为代表民意的机关了。 还有一点要特别注意的，这就是在选举政府负责人的时候，要肃清一切贪污腐化的分子，动摇的官僚主义的分子，而选择真正的、抗日的、勇敢的、有能力的、在群众中有信仰的分子。使这个政府更加刷新，更加加强起来。 二、建立统一的军事指挥机关，统一的武装部队，——要在一个游击区（即军区）设立一个军区司令，使一切部队的行动统一起来。但在这种区域的部队是非常复杂的，例如在山西，有八路军，八路军游击队，中央军的游击队，阎总司令的游击队，其他的游击队，抗日发财的土匪，红枪会，黑枪会等。因为是复杂的，各有不同的办法，不同的指挥。所以，我们应采用很好的方法去统一起来。我们的方法应该是民主的自愿的联合，而不是强迫的吞并，我们反对那种强迫的统一与吞并，而赞成自愿的由小合为大游击队，合为正规军，共同打日本。 对付土匪我们也要采用不同的态度；（1）在我们根据地里或根据地的后方扰乱的——我们不应放任，而应加以消灭，（2）在日寇后方活动的…我们应与他们联合。 各部队不但要统一，而且要建立支干的游击队，能打仗，能执行政府的命令。各部队应取得合法的司令官，队长应取得中央政府及军委的批准。现在，在华北除正规军外，有十万的游击队，大部分是很好的，但比较成问题的是缺少枪支，我们要完全得到枪支，全靠中央政府供给是困难的。我们应该牧人民的枪及缴敌人的枪来解决这个问题，要用很好的方法去收人民的枪支。在山东有一个模范的游击队，很快的收到一千枝枪，他们的方法可以参考：他们用鼓动的方法，鼓动参加游击队的人自己带枪来，且用借枪的办法，借了老百姓的枪，发给借枪证，这些方法希望同志们好好地研究。 三、广泛的武装人民——记得有人曾经间过一个抗大的同学，请他告诉武装人民的办法，我们这位同学不懂得这种办法，这是一个重要的问题，希望同志们多多研究。我们要武装人民最好的方式应该是组（织）“抗日人民自救军”，山西动员委员会曾经颁布了一个命令，指出了人民自卫军的任务，协助军队与游击队作战，传达消息，放哨，救护伤兵，铲除汉奸，破坏敌人交通，坚壁清野。组织的方法：十八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人民都有加入自卫军的任务。以村为单位，分小队（班），中队（排），大队（连）。人民都不脱离生产。以枪、刀、锤扁担作武器，并且备有担架，各种破坏道路的工具。这种自卫军的组织在华北已经很广泛的建立，每一县都有四五万人，县政府常常召集各乡各村的干部份子加以一两月的训练，然后派回去工作。现在自卫军在华北抗战中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国民政府曾经在许多地方组织了“壮丁队”，但有许多缺点，如壮丁队由人送饭、捐税、打骂等。所以，在有壮丁队组织的地方，我们可以把壮丁队变为人民自卫军的组织，纠正一切为老百姓所不喜欢的缺点，把组织加强起来。人民自卫军是动员人民当兵的必经的道路，人民自卫军组织好了，对于军队的补充是很容易的。 四、肃清汉奸、敌探、托匪——我们应该经过政府，经过军政机关，来惩治这些汉奸、敌探与托匪，不应该由人民随便个别的抓来，加以枪毙，应该建立保持秩序的部队，原有的民团，警察可以改组或由人民自卫军里面选出来成立保安队。 五、广泛的开放民众运动，组织民众——首先必须使民众有言论，出版，结社，集会等的自由，政府保持民众团体，组织农民救国会，工人组织工会，商人组织商人救国会。此外要有青年救国会，妇女救国会的组织。这些民众团体应与政府合作，动员其会员帮助政府，参加政府一切工作，参加军队作战。此外，还要相当的改善人民生活，如减租、减税、增加工资，这些都是必要的，要为保障其会员的切身的利益而努力工作。 