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列宁 -> 〖专题〗传记·回忆·评论 -> 《回忆列宁》（第二卷）（1970） 相关链接：柯伦泰
列宁在斯莫尔尼宫
亚·米·柯伦泰
如果有人问我，在我一生中什么时候是最重大、最值得纪念的，时刻，我就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宣布苏维埃政权成立的那个时刻。
“全部政权转归工农兵代表苏维埃！”
当我们从在斯莫尔尼宫里举行的第二次苏维埃代表大会的讲坛上听到这一朴实而庄严的历史性决定时，我们心中幸福和骄傲的喜悦是无法形容的，也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在那个伟大的时刻，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列宁的形象是令人难忘的！他宣布了苏维埃政权制定的第一批著名的法令——和平法令和土地法令。列宁那热情洋溢、富于想象和洞察万物的目光注视着前方——已经看到我们还未能看到的远景：看到正在公布的一系列法令得到了生动的体现；看到我们要去争取的未来。
布尔什维克在掌握政权的最初时刻就着手进行社会主义建设，开始新世界的建设。在这样的时刻，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坐在第一次苏维埃立法会议主席团的座位上，他那种聚精会神、鼓舞人心的沉思的神态极为动人而又令人难忘。
……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在10月24日（11月6日）夜间来到斯莫尔尼宫。他是在秘密状态下从列斯诺伊区赶来的，根据党的决定他曾在那里躲避克伦斯基的暗探。
第二天列宁就公开前往出席彼得格勒苏维埃的会议。
有些同志想劝阻列宁，不让他冒险在苏维埃公开露面。为伊里奇无比担心的那些时刻凡是亲身经历过的人是不会忘记的。
但是地下活动的时期已经过去了。列宁没有听从劝阻，甚至也没有向我们表示反对。他赶到苏维埃开会的白厅去了。
列宁比我们更了解城乡无产者群众的情绪，更了解前线的战士；他知道，他们正在期待着他，期待着他采取决定性的行动。
列宁终于出现在大厅门口。
大厅里响起一阵喊喊喳喳的说话声：“列宁！”。代表们的热烈欢呼声使他久久不能开始讲话。
弗拉基米尔·伊里奇的报告非常有力，它激励了苏维埃代表们的心。
从会议厅回来的时候伊里奇温和地嘲笑我们说：
“你们看见代表们的反应了吧！可是你们当时还在怀疑。”他狡黠地瞅着身边辛勤的警卫员，表示责备地摇摇头。列宁掌握了对起义的直接领导。
我记得斯莫尔尼宫里那间窗户对着涅瓦河的房间。夜晚，暮色浓重的十月的夜晚。涅瓦河上劲风阵阵。房间里，在一张不大的方桌的上空亮着一盏小电灯，灯光暗淡。聚集在桌子旁开会的是经第六次党的代表大会选举产生的中央委员们。有人端来了几杯热茶。
列宁就在这里。他在我们中间。这使我们精神振奋，使我们对胜利充满信心。列宁镇定自若，列宁坚强沉着。他的每一个命令，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十分明确、有力，象一位经验丰富的船长在风暴中指挥航行。这场风暴是空前的一这是最伟大的社会主义革命的风暴……
不久，我们就听到了“阿芙乐尔”的炮声。
我能够作为一个国家救济人民委员同列宁一起在第一个苏维埃政府里工作，这是我的幸福和莫大光荣。
人民委员会在刚建立的几个星期里是在斯莫尔尼宫三楼拐角上的一个房间里开会的。这个房间当时就叫“列宁办公室”。
人民委员会开会用的一套设备是很实用的，而这种实用性已经造成了工作的不便。弗拉基米尔·伊里奇的台子靠着墙壁，台子上方低悬着一盏小灯。我们这些人民委员坐在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周围，有部分人则坐在他的背后。靠近窗户的地方放着人民委员会秘书尼·彼·哥尔布诺夫[1]的一张小台子，他是做记录的。每当列宁要某个人发言或是对哥尔布诺夫作指示的时候，他就不得不转过身去。但是那时候大家都忙于重大的事情，谁也没有想到把台子重新放得妥贴些。那时候是不考虑自己的！……
我举一件事来说明。这件事清楚地说明了人民委员会的委员和列宁本人在那些热火朝天的日子里的日常生活情形。
