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列宁 -> 《列宁全集》 -> 第26卷 *关于无产阶级和战争的报告[78] (1914年10月1日〔14日〕) 报告人把报告分成两部分:弄清这次战争的性质和阐明社会党人对这次战争的态度。 弄清战争的性质,是马克思主义者解决自己对战争的态度问题的必要前提。而要弄清战争的性质,首先必须判明这次战争的客观条件和具体环境是怎样的。必须把这次战争和产生它的历史环境联系起来,只有这样才能确定对它的态度。否则就会对问题作出不是唯物主义的,而是折中主义的解释。 根据历史环境、阶级关系等情况,对于战争,在不同的时期应当持不同的态度。永远地根本拒绝参加任何战争是荒谬的。另一方面,把战争分为防御性战争和进攻性战争也是荒谬的。马克思在1848年之所以痛恨俄国,是因为当时落后的俄国的反动魔掌压制着德国的民主力量,使它不能得到胜利和发展,不能把国家团结成一个统一的民族整体。 为了弄清自己对这次战争应采取的态度,必须了解这次战争同过去的战争有什么不同,它的特点是什么。 资产阶级作过这种说明吗?没有。不仅过去没有作过,而且今后也绝不会作出这种说明。如果从社会党人中间目前发生的情况来判断,或许会以为他们也不了解这次战争的特殊性质。 其实,社会党人对这次战争已经有过十分清楚的说明和预见了。而且,在社会党议会代表的任何一次演说中,在社会党政论家的任何一篇文章中,都包含有这种说明。这种说明非常简单,以致人们竟不大注意,然而这种说明却提供了如何正确对待这次战争的锁钥。 当前的战争是帝国主义战争,这就是这场战争的基本性质。 为了弄清这种性质,必须研究一下以前的各次战争是怎么回事,帝国主义战争又是怎么回事。 列宁相当详细地分析了18世纪末和整个19世纪的各次战争的性质。这些战争都是民族战争,它们总是伴随着并且促进民族国家的建立。 这些战争标志着封建制度的崩溃,反映了新的资产阶级社会同封建社会的斗争。民族国家是资本主义发展中的一个必经阶段。争取民族自决、民族独立、语言自由和人民代议制的斗争,目的就是为了建立民族国家,建立这个在资本主义的一定阶段上发展生产力所必需的基础。 从法国大革命起直到意大利的和普鲁士的多次战争,其性质都是如此。 民族战争的这个任务,有的由民主派本身完成,有的在俾斯麦的帮助下完成,——这是不以战争参加者本身的意志和意识为转移的。使现代文明获得胜利,使资本主义繁荣昌盛,把全体人民和各个民族都吸引到资本主义方面来——这就是民族战争即资本主义初期的战争的目的。 帝国主义战争是另外一回事。在这一点上,一切国家和一切派别的社会党人之间过去没有什么意见分歧。在历次代表大会上讨论对可能爆发的战争应采取的态度的决议案时,大家都一致地认为这次战争将是帝国主义战争。所有欧洲国家都已经达到同等的资本主义发展阶段,它们都已经提供了资本主义所能提供的一切。资本主义已经达到自己的最高形式,输出的已经不是商品,而是资本了。资本主义在本国范围内已经容纳不下,所以现在便来争夺地球上剩下的最后一些未被占据的地盘。如果说18世纪和19世纪的民族战争曾标志着资本主义的开始,那么帝国主义战争则表明资本主义的终结。 整个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都充满了帝国主义的政治。 帝国主义给当前的战争打上完全不同的烙印,把它和以往所有的战争区别开来。 只有把这次战争同它的特殊历史环境联系起来加以考察,象马克思主义者必须做到的那样,我们才能弄清自己对它应采取的态度。否则我们就会搬用那些在另一种环境中、在旧的环境中使用的陈旧的概念和论据。关于祖国的概念和上面提到的把战争划分为防御性战争和进攻性战争,就属于这类陈腐的概念。 当然,就是在当前,在活生生的现实画面上也还残留着旧色彩的斑痕。例如,在所有交战国当中,唯有塞尔维亚人还在为民族生存而战。在印度和中国,觉悟的无产者也只能走民族的道路,因为他们的国家还没有形成为民族国家。如果中国为此而不得不进行进攻性战争的话,我们也只能加以支持,因为这在客观上将是进步的战争。马克思在1848年所以可以宣传对俄国的进攻性战争,道理也就在这里。 总之,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的特征是帝国主义政治。 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完成了它所能完成的一切而转向衰落的这样一种状态。这是一个并非社会党人虚构,而是存在于实际关系之中的特殊的时代。当前的斗争就是为了瓜分剩下的一点地盘。这是资本主义的最后一项历史任务。这个时代将延续多久,我们无法断言。这样的战争可能会爆发若干次,但是必须清楚地认识到,这完全不是过去那种战争,因此,社会党人面临的任务也在发生变化。 为了完成这些新任务,无产阶级政党就会需要完全另一种类型的组织 考茨基在他的《取得政权的道路》这本小册子中,仔细而周密地考察了各种经济现象,并且非常慎重地从中作出了结论,他指出,我们正在进入一个与过去那种和平的渐进的发展完全不同的阶段…… 与这一阶段相适应的新的组织形式应当是什么样的,现在还很难说。