照这样做去，抗日的根据地也就可以建立起来了！ 现在还要说一说这个根据地的抗日的政府的政策！ 一、要有自己的财政方针——我们的口号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首先应该废除一切苛捐杂税。至于土地、赋税、商业通过税还可以抽，但是抽税的方法要改一改，要做到有钱的才抽税，没有钱的免税。此外还可以举行募捐，自愿捐要绝对禁止用强迫的派捐，如人民不愿意交出财物就加以汉奸罪名的那种现象发生。粮食的困难，也可以用借粮的办法打条子给人民，以后偿还；财政上要尽量节省一切不必要的浪费，政府人员的薪水要一律平等，游击队不发饷，允许工商业自由，提高工业与农业的生产，创办合作社，钞票用法币，但在必要时也可以用伪币，抵制日货要实行，但有些日贷对于我们是需要的时候，也可以采用；组织“难民财产清理委员会”，处理一切已经逃跑了的地主、资本家、商人的财产，在他们未回来以前，应该利用这些土地，工厂来提高生产，等他们回来后，才交还给他们。 二、教育政策——创造干部训练班，采用抗大，陕公一样的方式。此外还可以创办夜学，识字班，小学。教育内容要丰富，能适应抗战的需要，如抗日救国理论，打仗的方法，组织民众等等。 三、对外政策——我们反对的是日本帝国主义，而不是日本的人民，所以，我们要优待俘虏的日兵，要保护英美法各国的人民，承认少数民族（回民、蒙民等），有民族自决权，与他们联合起来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四、对内政策——要肃清汉奸，巩固后方，禁止种鸦片及吸鸦片烟，实行男女平等，颁布“婚姻法”等。 总之我们一切政策的基本方针是统一战线，为巩固与扩大统一战线，为团结与发动大多数的人民去反对日本帝国主义！ 我们要使抗日根据地成为全中国的统一战线的模范区。为建立抗日根据地而斗争，同时就是为建立统一战线的模范而斗争！ （五）在敌人的伪政府统治下的区域与游击区里，怎样进行我们的工作？ 在敌人的政权已经建立起来的地方（如北平，天津，石家庄，太原，冀东等），与那些没有我们的政府也没有敌人建立的汉奸政府的游击区，我们的工作方针是要破坏。瓦解与消灭汉奸的政府与军队，使得汉奸的政权建立不起来。 A对付汉奸政府的方法： 如果在一个地方已经有了汉奸的政府，我们游击队必须将它打倒，把汉奸捉去枪毙，建立我们中国的抗日政府，我们在华北要时时刻刻进行宣传工作，反对汉奸政府，反对敌人组织起来的“维持会”（维持会是中国军队退出后，当地的豪绅组织起来的政权，是帮助日本帝国主义的，是汉奸政权的雏形）。使群众了解“维持会”是汉奸的组织，应该号召人民不要组织“维持会”。拒绝日寇的命令及“维持会”的命令，对维持会的主要负责人更加以惩罚，最坏的应该捉来枪毙，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们还应该采用比较巧妙的方法，使得“维持会”动摇与瓦解。根据我们的经验，在“维持会”里不见得个个都是汉奸。有的人不是自愿的，而是被日寇强迫的，一方面不能不与日寇敷衍，一方面仍旧不忘记他是中国人。在华北常常有县长或区长，到八路军的地方，向我们报告，日本强迫他去开“维持会”的会议，要求八路军指示他的办法。有一个县长曾经这样说：你们在这边的时候可以保护我们，但是你们走了，我如果是反对日本一定被他杀死，我不能不和日本敷衍，现在请你们指示我的办法。在这种情形之下，如果我们反对他去，认为他去便是汉奸，可要枪毙他，这样好不好呢？我说这是不大好的，我们可允许他去，规定他开会后马上回来把开会的情形及敌人的欺骗的手段，敌军的数量等等，向我们做详细的报告，使得我们更加明白敌人的情形。 