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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组织和引导一个学习班

詹姆斯·坎农

阿坛 译（1924年12月13日）



　　按：为着马克思主义与工人运动的目标组织集体学习，有两种最常见的形式：其一是读书学习小组，针对一份或一批材料各自发挥讨论共同进步，注重自由发散、参与的活跃性及其持续，其二如讲习所、夜校、学习班之类的开班授课，由老师主讲理论或实践的某种专门知识，以实现特定预期。当然，这两种形式都应该让学生积极代入，注重课堂互动、学风民主。但确又存在教学上的区别。
　　自1990年代末中国左翼运动兴起至今，以上两种学习形式在进步青年中都已出现过很多，但是根本的局限性在于：这些学习绝大多数都是学生之间、或在左翼知识分子指导下，只为着思想理论教育或充其量是一般社会运动（比如说公益、支农、乡建等）目标而组织起来的。由于这种局限性，学生和知识分子倾向自由散漫的风格，借由阶级斗争自觉动力松懈的情况，使人更不易理解和接受工运必需的集体主义纪律性。本文对于中文世界读者的突出价值在于，作者詹姆斯·坎农是二十世纪前期国际工运中最具战斗性之一的美国激进工人运动的杰出组织者（当时坎农还不属于尚未出现的托派，而是处于地下状态的美国共产党的公开组织“工人党”的教育主任）。坎农这篇短文明确指向开班授课式的学习组织方法。要提醒读者的是，坎农谈得很细，我们把它译出来决不是要、也不可能巨细无遗地包办替代当代青年的学习实践活动，坎农的学习班方法体现着美国工运当时组织学习的自觉务实精神——正如他在文中所说——“学习班工作的成功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组织、领导和课堂纪律”。须认识到，产业工人阶级及其工人运动天然要求的集体主义纪律应是自觉的纪律，而非强迫的纪律。
　　目前中国处于有组织工人运动呼之欲出、共产主义工运有待生根发芽的大时代，近几年各地“工业区前线”亦隐约出现了面向激进工运的零星读书小组。但总体而言，坎农所说开班授课所需的合格工运资历的强势型传授者，仍在成长阶段。但在香港台湾等可有效影响大陆的中文地区，近年来自由主义社运及改良工运再度兴起，革命社会主义者应在集体学习方式上批判地继承赤色工运的传统。

编校者&.译者
2012年2月


　　本文写于1924年12月13日，初次发表在当日《工人日报》的增刊上。坎农时任工人党的教育主任。


　　教育工作的难题是多方面的。必须要在广大党员当中，激发起对这种工作的积极性，并且保持住。必须要让党员普遍认识到它在根本上的重要性。它必须同党的生活和斗争有机结合起来，而不能变成单调乏味的学术活动。还必须系统地领导这种工作，让它成为党的全年生活中一个稳固的部分。最后这一点是不会自然而然地发生的。要做很多工作，还得采用正确的组织和技术原则。如果我们的教育机关不能正常运转，那我们的所有理论都会化为一纸空文。
　　由于管理不当，许多学习班已经停办。负责党的教育工作的同志最经常问我们的问题就是：“怎样才能办好学习班？”本文的目的就是根据教育工作领域内的集体经验，总结出几条普遍的原则，以回答这个问题。
　　我们先从头开始，一步步来讲。比方说，当负责某地的党委已决定就“共产主义的ABC”办一个学习班时，下一步就是要给这个学习班委派一个领导。这个领导必须明白班级是不会自行行动的，而必须自始至终地组织和指导它，否则班级将会散架。然后管理学习班的同志必须着手招收学员，让他们选择课程，而且在他为召集学习班安排时间之前，他还要确保事先同意参加学习班的人数足够。只要招够了学员，第一堂课的时间就可以定下来了、通知所有的学员上课了。
　　此时我们要谈一下，学生（不管是谁）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这种情况是危险的。党委必须根据具体情况决定学生上课的频率，可以是每周一次，也可以更频繁些，要将其作为党员的党内义务，如果学生在上课的那些晚上，要为党做事的话，党应该免掉他的这些活。必须不断强调所有学员都要系统地、定期地上课，党委和班级领导必须不断地跟总会一再出现的某种趋势作斗争，也就是把学习班看成系列讲座，想去的时候就“顺便光顾一下”。只有当班级是一个有组织的实体且学员定期参加时，才能获得好的效果。

