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福斯特 -> 论美国工会运动(原则和组织,战略和策略)
五 工会教育同盟
·老毛病:双重工会主义
一九一九年钢铁业罢工的失败,破坏了我的整个战略。借这个斗争为跳板在各产业中普遍发起组织运动的计划,现在是无望了。我原想把无组织的工人组织起来,借以推翻冈伯斯的机构,但这一希望也消失了。但是从屠宰业和钢铁业运动的经验中,我们这些积极份子,除去得到了一些关于建立产业工会等所需要的主要教训外,还得了两个大的教训,作为我们以后行动的指南。
第一个教训是:我们在保守的工会内部进行工作的政策根本是正确的。仅仅是一小群积极份子就已经能够在美国两个高度托拉斯化的产业中,起了发动和领导各种运动的作用,并通过这些运动组织了五十万以上的工人,包括本国工人、由国外移民来的工人、黑种工人、白种工人、技术熟练和不熟练的工人、以及女工和童工。并且我们还成功地把这些运动初步地引入产业工会运动的道路。我们的全部工作是在愚蠢、无能、冷酷的劳联领袖们的直接破坏之(录入者注:原文如此,疑漏了“下”字)完成的。
第二个教训是:在屠宰业和钢铁业的经验中,我们又一次清楚地认识到组织左翼集团亦即组织有斗争性的少数人集团的必要。我们同进步分子组成不甚紧密的统一战线,虽然在原则上是正确的,但这是不够的。在这两个运动中,工会的正式机构事实上是掌握在反动的工会上层领袖手中的,于是左翼缺乏坚强的机构,就成了我们的严重障碍。在屠宰业中,因为没有一个有组织的左翼运动在背后支持,我们遭受了严重的损失。在钢铁业运动中,在我们领导之下的组织工作者,大约有一百五十个人,其中约有一半是社会党人、进步党人(Progressives)、农工党人(Farmer-Laborites),以及其他工会的积极分子,包括了北美工团主义同盟的老战士约瑟夫·曼莱和山姆·哈摩斯马克等人,因此我们在这里进行工作就不像在屠宰业中那样困难。正是因为应用了这一掌握群众的工具,才抗拒了威尔逊、冈伯斯关于将钢铁业罢工“延期”的要求,也就是取消罢工的要求。但是这个组织还是不够的。
毫无疑问,我们必须另外建立一个组织。老的北美工团主义同盟和世界工会教育同盟,虽然这时确实已经破产了,但是,我们将来是可能得到更大的成功的。怀了这样一个念头,我遂于一九二〇年一月罢工运动结束后辞去美国火车造车工人弟兄会(录入者注:原文如此,其它地方译为“兄弟会”)组织干事,和垂死的钢铁业全国委员会的书记这两项职务。我决心再回到铁路上去做工,并且以一个普通工人的资格在工会中再度建立有组织的左翼运动。我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写完一部关于钢铁业罢工的书[1]以后,想在铁路上找工作,但是发现我在芝加哥被列入本行业的黑名单了。我在芝加哥劳联的机关报工作了一个短时期,但是不久就离开了这个工作,而开始了失业的生活。
这时杰克·约翰斯顿、约瑟夫·曼莱、我自己,以及其他一些芝加哥的积极份子,开始准备成立一个新的左翼工会组织。一九二〇年十一月,终于在芝加哥出现了一个二十余人的小团体,这就是工会教育同盟(Trade Union Education League)。在这个组织里我又被选为书记。
老毛病:双重工会主义
这个新组织起来的工会教育同盟马上撞到了一块礁石。它的两个先驱团体,北美工团主义同盟和世界工会教育同盟,也正是在这块礁石上撞破了的。那就是一般的革命分子所采取的双重工会的态度。这种态度现在似乎仍不弱于先前。在屠宰业和钢铁业的运动中,这种双重工会的幻想大大地阻碍了我们的工作。这样我们就不能号召包括了大量的波兰、俄国、立陶宛、以及其他移民工人的左翼积极分子积极参加这两个大的组织运动。在屠宰业中,杰克·约翰斯顿曾经对左翼社会党人发表演说,公正地请求他们帮助他向反动的兰恩派的领袖们进行斗争。但是没有效果,他们这些人已经把劳联视如毒物,不愿再为出力了。