但是有一点很清楚:为了完成新的任务,无产阶级必须建立新的组织或改造旧的组织。所以,德国社会民主党人十分明显地表露出来的那种害怕打乱自己的组织的情绪,是相当荒谬的,这种不惜任何代价的合法主义,是非常荒唐的。我们知道,彼得堡委员会印发了反战的秘密传单。高加索组织和俄国其他一些组织也这样做了。毫无疑问,在国外也可以这样做而同时并不断绝各种联系。 当然,合法性是一种十分宝贵的东西,正因为如此,恩格斯曾经说:“资产者老爷们,请你们先动手破坏自己的合法性吧!”[79]现在发生的情况,也许会使德国社会民主党人受到教育,因为一向夸耀自己容许合法性的政府,竟毫不客气地全面破坏了合法性。在这方面,柏林卫戍司令的粗暴的命令也许是大有教益的,他迫使《前进报》在第1版上登载了这个命令[80]。但是,《前进报》既然因惧怕查封而放弃了阶级斗争,并答应在战争结束前不再谈论阶级斗争,那它就是已经自杀了。正如现在欧洲一家最好的社会党报纸——巴黎的《呼声报》正确指出的:《前进报》已经死亡。过去我同马尔托夫经常发生尖锐的意见分歧,正因为如此,现在我就愈是应当肯定地说,这位著作家现在所做的,正是一个社会民主党人应当做的。他批评自己的政府,他揭露自己的资产阶级,他责骂自己国家的部长。而有些社会党人却在自己的政府面前解除武装而专门揭露和辱骂别国的部长和统治阶级,他们扮演的是资产阶级著作家的角色。休特古姆本人客观上正在扮演德国政府代理人的角色,正如有些人在扮演法俄这两个盟国的代理人的角色一样。 不理解这场战争是帝国主义战争,不能用历史观点观察这场战争的社会党人,就根本不会懂得这场战争。他们只能这样天真幼稚地设想这场战争:一个人在夜间掐住了另一个人的喉咙,于是邻居们不得不来拯救被害者,或者胆怯地把门“锁上”(普列汉诺夫语),免惹是非。 我们不要让自己受骗,让资产阶级的谋士们把战争解释得这么简单:好象大家本来和和平平,突然一个人发动了进攻,另一个人则起来自卫。 列宁同志读了一家意大利报纸上刊载的卢扎蒂的文章中的一段话。这位意大利政治家在这篇文章中高兴地说,战争中的伟大胜利者是……祖国,是祖国这个概念,他重复说,应当记住西塞罗的一句话:“内战是最大的灾难。” 这就是资产者已经设法办到的事情,这就是最使他们激动和高兴并为此花费了大量财力和精力的事情。他们竭力要我们相信,这场战争仍然是过去常见的那种民族战争。 不。民族战争的时代已经过去。我们面临的是一场帝国主义战争,社会党人的任务则是变“民族”战争为国内战争。 我们大家都等待这场帝国主义战争,都在为它作准备。既然如此,是谁发动了进攻就完全无关紧要了;大家都在准备战争,而发动进攻者不过是认为这个时机对他比较有利而已。 接下去,列宁同志谈到从社会主义的观点来看“祖国”这个概念的定义问题。 这个概念在《共产党宣言》的光辉篇页中已有确切而明白的规定,这些篇页已经完全得到实践的验证。列宁宣读了《共产党宣言》中的一段话,在这段话中,祖国的概念被看作是一个历史范畴,它同社会发展的一定阶段相适应,而在这以后就成为多余的东西。无产阶级不能爱它所没有的东西。无产阶级没有祖国。 社会党人在当前的战争中的任务是什么呢? 列宁同志宣读了后来在哥本哈根和巴塞尔得到确认和补充的斯图加特决议。这项决议明确指出了社会党人同导致战争的各种倾向进行斗争的方法,以及他们对于已经爆发的战争的义务。这些义务是根据俄国革命和巴黎公社的先例确定的。由于考虑到各种各样的刑事法规,斯图加特决议写得很谨慎,但是决议中指出的任务是很明确的。巴黎公社是国内战争。形式、时间和地点如何——这是另外一个问题,但是我们的工作方针是规定得很明确的。 从这一观点出发,列宁同志接着分析了不同国家的社会党人实际上所采取的立场。正如意大利的《前进报》指出的,除了塞尔维亚人以外,俄国人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凯尔-哈第通过揭露爱德华·格雷的政策也在履行自己的职责。 既然战争已经爆发,想要回避它已不可能。必须行动起来,去做社会党人应做的事情。人们在战争中所想的和考虑的多半比“在家里”要多些。应当到那里去,在那里把无产阶级组织起来,去实现最终目的,因为,以为无产阶级将会通过和平道路达到最终目的,那是空想。不打破民族的框框就不能从资本主义转到社会主义,就象当年没有民族思想便不能从封建主义转到资本主义一样。
注释: [78]列宁于1914年10月1日(14日)在瑞士洛桑市民众文化馆作了关于“无产阶级和战争”的报告。三天前,格·瓦·普列汉诺夫也是在这里作了题为《论社会党人对战争的态度》的报告。列宁的报告稿没有保存下来,这里收载的是1914年10月25日和27日《呼声报》第37号和第38号发表的该报记者(署名为:g.h.)的记录。 列宁还于10月2日(15日)在日内瓦作了题为《欧洲大战和社会主义》的报告,报告稿也没有保存下来。——[33]。 [79]列宁对恩格斯原话作了引申。恩格斯的原话是:“资产者老爷们,你们先开枪吧!”(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2卷第292页)——[36]。 [80]见注69。——[3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