引导班级的方法


　　为过去经验证明的最成功引导班级的办法，可粗略地分成两类通用的办法。这些办法可根据具体情况、经验及师资等因素修改和调整。
　　这两个方法是：
　　1发问式授课法
　　2在课堂上阅读和讨论教材
　　发问式授课法，是有经验的老师最常用的方法。如果能发现按这一思路管理班级的胜任的同志，这个方法就能产生最满意的结果。使用这个方法的前提是彻底了解教材主旨，并且拥有讲师水平的某些能力和经验的老师。然而，他不必要成为一名专业人员。能牢牢地把握主题的普通共产主义者将会发现，稍加练习他就能成功吸引一个班级的注意力。
　　根据这种方法，老师先用大约一小时的时间，利用教材来讲授某个主题，还得要求学生在课外阅读与课程相关的教材的某一部分，和与授课主题相关的其他书籍的某些部分。当学习班再次上课时，先进行约30分钟的提问，在提问阶段，老师就上课的授课主题与相关阅读向学生提问。在提问阶段结束后，最好先短暂休息一下，让授课有个新的开始。然后再上一小时课，结束当晚的课。再向学生要求他们去阅读教材上与课程相关的部分。在以后的整个课程中，在学习班召开时，都要重复这个过程。
　　当采用这种方法时，在班级里任意的讨论是不明智的，因为这种行为几乎总是转移班级对当前直接主题的注意力，而且毁坏连贯教学的可能性。对于一个依照这种方法管理班级的老师来说，他必须将这种方法牢握在手，一开始就建立他的权威，而且在整个课程中维持这个权威。一些学生开始认为老师对这个主题的认识不如他们，这对班级是最致命的打击。这样一来，老师就不能在班上维持纪律，带好班级。当一个为了连贯地学习共产主义的某方面理论或策略而组织起来的学习班，开始变成普通的讨论小组或辩论社团时，几乎就可以断言它要夭折了。
　　阅读和讨论教材。这个方法同样非常有效，特别是在入门班级里。然而该种方法如所有其它方法一样，班级的领导者首先必须以负责的态度对待这件工作，并主动组织和领导班级，认真处理好当前的问题。领导者务必在班级开始学习材料之前就深入地学习它，而且能运用自如。
　　按照这一方法引导的班级，通过班级的领导者号召学员来进行，依次阅读教材上的一些句子或一个段落。在每个学员完成分配给他的阅读后，领导者要求已读了一段文章的学员用自己的语言来解释它。如果他不能清楚地说出意思或正确地解释这段文章，就改问其他学生，如果有必要的话，最终领导者自己介入阐明这个问题。
　　循此方法进行，学习班每晚大概上一章的课。在每次阅读开始前，领导者应就前晚讲述过的教材做一个简短的班级测验，以便再次清楚地揭示要点，唤起学员的记忆，把将要开讲的内容跟前一堂课联系起来。
　　按照这种方法，在几个月的课程后，班级将会理解“共产主义的ABC”，并能掌握运动的基本原理。而且，如果班级得到了成功的领导，如果它有幸得到一位能鼓舞起学生们的信心和积极性，并能克服一切困难，组织和维持好班级的领导，那么这个班的学生（至少是其中大部分）将从他们所受的第一次训练当中脱颖而出，显示出坚强的意志和精神，能够理解更多的知识，从而为了共产主义事业将他们训练成有价值的战士。
　　学习班工作的成功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组织、领导和课堂纪律。学习班每晚要按时上课、下课。它不能去迁就散漫的学生或惯于迟到者。它不应当蜕化成一个关于运动的一般问题的讨论小组，而要以守纪的态度自限于课程谈到的特定主题。必须自始至终地、有条理地去引导它，学生入学时要登记注册，每晚上课时都要点名。最重要的是学习班应该有一个领导者，他虽然在以前缺乏这方面的经验，但他会认真地对待自己的任务，让自己彻底地掌握这一方面。然后他将会在班上树立足够的威信，一步一步地领导班级，直至课程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