还有，往北平附近有一个人要当伪县长，他四处找八路军与共产党，声明自己是不做汉奸的，而是为着钱，并说；只要你们允许我做县长，你们还可以随便组织民众打游击战，可见汉奸的队伍里的分子也有动摇的。又如冀东殷汝耕伪组织建立了许多年，但伪组织里坚决执行日寇命合，最残酷的屠杀中国人的，最可恶的汉奸还是少数，大多数的办事人是采取敷衍的态度的，所以我们提出的中国人保护中国人的口号还发生相当的效果。我们曾经做过这样的事，把一个“维持会”抓来的人，问他是愿意当汉奸或是与日本敷衍的，他说明他自己是不愿做汉奸，不反对中国人，而是与日寇敷衍的，我们相信他这一点，便给他一个委任状，派他到日本那边去刺探消息，要他签字，这时他不得不签字，以表白他自己的态度，我们就释放他去，于是他就不敢积极去反对游击队了。 在东北赵尚志曾经派人请“维持会”的负责人来谈话，他们都表示自己是中国人，我们就把他的父亲、祖父，三代的名字都登记起来，与他们结拜为兄弟，到了我们游击队没有粮食时，可以要他帮助，同时他不敢积极帮助日本鬼。 由这些经验，我们可以得到这样的结论：“维持会”的人并不是个个都是死心塌地的汉奸，有一部分还可以动摇的，所以我们对于那些坚决做日寇的走狗，反对中国，破坏抗战，刺探泊息的这种汉奸，要立即毫无迟疑的枪毙，但对那些动摇的还有中国人良心的，我们可以原谅他，利用他，我们的策略是要使得汉奸减少，而不是要使得那些动摇分子都去依靠日本人，坚决做汉奸，所以我们不能采用一律枪毙的法子。 这里还要注意一个问题，就是这种工作的进行要秘密，因为如果是公开进行，一来使日寇知道会杀掉他，二来使当地民众知道，会对我们发生误会。在华北能够和“维持会”谈话，只有八路军与共产党才有资格（因为民众相信八路与共党是坚决反对日本的），其他的友军便不可能，有一次友军孙殿英部和“维持会”的人谈话，被民众看见，于是传说纷纷，说孙殿英要投降，靠不住，结果解释了很久才弄清楚。 所以，这种法子只有最坚决的，至死不动摇的取得群众信仰的部队才能采用的。又如一般的军队或刚成立不久的，未取得广大群众信仰的游击队是不可采用的。 B对付汉奸军队的方法： 日本帝国主义采用其一贯的“以华制华”的手段来向我们进攻，他曾经在华北组织反共自治军，许多地方都组织不起来，往往队伍一组织，发枪发钱后就跑掉了，现在日本的办法是在日军中加入中国人当伙夫，运输，或是在一班里插进几个中国人。对付这样的军队，我们应该采取什么方针和办法呢？我们的方针是要瓦解汉奸军，争取一部分过来，共同反对日本帝国主义，我们的办法是提出“中国人不打中国人”，“中国人要保护中国人”，“只打倒日本军不打倒自治军”，“只打日军不打蒙古军”，这种口号来进行宣传鼓动，已经开始收了效果。此外我们尽量避免与伪军作战，不故意找伪军打（但如果伪军来打我们，当然我们要抵抗）。 在山西有这样的例子：有一次伪军穿上中国军服，假装中国军队，近迫我们八路军——五师，我们的同志以为是友军来了，派人去联络，敌军开枪射击，打了半天，我们才知道是敌人，结果我们一个小勤务员被伪军俘去，他们问：“为什么你们不开枪打呢”？小勤务员回答：“我们中国人是不打中国人的”。结果他们得到很大的感动，就把小勤务员放回来了。由此可见得他们——伪军中的中国人也是动摇的，我们应该想法子争取他们反正，联合友军共同打日本。我们应该选派真正坚决抗日的忠实的同志，打进“维持会”与“自治军”里面去活动，使得他们能够帮助我们的军队，瓦解他们的组织。有许多同志不高兴到“维持会”与伪组织中去工作，而喜欢到延安到边区来工作，这当然是好的。但是，希望同志们要看到打入“维持会”与伪军里面工作的重要性。