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伯恩斯坦 -> 斐迪南·拉萨尔及其对工人阶级的意义(1904年)

二、拉萨尔关于《公开复信》和检验工人成熟程度的信



柏林,一八六三年三月十三日

亲爱的达麦尔:
  虽然我一直还没有从维甘特那儿得到小册子(这次印刷的时间特别长),然而我还是决定现在就给您写信,这样可以避免最少的耽搁,以便随后一同寄出。
  首先请您把跟这封信一起寄给您的小册子(《公开复信》)仔细地、反复地读读。您会发现,为了使它成为一只破冰船,我已尽了—切努力。困难确实很大,甚至我也曾怀疑过,是否能完全克服这些困难。我需要再进一步研究经济资料,这方面材料之多远远出乎我执笔时的预料。我还必须深入探讨,因为我感到,如果不使工人了解自己的经济状况,如果舒尔采-德里奇或者其他任何一个空谈家还能以甜言蜜语欺骗工人的话,我就会一事无成。问题在于使工人们从内心坚定起来,不仅能反对舒尔采-德里奇已经说过的,而且反对他还可能说的,问题在于一劳永逸地使他们具有自己去驳斥人们打算用来欺骗他们的一切。
  另一方面,我自然决不能在一封简短的信中写出一本国民经济学的著作,也不能对国民经济学的作用进行详细的探讨和分析。
  因此,关键在于抓住某一固定不变的、无可争辩的一点,并从此出发,根据需要让工人了解全部问题。
  最后,在阐述时需要非常明白易懂,应该把事情写得和阐述得让每个工人(不管他对国民经济学知道得多么少)不仅能完全了解,而且当他读了一遍或数遍之后能够感到,好像这一切他从来就是懂得,就是这样想和这样说的!
  这就是我给小册子提出的要求,我想这样已经够了。舒尔采-德里奇和他的整个观点出现了缺口,他的全部货色已被置于光天化日之下。一切幻想被消除了,形势的严峻法则被无情地揭示出来了,并且最后给了工人们一个改变这种形势的既简短又实用的口号和公式。
  为了这个缘故,我所遇到的仇恨是前所未有的!这一点我了解得十分清楚,我的一些好友们因而劝我别干,或者对这些现象感到不安。我对这些都无动于衷。讲出真理,讲出无情的、赤裸裸的真理,这是我的义务,我也这样作了。其他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
  对我来说,资产阶级仇视,以至它愤怒得想吞掉我,我都不在乎,但是在工人中的影响,对我来说却不是无所谓的。对我来说这本小册子将是一个检验工人等级成熟到何种程度,或者尚未成熟的有决定意义的试金石。由于小册子是针对一种原来已经存在的运动而写的,如果工人等级不是十分迟钝和没有头脑的话,它必然会产生像一五一七年张贴在维登堡教堂门口的Theses[1]那样的影响!如果它不能在工人等级中起巨大的鼓动作用,那就充分证明对他们是无能为力的。
  这本小册子所能达到的鼓动作用,自然是完全取决于其销售量之大小,而且也应当以这一点来衡量。为了使它能最广泛地传播,我在这方面也做了许多工作。我已经同出版商议定,卖给工人的价钱为每册一个银币。这是少有的事,因为它有两印张半之多(不错,出版商和我原先以为只需要一印张半)。相反地,外面书摊上的价格却要贵得多,我估计要五至六个银币。因为您答应在工人等级中散发,所以每册也给您按一个银币计价。我已经指示维甘特立即邮寄给您二千份,您按此价付钱就行。如果今后还需要的话,您还可以按此价从克勒尔那里得到二千份。总共印了一万到一万二千册。如果六个月以内还不需要再版的话,我还是认为这是个很大的失败。我想——请顺便告知有关详情——您在南德也有必要的人情关系,可以将大批的小册子寄往那里,以每册一个银币的价格在该地群众中出售。由于工人们不通过您就必须以无力支付的高价(五个银币)购买此书,所以您立即在各地细致和广泛地组织发行,是一项极其重要的工作。只有杜塞尔多夫行政区的发行工作我已委托给那里的一位老相识了。维也纳的情况如何?您在那里没有人情关系吗?在那里的工人中间散发是十分必要的!
  请您将这一切写信告拆我。
  下一步就要看莱比锡中央委员会如何处理这本小册子了。如果中央委员会在正式文件中向一切有关的工人协会提到和宣布赞同这一著作,从而将之奉为运动的正式宣言,我认为这是合适的。显然,这也是委员会要求我写这篇东西的目的和意图。现在应当极力设法使这一意图得以实现。
  现在我就谈谈您不久前提出的问题,即我是否愿意接受莱比锡人选我为即将召开的筹备会议的代表。对此我答复如下:
  1.莱比锡人的选举将使我感到满意,并且我认为它是有益的。
  2.同样,如果您也能使其余的尽可能多的工人协会推选我作他们出席筹备会议的代表的话,那也很好。
