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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饶勒斯之死



  饶勒斯虽已年过半百,但仍然精力充沛,体格健壮。作为一个忠心耿耿、勤勤恳恳的“理想“开拓者,他正信心百倍、埋头苦干,继续在人生的道路上前进,眼睛注视着 “观念 “这颗北斗星。所以他没有注意到反动势力所煽动起来的仇恨和疯狂的情绪正在向他扑过来。饶勒斯为人十分谦逊。他每次对群众发表了侄销有力、慷慨激昂的演说之后,便走下讲台到人群之中去。身为一个真正的伟大人物,他并不认为自己高人一等。他丝毫没有提防自己的安全,早已把盯着他的成于双充满仇恨的眼睛忘得一干二净。大街上和沙龙里流传着不祥的骇人听闻的谣言,但谁也没有把这些谣言放在心上。
  可是在 1914年7月 14日至 18日的社会党代表大会之后,反动报刊对他的刻骨仇恨便倾泻无遗了。他们歪曲、篡改茹尔·盖得批评饶勒斯的一句话,这句话是这样说的:如果举行总罢工,即使在各国同时举行那也是对社会主义的最大背叛。他们把这句话中的对社会主义这几个字删掉,断章取义地说成是茹尔·盖得指责饶勒斯叛国。[1]关于这种置人于死地的恶毒攻击,下面这篇文章可为一例。该文作者是沙尔·艾拉,题目叫做《论政权的严肃性》,登在1914年7月18日的《法兰西行动报》上(见该报第199期,第一版)。

  茹尔·盖得说饶勒斯犯了叛国罪。说得好!那么他自己做了什么呢?他会不会从此同这个叛徒分道扬镶?
  《时代报》以对激进派同饶勃斯的联盟进行了揭露、批判、谴责和谩骂,说饶勒斯是大家的公敌。这就说得更好!但《时代报》将会做些什么呢?它会不会不再同饶勒斯交换意见,不丹想当然地把他看成是一个真正的正常的法国人,到一定的时候,也不再按照一定的选举比例同他结成正式的联盟?
  啊!要是盖得和《时代报》同这个他们一致认为是叛徒的人象过去那样继续保持亲密的关系,我们不会感到惊讶、愤怒、蔑视,甚至惋惜。我们将只是把这件事向公众指出来,请他们来看一看,想一想,并得出结论:政治就是这么回事。彼此之间虽然骂得不可开交,但骂完之后,便又在行动中进行亲密无间、称兄道弟的合作了。
  在这次这“社会党非常代表大会”之前,饶勒斯就有过成百次类似的举动值得人们这样鄙弃他,他也确实遭到了人们的唾骂。大家都知道饶勒斯是德国的走卒。可是当他在议会大谈爱国主义的时候,议会的大厅和主席台上竟然没有一位议员,没有一位记者,没有一个卫兵走上去给他两拳,而他是理应受到这种待遇的。而且,当饶勒斯被任命为军队委员会成员,或者说当他进入负责调查总参谋部和国防部各机构的混合委员会时,也没有几个真正的法国人出来给他喝倒彩。
  二者必居其一:要么议会中的共和派自由党人和民族主义者不应当过分地给他加上那些罪名,要么象一切所显示、所证实的那样,这些先生们现在在自己的报纸上这样对待他完全有理由。他们在公开场合同这个拿国家利益做交易的人频频寒暄客套,说明他们对他的行为所感到的愤怒并不象他们对读者和选民说的那样强烈。因此,或者是他们认为叛国只是小事一桩,或者是波旁宫[2]的气氛、语言和习俗使他们学会了对什么事都不要认真,人们嘴上说的同具体情况之间的距离这里比别处更甚。
  这是什么政权!无论是民族主义者议员,还是社会党议员,大家都把精力消耗在吵吵嚷嚷、长篇大论的发言上,但话一说完人人都是拍拍屁股了事,不闻不问了。 “我亲爱的饶勒斯 ”,这是科香对他的称呼;而爱国主义者巴支尔竟在他被推举为候选人的那个选区散发的小报上,说他对饶勒斯表示 “信赖和同情 ”。
  这种有损尊严的嘻嘻哈哈的作风令人发笑,但这种作风所产生的后果却发入深思。既然俄国人都觉得我们 “平静甚于池水,柔顺甚于羔羊“,既然他们都为我们对于 “在阿尔萨斯—洛林发生的使我们丢丑的各次暴力行动 “无动于衷而感到惊讶,既然全世界都为我们对于法国教士在墨西哥遭到屠杀一事处之泰然而感到痛心和惋惜,你们难道不认为这种把血淋淋的现实置诸脑后的可耻行为同我们习以为常的夸夸其谈的治国之道无关吗?
  这种卑鄙无耻、目无国家的作风,我要说它给国家造成的危害比饶勒斯的叛国罪有过之而无不及。由于我们让全法国都来蔑视这种作风,由于我们拒绝实行它,甚至不肯容忍它,由于我们言行一致,我们今天才遇到了那么多强大的敌人!可是也正因为这一点,我们也得到了始终如一、坚定不移的友谊。大家知道,我们的政策不是空洞的言辞。我们的思想的现实性和行动的严肃性是完全一致的。