将来你们毕业以后，有的还要到“维持会”与伪军里面工作。 我们要做到我们的游击队不仅能得到人民的帮助，而且能得到“维持会”与伪军的帮助。这样的游击队才能长期的坚持与日寇作战1 C 对敌军的宣传工作； 对敌军的宣传工作在敌人后方特别来得重要。这一工作往华北我们还做得很不够，在敌人将要到的而且一定要到的地方，看不到我们一句宣传口号与标语。相反的，敌人是写了许许多多的欺骗民众的标语口号。如。“大日本皇军是救中国的”，“抗日亡国”，“亲日兴国”等等。 还有，同志们不要以为日本帝国主义只是采用烧杀，强奸，等野蛮的手段对付我们，其实日本帝国主义还采用了许许多多的欺骗的政策。如对中国人说，“中国人是很好的，我们的日本的祖先也是中国人，同种同宗”。又说“日本也是信奉佛教的”。到一个地方也召集群众大会，见到小孩子虚情假意的抱一抱，给糖吃，见到中国人给请吸香烟，有时还分些粮食叫老百姓回家等等，所以有些群众被欺骗。在冀北曾经有一个寨子不让我们的游击队进去，当地的豪绅地主这样说：“我们不反对日本，老老实实的做老百姓还可以过日子，反对日本就活不了。”有些地方被敌人大烧大杀，但汉奸们却说：“这是八路军与共产党到来才造成的”。同志们！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敌人的欺骗宣传是有相当的收效的。因此，我们必须加强我们的宣传工作，向群众进行详细的解释，揭破敌人的一切欺骗，暴露敌人的罪恶和兽行。我们还要写各种文字（日文，汉文，蒙文等）的标语与口号。扩大我们的宣传工作，最近已经开始有日军携枪来投降八路军的事情发生，这是由于我们优待俘虏与宣传工作的进行所收得的效果。六、民众运动：开展民众运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们应该根据当地环境来决定我们民众运动的方针。目前在华北有几种不同的环境，有我军的后方，有敌人后方。我们所建立的抗日根据地，有游击区，有敌人统治的地方，在各种不同的环境里面，群众的工作方式，组织方式与斗争方式都不相同的。 现在我要报告关于山西民众运动的经验： 同志们都知道山西阎锡山将军是抗日的，因为它抗日，所以需要民众的帮助，需要组织民众，但同时他又害怕群众组织太多，在这种“又要又怕”的矛盾心理之下，他组织一个“牺牲救国同盟”来发动群众抗日，而又利用这个团体来限制群众运动的发展，禁止别人来组织群众（当然对于这种主张我们只赞成动员群众这一方面，而且我们还尽量帮助他们，但对于限制方面，我们便不赞成，我们向他们批评这个缺点），结果，“牺牲救国同盟”组织了很久，还是一个空架子，真正的群众运动并没有发动起来，这是什么原因呢？这就是因为不了解组织群众的原则与方法。 第一，不了解什么叫做民众——我们说大多数的人就04做民众，民众就是人，人的特点是能活动的，有思想的，所以要组织他们，应该是使他们能自动地起来组织，要使得群众觉悟到自己有组织起来的必要。假使没有这一点你无论怎样也组织不起来。另一方面，当群众觉得有组织起来的必要而组织起来的时候，无论你怎样阻止甚至于你打他们，骂他们，他们还是要组织起来的。譬如中国共产党不管人家怎样打杀，枪毙，他还是要组织，而且还是要发展起来的。又譬如山西军到了某县，群众都跑得干干净净，军队电告省政府主席，大发脾气，省政府立即下令该县县长于二星期内把群众组织起来，否则杀头，结果不管是杀头或是给钱，群众同样是组织不起来的，所以群众自动的组织是民众运动的一个最基本的原则。 第二，不了解民众是有各种不同的要求的——在民众中有各种各样的人（工人，农民，商人，小手工业者，教员学生……等），也就有各种各样不同的要求，要组织民众就要根据民众各种各样的要求，用各种各样的办法与形式去组织。