事情发生在第二次苏维埃代表大会闭幕以后不久。一些瑞典同志由于老交情（我作政治侨民时曾在瑞典工作过）从斯德哥尔摩给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和我寄来了几大块荷兰干酪。
这份礼物是非常及时的。记得有一次在开大会的时候，我发表了演说，又同社会革命党人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政治性争论之后，感到头发晕。
“您病啦，柯伦泰[2]同志？”一个赤卫队战士扶着我问道。
“不，大概多半是饿了。”
这个赤卫队战士当时要给我一个卢布去“买点面包”，我谢绝了；他打听到了我的住址，就把面包送到我家，没有让人知道就悄悄离开了。
说真的，我很高兴能够请伊里奇吃干酪，因为政府首脑也同我们一样半饥半饱。
人民委员会开会之前，我把几块圆形的红色干酪拿给伊里奇看。他不安起来了，他首先关心的是我们：
“应该分给大家吃。也别忘了哥尔布诺夫。这件事就请您来处理吧。”
列宁返身回到办公室去了，而我就在相通的隔壁房间的一张台子上摊开报纸，取岀刀来，开始分干酪，让同志们晚饭时吃。
我要去出席人民委员会的会议，便把刀子和干酪留在台子上就离开了。会议一直开到深夜，这种情况在那时是习以为常的。结果我把干酪的事情忘记了。等我返回去的时候，台上的干酪已不见了。刀和报纸还在，而干酪却一点也没剩下……大门口的岗哨一天要调换多次。岗哨把留在房间里分成几份的干酪当作是给他们的口粮了。所以没什么奇怪的，干酪在一天里全分给同志们吃了。
我回到弗拉基米尔·伊里奇的办公室。他同哥尔布诺夫在一起校对记录（列宁总是这样做的，工作上这种非常细致、精确的特点是我们经常要向他学习的）。
“发生什么事啦？”弗拉基米尔·伊里奇问道。我把事情全说了。他爽朗地笑了起来。
“怎么样，干酪味道挺好的吧？”他真诚地笑着问道。“到头来您一点也没有尝到吗？这真可惜。我认为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不是我们吃，就是别人吃。”
伊里奇的双眼由于亲切热情的微笑而发射出光芒。列宁的这一令人难忘的目光是在说：干酪我们没有拿来款待人民委员们，那反正也是款待战士们或者工人们了，他们当晚饭吃了——也很好！
说完，列宁继续看记录，又去处理人民委员会主席的日常事务了。
一个伟大的人物在继续从事创建世界上第一个苏维埃国家的巨大工作，这项工作以其不朽的篇章载入了人类的史册。
载于《关于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列宁。回忆录（1900—1922年）》1963年莫斯科国家政治书籍出版社版第218—220页
[1] 尼古拉·彼得洛维奇·哥尔布诺夫（Николай Петрович Горбунов，1892年6月9日——1938年9月7日），1917年加入布尔什维克。1917年5—8月任全俄中央执行委员会新闻局局长。1917—1920年任苏俄人民委员会秘书。1918—1919年任苏俄最高经济委员会科学技术部理事会主席。1919—1920年任第14军政治部部长。1923—1929年任莫斯科鲍曼高等技术学校校长。1928—1932年任苏联化工科学委员会主席。1930—1932年任卡尔波娃化学研究所副所长。1931—1934年任苏联国家计划委员会委员。1932—1935年任苏联塔吉克—帕米尔探险队队长。1935—1938年任苏联科学院秘书长。1938年在大清洗运动中遇害。1954年平反。
[2] 亚历山德拉·米哈伊洛芙娜·柯伦泰（Александра Михайловна Коллонтай，1872年3月31日——1952年3月9日），出身于沙俄将军家庭，1899年参加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党分裂后参加了孟什维克派，1914年参加布尔什维克，1915年9月参加了齐美尔瓦尔德会议。十月革命后任公共福利人民委员，提倡改革社会风俗，鼓吹自由恋爱、改善妇女处境、提高妇女地位。1920年参加工人反对派。1922年进入外交人民委员部工作，1923年起先后任苏联驻挪威、墨西哥、瑞典大使，是世界上第一位女大使。她被后世的女权主义运动奉为女权主义先驱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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