  必须指出,作为一个能量不小的狂热分子集团的首领,沙尔 ·莫拉的这些话与戈埃那样的普通记者(他的论战方法是人们熟知的)所进行的猛烈批评是完全不同的[3]
  饶勒斯对指向他的攻击未予理睬。7月 28日,他同瓦扬、桑巴、盖得和让·龙格一起到布鲁塞尔去参加 “国际 ”为拯救和平于29日在那里召开的一次重要的大会。他在布鲁塞尔皇家马戏场作了最后一次演说。这次演说,使来自社会各阶级的几千名听众真正沸腾起来了。这是他为挽救世界和平而作的生平最后一次精彩的讲演。现将主要部分摘录如下(根据《人道报)和《布鲁塞尔人民报》的报道及我个人的回忆):

  德国呢?如果它知道奥匈帝国的照会,那么它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是不可原谅的。不过,假若德国政府说它不知道奥匈帝国的照会呢?它真是聪明到了极点!什么?你们签订了一份把自己卷入战争的协议,而自己居然不知道自己将被卷入!我要问,哪一个国家有这样混乱的政府!(鼓掌)
  不过,各国领导人还在犹豫不决。让我们利用这个机会把自己组织起来。我们法国社会党人的职责十分简单。我们不必要强迫政府执行一项和平政策。它已经在执行了。我曾经毫不犹豫地担当起我国沙文主义者强加给我的罪名,因为我坚决主张并将始终主张法德两国握手言和,因此,我有权利说法国政府是要和平的。(欢呼

  饶勒斯在谈到战争威胁时说道:“阿提拉[4]已经到了悬岩边上,但他的战马还在徘徊观望,踌躇不前。 ”
  象他在一生中所主张的那样,饶勒斯反对法国跟在别人后面跑,他的原话是这样说的:“如果有人要求执行我国同俄国签订的秘密协议,我们就运用我们同全人类签订的公开协议。”
  他一生中最精彩的这次演说[5],最后两句话很有预见,现基本上按原样照录如下:

  战争开始之后,大家都会被卷进去。可是当战祸蔓延,灾难加深的时候,各国人民便会对那些当权者说:“滚开!你们干的好事!”

