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列宁 -> 《列宁全集》 -> 第10卷 俄国沙皇寻求土耳其苏丹的保护以抵御本国人民 (1905年6月27日〔7月10日〕) 世界各国和各政党的报刊纷纷刊登黑海舰队的部分舰只转到革命方面[174]的消息、电讯、文章。报纸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自己的震惊,来足以深刻地评述专制政府所蒙受的耻辱。 这种耻辱的顶点,就是沙皇政府请求罗马尼亚和土耳其派警察帮助镇压起义水兵!有这么一种说法:对俄国人民来说,“国内土耳其人”[175]比任何“国外土耳其人”更可怕。土耳其苏丹应当保护沙皇专制制度不受俄国人民侵犯;沙皇无法依靠俄国的军事力量,于是它就乞求别的强国援助。很难想象出比这更好的例子来证明沙皇政权的彻底崩溃了。很难找得到比这更好的材料来向俄国军队的士兵说明他们的作用了。 请看7月4日(公历)《泰晤士报》的社论是怎样写的。应当指出,这家报纸是世界上资金最雄厚和消息最灵通的报纸之一,是英国保守派资产阶级的机关报,它甚至认为我国的“解放派”也过于激进,它同情“希波夫派”,等等。总之,谁也不会怀疑这家报纸是在夸大俄国革命的力量和作用。 《泰晤士报》写道:“据报道,俄国政府已向波尔塔〈即向土耳其政府〉和罗马尼亚政府提出一份照会。这份照会确凿地证明了俄国政府的海防薄弱。在这份照会中,俄国政府请求上述国家把搞暴动的俄国舰队的水兵以普通刑事犯论处,并且提请它们注意:不然的话,可能引起国际纠纷。换句话说,沙皇政府竟然屈尊地乞求土耳其苏丹和罗马尼亚国王大发慈悲,帮它完成它自己已经无力完成的警察工作。现在就看阿卜杜尔-哈米德是否恩准沙皇请求的援助了。从水兵起义对土耳其当局的影响来看,起义的唯一结果就是起义使土耳其当局的警戒比平日更为森严;而星期六那天晚上,天黑以后,俄国大使乘坐的一艘驶入博斯普鲁斯海峡的俄国岸防舰,竟成了这种警戒的第一个牺牲品。土耳其人对这条船发射了空包弹。一年前,土耳其人未必会用这种方式实行警戒。至于罗马尼亚政府,它做得对,它不理睬把起义水兵以刑事犯论处的请求。一个自尊自重的民族的政府当然应当这样做。罗马尼亚政府下令不许给‘波将金号’供粮供煤,但与此同时它又通知该舰700名水兵说,如果他们在罗马尼亚上岸,他们将只以外国逃兵论处。”
然而,罗马尼亚政府绝不是站在革命方面,绝不是!不过它还不想屈尊到甘当全俄国人人仇视和蔑视的沙皇警察的地步。它拒绝沙皇的请求。它的所作所为也只是一个“自尊自重的民族的政府”的所作所为。那些昨天还在欧洲对“又伟大又强大的君主”卑躬屈膝的人们,现在就是这样谈论俄国专制政府的! 现在,德国报纸上也有证实专制制度这次蒙受前所未闻的新的耻辱的消息。《法兰克福报》收到7月4日(公历)从君士坦丁堡发来的一条电讯:“俄国大使季诺维也夫昨天把彼得堡内阁的照会交给土耳其政府,照会通知说,大约有400名俄国水兵,炸沉一艘巡洋舰后,于前天逃上一艘驶往君士坦丁堡的英国商船。俄国使节要求土耳其在这艘商船通过博斯普鲁斯海峡时无条件予以扣留,逮捕并引渡暴动的俄国水兵。土耳其政府当晚召开了内阁紧急会议,讨论了俄国的照会。土耳其复照俄国大使馆说,土耳其不能满足它的要求,因为,根据国际法,土耳其无权对悬挂英国国旗的船只进行警察监视,即使这些船只停泊在土耳其港口也是如此。此外,俄国和土耳其之间没有引渡罪犯条约。” 德国报纸对此发表评论说,土耳其的复照“很勇敢”。土耳其人不愿当沙皇的警察走狗! 还有消息说,当“神速号”[注:据说“神速号”上没有水兵。