比如：民众有政治要求，我们就自以组织政党，民众要有经济要求，就组织经济的团体如工会，农民协会等，民众有文化的要求，就组织研究会，图书馆，唱歌队，体育会等等。但是山西“牺牲救国同盟”不了解这一点，而只是提出牺牲救国一个要求，一个方式组织广大的群众，结果弄不出什么成绩。 这便是在山西开始进行民众运动的缺点。现在，我们在抗战根据地所做的以及我们认为应该做的便不是这样，而是采用比较适当的方法： 第一，工会。 A 工会——工会是工人群众的团体，凡是依靠出卖劳动力来维持生活的人（或是全部的，或是主要的）不分年龄，不分性别，不分籍贯，都可以加入工会，他的会员应包括产业工人（工厂，矿山等），被雇佣的手工业工人（被雇佣的集在一起的，如陕北做席工人等），雇农（长工，短工等），城市工人（店员伙计等），小学教员，机关的下级职员，农村里有的佃农什么都没有，田地，马匹，工具，种子都是地主的，他只有劳力，收获的东西百分之八十交地主，这种人也可加入，因为他得到百分之二十粮食，也就是等于手工钱，有的农民一方面种田，但主要的收入是依靠用骡子替人家驮东西或划船，这种农民也可以加入工会，佛庙里的工人也可加入工会。 但注意那些小手工业者（如木匠裁缝并老板），则不能加入工会，因为他们出卖生产品，而不是工钱劳动者，是小资产阶级，他们可以组织合作社或手工业联合会。那些靠宣传宗教吃饭的人（如和尚道士，牧师，算命先生等），及戏班子也不可加入工会，因为他们并不从事于社会有益的劳动。 所以工会不但要吸收一切工钱劳动者来参加，而且还要保持它是工人的组织。 B 组织——以产业为单位组织工会。一个地区组织一个总工会（如陕甘宁边区总工会），下面有县工会，区工会，村的工会支部，村支部是工会的基本组织，在村支部里按会员的职业分小组，一切的产业部门如兵工厂，煤油矿等，单独组织他们的工会，直接受总工会的领导，在城市里组织一个工会，按照会员的职业分为支部。 各级的工会都设一个领导机关（委员会），内分组织，宣传，文化教育，劳动保护，青工女工等部。 C 要求——在经济上主要的是加薪减时，要求休假日，劳动保险，伤病死亡的优恤等等。以及青工，女工的特殊要求，工会必须保护与争取这些要求，政治上的要求是抗日救国。 第二，农民协会（或农民救国会） A 会员——凡是在乡村中一切从事农业劳动的人都可以加入农协，包括雇农，贫农，中农，富农（豪绅地主不可加入）。此外乡下工人，小学校教员及学生，都必须加入农协，为什么工人教员及学生都必须加入农协？因为在农民当中是没有干部的，而是依靠别人领导，农民常常受到豪绅地主的指挥去做事，所以工人，教员学生，加入农协，目的是要做领导者。他们常常是不大了解农民的生活，但总比豪绅地主强得多了，所以工人教员学生加入农协，农协的领导权便不会落在不坚决抗日的豪绅地主的手里，这是一个值得注意的问题。 B 组织——有统一的组织系统（省，县，乡，村），各级领导机关设立委员会，分组织宣传，文化，教育，武装（自卫军）等部。 C 一般的要求是减租，减税，公平派粮，水利，设立合作社等。 第三，青年组织（儿童，附属在青年组织里面） 可以组织民族解放先锋队，少年先锋队，学生会，青年救国会等，吸收所有的青年分子来参加，要有整个的从上到下的组织系统，及各级领导机关的建立，主要的要求是文化教育及青工，青农，青年妇女的要求。 第四，妇女救国的组织。应该吸收所有的妇女来参加，要有从下到上的组织系统及各级领导机关的建立，主要的要求是“男女平等，政治，经济，文化，教育，法律，社会地位”，都要与男人一律平等。 第五，商人救国会。可把原有的商会加以改造，以抗日救国为目的。一样要有组织系统与领导机关的建立。 