  饶勒斯从布鲁塞尔回来后,简直没有一天离开过被各个政党抛弃的议会。他想尽一切办法挽救和平。
  7月31日他被害那天,《人道报》发表了他最后一篇文章,题目是:《冷静是必要的》,下面是该文的主要几段:

  我们宁可往最坏处着眼,宁可以最坏的设想来采取必要的防备,不过,所幸各方面都还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和坚强的理智。
※     ※     ※
  只要想一想战争是怎么回事,想一想只有战争才能造成的人心惶惶、漫天流言、经济停滞、想一想只有战争才能造成金融危机和财政崩溃所产生的后果,只要想一想必须从现在起就延期兑换期票,不得不准备强行规定银行小额支票的行情,我们就不禁要问,那些完全丧失理智、十恶不赦的家伙究竟会不会挑起这场冲突。
  据我看,当前的最大危险不在于局势本身,甚至也不在于各国政府采取了哪些实际措施,不管这些政府干了多少坏事;当前的最大危险不在于各国的实际愿望,而在于波及面越来越广的紧张心情和一天天蔓延的焦虑不安的情绪以及由于担心受怕、对前途悲观失望和长期的忧心忡忡而产生的一时冲动。对于这种人心惶惶的局面,老百姓可能顶不住,各国政府能否顶住也很难说。它们在那里互相恐吓,互相安慰,借以消磨时光(真是悠闲得很)。这种情况,希望大家不要存在幻想,很可能会持续好几个星期。以为这场外交危机可以而且应该在几天之内解决是完全错误的。在广阔的战线上进行的现代战争的一次战役要经过七八天的时间方可结束,同样,这次外交战一定会拖上好几个星期,因为它牵动了整个的欧洲和各大国庞大无比、部门繁多的政府机构。要经得住这场考验,我们需要有钢铁般的意志,更确切地说需要有坚强的理智和清醒的、冷静的头脑。为使人民能够继续克制自己,消除恐惧心理和紧张情绪,密切注视人们的行动和事态的发展,把万恶的战争从人类社会中排除出去,我们今天必须发挥他们的智慧、启发他们的认识。
  形势虽然危急,但只要我们能够保持清醒的头脑和顽强的意志,只要我们善于忍耐,在行动上英勇果敢,那么这种危险也不是不可克服的。我们只有现实地对待自己的使命,才能有力量去完成它。
  星期天上午,社会党塞纳委员会的全体成员将在瓦朗大厅举行会议,会上将要阐明当前的国际形势,确定 “国际 ”期待于我们的行动方针。我们将举行多次类似的会议、以便把无产阶级从思想上动员起来并准备大规模的示威游行,迎接国际代表大会的召开。当前重要的是,要不停地开展斗争,工人阶级在思想上的警惕性不能有片划的放松。只有这样才能保卫和平。只有这样才能保障未来。

让·饶


  饶勒斯同阿尔贝·费里会见后,最后一次来到《人道报》编辑部。下面是该报报道的他的被害经过:

  饶勒斯在八点差一点来到《人道报》。他是从外交部来的,因为他受社会党议员团的委托,到那里去看望了一下勒奈·维维安尼。陪同他去的有列诺得尔和龙格。他同本报经理及几位朋友谈了一会儿。他还未吃晚饭而且有许多事情要做。
  大家于是来到距离《人道报》只有几步路远的 “新月”餐馆。饶勒斯和他的朋友们在一进门靠左边的一张长桌上坐了下来。由于时局严重,大家的情绪都很激动。饶勒斯在用他那悦耳的男低音说话……他给他政治上的合作者作了几点指示。晚饭吃完了。这时,同年轻的妻子坐在旁边一张桌上吃饭的《红帽报》的道列埃站了起来。他手上拿着一张照片,走上前来递给饶勒斯的一位邻座,一面说道:
  “你们看看这是我的小女儿。 ”
  “可以看看吗?”饶勒斯微笑地间道。
  他把照片拿过来,端详片刻,向年轻的父亲问了问孩子的年龄,一面恭维了他几句。
  这时已是十点差一刻。
  突然响了两枪,发出一道亮光。从张桌边传来了女人的尖叫声:饶勒斯被人打死了!饶勒斯被人打死了!
  饶勒斯整个身躯已向左边倒下,大家都站起来,惊叫着冲上前去。在那一瞬间,个个目瞪口呆,不知所措。随后,饶勒斯的几位朋友向街上冲去,因为那两枪是从窗外射进来的,距离很近,饶勒斯当时正靠在敞开的窗户上。这时候,人们把饶勒斯抬到一张长凳上,他气息奄奄,双目紧闭。他是否知道人家在暗杀他,这个问题永远也不会弄清楚了。
  他没有马上断气。一位在这里吃饭的职业药剂师,乘着人们去找医生的当儿,走上前去摸了摸饶勒斯的脉搏,然后摇了摇头。他把他的衬衣解开,发现心脏的跳动已经微乎其微。大家又把他抬到一张桌子上。跑着赶来的孔佩尔—莫雷尔握着他那一动不动的手,哭得泪人一般。列诺得尔用自己的餐巾把从伤口流出来的血擦去,看到后脑勺上有一个红红的、很小很小的洞,洞口有一点白花花的东西。
  “先生们,“刚才赶到的医生说道,“我怕没有希望了。”
  大家都泣不成声。三分钟后,医生说道:
  “先生们,饶勒斯先生死了。”
  政府在巴黎的大街小巷张贴了呼吁书。呼吁书全文如下:
  刚刚发生了一起罪恶的谋杀事件:使法国讲坛增辉的伟大演说家饶勒斯先生被人无耻地杀害了。
  我谨以我个人和全体内阁成员的名义向这位社会主义共和党人过早地离开人世表示我们的哀悼。他为之奋斗的事业是无比崇高的。在这些严峻的日子里,为了保卫和平,他支持了政府的行动。
  当此国家面临严重困难之际,政府希望工人阶级和全体人民发扬爱国主义精神,保持冷静,不要在人心不安定的情况下做出任何使首都发生混乱的事情来。
  凶手已经抓到,他将受到惩处。望大家相信法律;当此国家危急之时,我们都来做出榜样,保持冷静和团结。
  代内阁而发

总理维维安尼


  各报——包括《法兰西行动报》在内都对这一暗杀事件进行了严厉的谴责,并以最美好的语言对这位伟大的死者给予赞扬。这里仅举出资产阶级的主要报刊《时代报》和社会党机关报《人道报》为例:
  1914年8月2日的《时代报》写道:

  正当形势危急,每个法国人都感到需要团结起来保卫祖国的时候,一个狂徒、无赖昨天晚上在《人道报》附近的一家餐馆杀害了让 ·饶勒斯。凶手从他的背后打了两枪,一枪击中后脑,一枪打在太阳穴上。
  不管我们对这位伟大的社会党演说家所起的政治作用有怎样的看法,每一个正直的人听到这个令人深恶痛绝的谋杀事件后无不感到义愤填膺。人们的反应之所以强烈,特别是因为近一周来,饶勒斯不顾国际主义的党提出的那些理论,一直在每天写的文章中向国内同胞指出当前形势的危急,并说服大家回到为国尽责的岗位上去。
  诚然,饶勒斯的支持者和朋友们是十分悲痛的,但他们应当听从饶勒斯本人曾经说过的一句含义极为深刻的忠告:我们必须停止一切有关政治的或社会的争论,去尽一个法国人的职责。我们深信他们会这样做,这次可耻的谋杀事件不但不会破坏而且会进一步加强我们之间感人肺腑的美好合作。
  我们尽管一直反对这位《人道报》负责人,揭露他起的十分危险的作用,谴责他这个思想极端敏锐、无比廉洁正直的人所持的反对军队的态度和在对外政策上所犯的错误,况且他的报纸对我们也是从来不留情面的,但我们仍要对他的被害表示我们的愤怒,并向死者表示我们的敬意。

  《人道报》的文章是马塞尔 ·桑巴写的:

  正当法国处在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更需要他的可怕时刻,他们从我们的身边夺去了他的生命。
  啊!你们这些过去对他竭尽污辱的狂人!现在他死了,你们才发现他是怎样一个了不起的人,你们现在为杀害这样一个伟大的人物而颤抖了。
  你们现在才承认他是一盏明灯,因为这盏明灯熄灭了。
  在1870年战争中,当法国处于国破家亡,需要把自己剩余的力量聚集起来的时候,她找到了甘必大来完成这一艰巨的使命。
  现在饶勒斯死了,我们当中谁还能撑得起这根擎天柱?
  我们的敌人呀!今年春天我们刚刚失去弗朗西 ·德·普来桑塞,今天我们又失去了饶勒斯!饶勒斯一死,动员令就颁布了!他一走战争便接踵而来!
  啊!人们要是能听一听他的话,多采纳一点他的意见,我们今天恐怕就不会处在战争这个魔鬼的淫威之下!是的,我知道,我也看到人们对他的意见是赞同的。我看到部长们曾经询问他,向他征求意见,倾听他的看法。不过,他们在接受他的意见时,太优柔寡断了!他希望他们能说出明确的、颇有见地的语言来,但他们总是拐弯抹角、模棱两可,说一些根本不顶用的话。
  他怀着一片热诚想为国家做点好事,但终未如愿。倘若他还活在人世的话,他若看到我们刚才在大街上看到的那些动员令,心中该有多么痛苦。
  每一个了解他的人都敢担保,即使没有一点希望,他也不会罢休的,这个刚强的乐观主义者一定会为和平战斗到底。即便在动员令颁布之后,他也不会相信战争已经不可避免。因此,我们的职责是继承他的事业,以百倍的劲头去为和平而奋斗。

  饶勒斯的被害哄动了整个世界。用英国一家报纸的话来说,人们几乎忘记了当前的可怕局势,一心关注着这场 “全世界的灾难 ”。人们为失去这位情操高尚、有远见卓识的朋友而伤心痛哭。各党领导人出自内心的沉痛唁电雪片似地飞向图尔街8号他那简陋的住所。他的一家——妻子饶勒斯夫人,女儿玛德莱妮·饶勒斯和年轻的儿子路易 ·饶勒斯——沉浸在极度的悲哀中,他在社会党内的许多朋友和同志们纷纷前来探望他们,并时刻守护在这位为了国际社会主义和和平而献出生命的不朽的烈士遗体旁。
  他的葬礼于1914年8月4日举行,沿途送殡的市民不计其数。我们现在摘录几段人们在他的墓前发表的演说。
  内阁总理维维安尼含着泪说道:

  星期四晚上我还接见过他。他的声音在发表演说的时候是那样洪亮,可是在谈话的时候又是那样柔和、令人信服,那样娓娓动听;他企求和平,但光明正大,不亢不卑。
  他的心地,他的性格,他的高尚的思想,他的廉洁、简朴、献给事业的一生,他宣传信仰的孜孜不倦的精神,他捍卫被压迫者的始终不渝的态度赢得了我们的尊敬和赞扬。
  饶勒斯晚年的合作者瓦扬说道:
  我觉得,在一场大难即将来临,各种野蛮的势力,各个帝国主义好战势力正在向我们袭来的时候,我们决不能丢弃或者放松我们的国际主义信仰和社会主义信仰。

  莱昂 ·茹奥代表法国总工会说道:

  我们的朋友饶勒斯,你这个国际和平和合作的捍卫者走了,如今,惶恐不安的世界正面临着欧洲有史以来最可怕的血腥屠杀。你对人类的无比热爱使你遭到了不幸,你的眼睛再也看不到房屋被烧的熊熊火光,再也看不到被枪弹打倒在地的、堆积如山、惨不忍睹的尸体了。
  不过,这对于我们这些为你服丧的工人阶级说来是一个很大的鼓舞。因为你这个胸怀广阔、视死如归的人虽然再也见不到这场可怕的战争,但在此艰难的时刻,你的过去,你的音容笑貌却无时无刻不在指引着我们度过这正在来临的血腥的黑夜。当代这个最伟大的人现在是安静地、毫无知觉地躺在棺材里了,现在,我们要在他的棺材面前大声疾呼地说:他同我们工人阶级从来没有什么隔阂。有人认为我们曾经反对过他。啊!这实在是一个特大的错误!诚然,我们之间确实有过一些策略上的分歧,可是这些分歧,可以说,我们谁也没有把它放在心上。我们在行动中互相弥补不足。我们的坚强有力的行动就曾得益于他的思想指导。在各国因社会问题而产生的大辩论中,他曾把我们的行动分析得一清二楚。我们同他在思想上始终是一致的。
  饶勒斯曾经是我们的思想,是我们的活的理论。他的形象和事迹将是我们的力量的源泉。