几乎全体船员都是清一色的军官。贵族反对人民!]雷击舰同其他几艘军舰一起开进康斯坦察(罗马尼亚)搜索“波将金号”的时候,罗马尼亚政府便向俄国当局指出,即使“波将金号”仍然停泊在罗马尼亚领海内,罗马尼亚领海的秩序也要由罗马尼亚军队和罗马尼亚警察来维持。 由此可见,现在并不是“波将金号”使外国船只不安(沙皇专制制度以此来恐吓欧洲),而是俄国海军给它们添麻烦。英国人对他们的船只“格兰利号”在敖德萨被扣留和被搜查感到愤慨。德国人听说土耳其人应俄国人的请求要勒令从敖德萨驶往君士坦丁堡的德国船只“佩拉号”停航并进行搜查,也非常恼火。在这种情况下,俄国想得到欧洲的援助来对付俄国革命者也许并不那么容易。国外许多报纸都在讨论是否提供这种援助,但是它们大多数的结论是:欧洲不应帮助沙皇对付“波将金号”。德国报纸《柏林日报》有一则消息说,俄国政府还请求各强国把它们的军舰从君士坦丁堡派往敖德萨,帮助恢复秩序!这则消息(另外几家报纸已经予以否认)究竟是否属实,不久即将分晓。有一点是毫无疑义的,就是“波将金号”转到起义方面来,是使俄国革命变成国际力量,使俄国革命与欧洲各国直接对峙的第一步。 在评价勒鲁先生7月4日(公历)从彼得堡给巴黎的报纸《晨报》发出的一条电讯时,不应忘记这一情况。他写道:“从‘波将金号’这一事件的全部过程中可以看出,俄国当局缺乏预见令人吃惊,但是也不能不指出组织革命方面的缺点。革命控制了装甲舰——这是史无前例的事件!——同时却不知道把它怎么办。” 毫无疑问,上面的话颇有几分道理。显然,我们对缺乏革命的组织性是有责任的。我们对某些社会民主党人不大了解必须组织革命、必须把起义当作最迫切的实践任务、必须宣传组织临时革命政府的必要性是有责任的。资产阶级作家现在责备我们革命者没有很好尽到革命职责,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波将金号”装甲舰是否也理应受到这种责难,我们不敢说。也许该舰全体船员就是抱有目的,要在一个欧洲强国的港口露露面吧?在“波将金号”还没有自由地驶往罗马尼亚之前,难道俄国政府没有对人民封锁关于黑海舰队事件的消息吗?而且,在罗马尼亚,革命的装甲舰向各国领事提交了对沙皇舰队宣战的文告,文告确认该舰不对中立国船只采取任何敌对行为。俄国革命向欧洲宣布:俄国人民已经对沙皇制度公开宣战。实际上,这是俄国革命以俄国新的革命政府的名义出面活动的一次尝试。毫无疑问,这只是初次的小小尝试,——但是俗话说得好,“万事开头难”。 最近有消息说,“波将金号”已经驶入费奥多西亚,要粮要煤。市民惶惶不安。工人们要求满足革命装甲舰的请求。杜马决定不给煤而给粮。整个俄国南部沸腾起来,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敖德萨在国内战争中共牺牲6000人。据电报报道:160名武装起义者被军事法庭处决,彼得堡下令要“毫不留情!”。但是,部队软弱无力,部队本身不可靠。敖德萨市郊工厂区人心惶惶,不得安宁。昨天夜里(公历7月4日夜间到5日凌晨),35人被打死。按照总督的命令,部队大部分被撤到城外,因为军队当中发生了纪律严重松弛现象。在尼古拉耶夫和塞瓦斯托波尔,政府办的兵工厂里也发生骚动。在塞瓦斯托波尔,13人被打死。在赫尔松省的5个县里,发生农民暴动。最近4天被打死的农民就达700人之多。7月5日(公历)从敖德萨拍往伦敦的电报说:“看来,在人民和官僚制度之间,一场殊死的斗争已经开始。” 是的,一场真正争取自由的斗争,殊死的斗争还只是刚刚开始。革命装甲舰的影响还没有完全显示出来。革命军队万岁!革命政府万岁!