在一个村子里，有了上述五种组织的建立，大多数人民都加入组织，而且都能很好的做工作，这样我们就可说大多数的人民都组织起来了，再把这五个团体联合起来组织“抗敌后援会”。在山西则叫做“牺牲救国同盟”。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把这些民众组织起来干什么？他们的任务是什么？ 我们说在目前抗战时期，一切群众团体的任务是：动员最大多数的群众来参加抗战。参加抗战中各方面的工作。如当兵，组织自卫军，游击队帮助军队打仗，帮助军队造饭，运输，放哨，警戒，救护伤兵，侦探，破坏道路等等。 但这样还不够，如果仅仅是动员民众参加抗战而不顾到民众的生活，那么这些群众团体同样要倒台。因此，改善人民生活同样是群众团体的任务，要能改善人民生活，才能动员最广大的人民参加抗战，这是一定的道理。 我们应该认识在抗战中必须改善人民的生活，但改善人民生活又必须适合于抗战，不要使群众的经济斗争妨害到抗战。即是说：抗日第一，改善人民生活第二。所以我们的原则是：要在抗日口号之下，要在不妨害统一战线的范围内来尽可能地改善人民生活。 这样是不是矛盾呢？是的。困难的地方就是在这里。我们可以采取这样的办法，尽可能的避免采用斗争的方式，而采用协商，调解，仲裁的方法，去达到群众的改善生活的要求。这办法走得通或走不通呢？我们说是走得通的，我们曾经有这样的经验。 在山西有个地方农民曾向地主提出减租的要求（那时日寇正在加紧进攻），地主说，现在日本快打来了，你们的田租及借款能交多少都行。可见地主并不统统都是顽固的，而是有商量的可能。 又有一个县长接到阎总司令减租的命令，也就办一个酒席，请地主及农协的代表来，县长指示目前抗战的意义及农民的苦痛的生活需要改善，希望地主深明大义，自动签字减租，地主到此时也不能不自动承认减租，散会后县长立即下令褒奖，把地主的姓名公布全县。这样做法地主既很满意，农民的生活也改善了。这是一个最好的方法，我们应该学习（自然也有地主死顽固的，无论怎样解释都不管，这时我们就有拿斗争的武器的必要）。 此外，当蒋委员长下令严惩贪官污吏的时候，山西曾经发现了人民与政府的极大磨擦。因为山西的官吏没有一个不贪污的，此时农民在这些“上有蒋委员长的命令”，“下有农民协会”的有利条件之下，都纷纷召集群众大会，要抓贪污的村长或区长来算账，枪毙，而村长区长也设法反攻，向县长禀告；“农协”是共产党或汉奸的组织，结果为了算账闹得一塌糊涂，抗日救国的大事也忘了，这是很不好的现象。我们主张不算旧账，但一切官吏今后不得贪污，如再贪污则严厉惩罚，这样才能把问题解决，而减少了政府与人民的磨擦。同时在政府方面还应设一个专门机关来调解与仲裁各种的纠纷，如在县政府里设工农科或工农厅，我们还须培养与训练大批的干部，要使得工人农民，青年，妇女，商人各群众团体，都有他们自己的干部来领导。干部的能力越是加强，民众运动的开展，便越深入，便能动员更大的力量去参加神圣的抗战。 最后，为着要很迅速的组织民众与武装民众，在华北都是采用由上到下的方式去建立群众的组织，即是先召集几个积极分子开一个筹备会，选出筹备委员（省的，县的，或区的），进行筹备钱，训练与分配干部人材到各村去建立组织，在一个相当的时间内召集代表大会，正式成立组织。这种由上而下与由下而上的互相配合的方式，在目前抗战紧张的时期，是可以采用的。 照上述所说的这些办法去做，我们就能把最大多数的群众组织起来，动员起来，热烈的参加抗战的各方面的工作。 （载《名人讲演集》），抗大丛书之三，1939年8月20日出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