  马塞尔 ·桑巴说道:

  正当法国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们把他杀害了。现在,他的敌人才明白法国和世界失去了怎样一个人。

  费尔迪南 ·桑巴说道:

  我代表所有的人向这位襟怀坦白的典范和表率致以最后的敬礼。
  我代表他在大学里的同事、学生和老师向这位伟大的公民表示我们的敬意。他在任何情况下始终善于以对人类的爱来表达对祖国的爱,并以对祖国的爱来表达对人类的爱。

  卡米尔·胡斯曼代表社会主义工人国际作了一篇令人难忘的讲演。主要内容如下:

  我们在全世界有一千万有组织的工人,对他们来说,饶勒斯的名字体现了人们对社会主义最崇高、最有说服力和最彻底的要求。
  饶勒斯的天才并不只局限于一个党内。他不仅代表一个阶级而且代表一个时代。
  饶勒斯不仅属于法国而且属于全世界。英国一家大报昨天写道,“他的去世是欧洲的一场灾难”……我想起了他在别国工人心目中的地位。我似乎感到外国的代表们还在等待他讲话,以便把重要的看法确定下来;他们有时也不赞成他的意见,但总喜欢同他的思想接近。他远甚于一个艺术家,一个语言家,一个演说家,他是思想的化身,道德的化身。他是执行纪律的表率。他好象是芬兰的橡树,这种树高如枙杆,深深地扎根于地下,树冠可以摆动而根部决然不动,而且其柔韧性反使它显得更加雄健有力。
  饶勒斯的去世正是整个欧洲面临着血与火的威胁的时候。
  当代这位最伟大的公民的被害预示着一场最大规模的灾难即将来临。饶勒斯一向是个乐天派,始终坚信人类的智慧和判断力必定会取得最后的胜利,看来命运似乎有意不让这样一个人看到这场野蛮的屠杀。

  饶勒斯的形象已经由这些艺术大师描绘出来,我们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我们了解他。
  让我们来研究他的著作。
  我们将可在他的著作中重新见到他。




[1] 这句话的法文原文是:"crime de hante trahison contre le socialisme", 把后半句删掉后, "de haule trahison"在法文中是叛国的意思。——译者注

[2] 法国国民议会所在地。——译者注

[3] 我在当天把莫拉这篇文章指给饶勒斯看的时候,他只是对我说了一句:“别去管它。我从来没有点过他的名,他对此一直耿耿于怀。”不过我还是认为有必要把这篇文章告诉了《人道报》经理,我的朋友菲力蒲·朗德里欧,他近来不断收到恐吓饶勒斯的来信。——作者注

[4] 阿提拉的(395---453),中世纪时的匈奴王,曾侵略欧洲,以凶残著称。——译者注

[5] 这里有一个例子可以说明他的精力是多么旺盛。他头一天付儿从巴黎来到布鲁塞尔,旅途十分劳累。可是今天全天——-7月29日——他一直在人民之家同社会党国际局的成员一起开会。会后,他为《人道报》写了一篇文章。随后嚼了两口面包便参加大会,一面对我说:“我头痛得厉害”。可是虽然很累,他仍然认真地倾听各国演说家的发言,并作了一些意义深刻的插话,最后,他又进行了一次长达三刻钟的长篇演说……——作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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