注释: [174]在1905年6—7月,黑海舰队中有如下舰只转向革命方面:装甲舰“波将金号”和附属于它的第267号雷击舰,装甲舰“常胜者乔治号”,教练舰“普鲁特号”。 黑海舰队社会民主党组织中央委员会原准备在1905年秋天发动舰队所有舰只同时起义,但是装甲舰“波将金号”在单独出航进行射击演习期间于1905年6月14日(27日)过早地自发举行了起义。起义爆发的导火线是该舰指挥官下令将带头拒绝吃用臭肉做的菜汤的水兵枪决。起义水兵杀死了最可恨的军官。起义领导人、布尔什维克格·尼·瓦库连丘克在搏斗中牺牲。水兵们选出了以阿·尼·马秋申科为首的军舰委员会。6月14日晚,“波将金号”悬挂红旗驶到正在举行总罢工的敖德萨。但是敖德萨社会民主党组织联络委员会未能说服“波将金号”的船员们登岸来武装工人并与工人共同行动。该舰船员们只在6月15日(28日)向市政当局和军队所在地区开了两炮。6月17日(30日),沙皇政府派来两支舰队,企图迫使“波将金号”投降,或将其击沉,但是这些军舰不肯向“波将金号”开火,而且其中的“常胜者乔治号”还转到革命方面来。6月18日(7月1日),“常胜者乔治号”上的一些军士级技术员叛变,将该舰交给了政府当局。当晚,士气沮丧的“波将金号”偕同第267号雷击舰离开敖德萨驶往罗马尼亚的康斯坦察。6月20日(7月3日),“波将金号”军舰委员会在那里发表了《告文明世界书》和《告欧洲各国书》,表明他们反对沙皇制度的决心。6月22日(7月5日),“波将金号”曾驶到费奥多西亚。由于始终得不到煤和食品的补给,水兵们被迫于6月25日(7月8日)在康斯坦察把军舰交给了罗马尼亚当局。教练舰“普鲁特号”于6月19日(7月2日)为支持“波将金号”举行起义,选出了以布尔什维克A.M.彼得罗夫为首的军舰委员会。该舰立即开往敖德萨,但由于“波将金号”已经离开那里而未能与它会合。6月20日(7月3日),没有武器装备的“普鲁特号”被沙皇政府的两艘雷击舰扣押。起义的水兵们遭到了沙皇政府的残酷镇压。 俄国社会民主工党中央委员会非常重视“波将金号”的起义。列宁曾委托米·伊·瓦西里耶夫-尤任前往领导起义,但是他没有及时赶到那里。——325。 [175]“国内土耳其人”是暗指沙皇政府、农奴主以及他们的精神奴仆,出典于俄国文艺批评家尼·亚·杜勃罗留波夫为伊·谢·屠格涅夫的长篇小说《前夜》写的评论文章《真正的白天什么时候到来?》。《前夜》的主人公保加利亚人英沙罗夫决心把自己的祖国从土耳其占领者的压迫下解放出来。杜勃罗留波夫的文章指出:俄国正处于革命的“前夜”,需要象英沙罗夫那样的革命家,但他们应是俄国式的英沙罗夫,因为俄国现在有许多国内的“土耳其人”;俄国需要有同大量的“国内土耳其人”作斗争的英雄。——3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