钢铁业运动的情形也大致相似。抱双重工会主义的社会党左翼(共产党当时正将从这里产生出来),除了在一两个地区以外,都对我们的运动采取冷淡和不同情的态度。而世界产业工会和社会劳工党却以最尖刻的言论攻击这个运动。当时双重工会思想所产生的力量曾表现在我们与戴伯斯在杨斯敦城的冲突上。一九一九年,在这个大的钢铁中心,劳联因为屡次出卖罢工运动,已经大大地失去了人们的信仰,因此使我们对于组织工人的工作感到异常困难。这时戴伯斯正因为他在坎吞(Canton)发表的一篇反战演说[2]将要入狱,也在那里召开大会,发表典型的双重工会主义理论,猛烈地攻击我们的运动。这件事增加了我们的困难,激怒了我们的组织工作人员。因此我和另外两个人组成三人委员会去拜访戴伯斯,请他停止对我们的攻击,否则我们就要向他公开宣战。最后他同意了这个要求。但是我们还是不能说服他去劝那些每次挤满他所召开的大会的钢铁业的工人群众参加劳联的工会。但是当大罢工运动爆发的时候,戴伯斯衷心赞同我们的罢工运动,并且从亚特兰塔(Atlanta)(录入者注:现通译亚特兰大)反省院写信给我说,如果他现在是自由的话,他一定会同我们并肩作战,以取得罢工的胜利。
一九二〇年,双重工会主义者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其上的世界产业工会,在战时轰轰烈烈了一阵以后,已经大大地衰落下来,而逐渐变成一个支援它的许多政治犯的组织。但是双重工会的思想,仍旧得到了许多独立的产业工会的支持。这些工会,包括食品业联合工会(Amagalmated Food Workers)和劳工联合委员会(United Labor Council),其中最主要的一个是加拿大统一产业工会(One Big Union of Canada)。它在美国的势力很大。二十世纪初叶以后,加拿大工会中(进步的)反对分子还没有像美国的左翼那样严重地遭到双重工会主义折磨,因此,在许多年内曾经掌握了西部整个工会的统治权,并且很快地在加拿大的整个工会运动中发生了作用。但是双重工会主义的幻想终于侵入了他们的头脑,因此他们的有希望的局势,就于一九一九年三月十三日在喀尔加利(Calgary)(录入者注:现通译卡尔加里)成立命运不佳的“统一产业工会”时被断送了。“统一产业工会”同样地把富有斗争精神的人们拉出旧工会,因而让反动派整个地统治了这些工会。
尽管这种双重工会主义的理论在长时期中没有什么成就,但它几乎对于整个的美国左翼,还是继续起着催眠作用。世界产业工会是如疯狂似地信奉双重工会主义的;它甚至拒绝讨论在工会内部进行工作的问题。就是社会劳工党以及一九一九年自社会党中分裂出来的左翼也是一样。刚从社会党中产生出来而包括两个共产党组织的初期的共产主义运动,也是倾向双重工会主义的,因此它赞同世界产业工会。甚至工会内外的自由主义者和进步分子们也都坚信在旧工会内不应进行工作。我还记得这些自由主义者于一九二〇年在纽约召开的大会上,当我在关于钢铁业斗争的演说中提议革命家应当放弃建立双重工会的愚蠢政策,而应当集中注意在保守工会内部的工作上的时候,他们都在嘲笑我[3]。
一九三六年
[1] 作者曾于此时完成《伟大的钢铁罢工及其教训》一书——译者。
[2] 指一九一八年六月戴伯斯在俄亥俄(Ohio)州社会党大会上所作的演讲。为了这个演说他曾被判在联邦反省院坐监十年。
[3] 参看本书第七章对于双重工会主义的估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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