  3.然而不管是莱比锡的还是其他城市的当选证我都不接受,我将在一封公告信中婉言谢绝,其原因是,现在我已经向工人们阐述了我的思想和纲领。接受与否,那是他们工人自己的事情,是他们在理论方面的自由信仰问题。在这里,在这一点上为了使他们自己去判断,我不便于对筹备会议加以个人干预。否则,我出席的筹备会议所制订的每一项决议会被看作纯粹是我个人的影响和优势所致,而为资产阶级所诋毁和贬低。
  这样人们会试图把德国工人的伟大事业和伟大运动降低为某个人的鼓动和名人的影响。因此我个人必须避开现今尚在激烈争论是否赞同我的纲领的筹备会议。如果我不出席,而会议通过了我的纲领,这就表示这些原则是他们自己的,这将是一个巨大的收获!然后,如果协会主席团委托我的话,我就可以和现在阐述时一样坚定不移地在大会上实施这些原则。但是,假如工人们因名人的努力——而不是通过小册子里面提到的理论发展方式——决定接受这种思想的话,我认为这是一种名人的教唆。您在最近一封信中说,如果我不出席,会议就会被舒尔采-德里奇所控制!正是为了避免这一着,我才将宣言作为武器和绝对的手段发表出来。如果工人已经成熟,这就必然会粉碎舒尔采-德里奇的阴谋。在筹备会议上我只能将这些东西再重复一遍或者进一步加以阐述。如果工人们已经成熟到能够接受的程度,那么这里已经给他们讲得很清楚了,他们一定会看得很清楚,舒尔采-德里奇就再也不能遮住他们的眼睛了。
  其次,用不着我个人的继续参预,我在宣言中阐发的思想就可以在工人会议上战胜舒尔采-德里奇。这一点,如果我来领导运动的话,恰好是我能作出一些有益和合理贡献的唯一客观保证。您想一想,如果我的思想在筹备会议上之所以取胜,不是由于工人已经掌握了它,而是由于我个人的名望和语言的热情有力才击败了舒尔采-德里奇,这样,我不就是在自我欺骗吗?当我背后仅仅有—些暂时被我的语言所打动的人们时,我却认为我背后有一批观点上和我一致的群众。我将认为在我背后有一个独立的运动,而我只是它的有觉悟的表现,其实,我所有的只是我自己活动和努力的影子!这样的运动一定会以Blâme[2]和软弱无力而告终!不,如果我将领导你们并且从事你们的事业的话,那么我必须证明工人们具有这种思想基础,这些已经成为他们自己的财产,他们不再需要我个人参预,就知道他们应当如何思想。这样,我就能怀着某种信心去干起来。否则,由于工人们还没有成熟到照我的看法去进行实际鼓动的地步,因而一切都会是空话和无稽之谈。而为了工人的利益我倒不如回去重新进行理论研究和宣传,这样好处倒大一些。
  如果必要的话,我还要在表示拒绝的信中发挥这些理由。然而选举还是使我感到高兴,特别是如果它能在尽量多的地区举行的话,因为在目前,在宣言发表之后,这是工人的一次重要的公开宣誓和示威。
  现在说一说三天以前我在《科堡工人报》上读到的瓦尔泰希所干的令人不快的事情。瓦尔泰希(替我衷心地问候他)在德累斯顿干了一件轻率的蠢事。不错,您会说:他要求的只不过是宣言中所要求的东西。不错,您会说,他要求的只是当您匆匆地离开我的时候(冯•普菲尔将军已经在场)我当作mot d'ordte[3]向您宣布的要求,这个口号我在给工人的信中将会提到。然而,提出一定的mot d'ordre,不能是没有根据的,而应当把它和详尽的论据一起发表出去。因此,瓦尔泰希倒不如干脆不提这些事,留下让我的信来处理。
  然而,这还是小事。严重的是,不管瓦尔泰希多么有理,他却干了件大蠢事,一件可能是十分有害的蠢事,当时他攻击了社会自助,声称这种做法毫无意义。
  这是极其愚蠢的,因为
  1.社会自助是完全正确的事情。而只要它是正确的,无论是瓦尔泰希还是我都不应当反对。
  2.人们永远不必徒劳无益地去反对毫无内容的老生常谈(“社会自助”就是如此)。
  如果我们说:社会自助毫无意义。我们就是把小孩连同洗澡水一起泼掉了,没搞清问题的所在。相反地,我们倒应该说:我们想要的正是真正的社会自助,是实际的和正确的社会自助。而且也确实如此。
  您将会看到,我在我的宣言中已极有预见地(因为这份宣言是三月—日,即在瓦尔泰希的事情发生和我获知以前寄往印刷所的)阐述和着重指出了这一点。这是十分自然的!要预见舒尔采-德里奇针对我提出的口号,并不困难!问题在于从对手那里事先夺走这一口号,使他不能去利用这一口号,当时我曾指出,它对我们来说已毫无害处了。正当我准备将之付印的时候,瓦尔泰希来了,他说,这一口号是对我们有害的,我们所想要的东西自然是同社会自助对立的,因而,它是毫无意义的!
  十分有害!我简直不知道我个人的能力现在是否能挽回这件蠢事的影响!如果我写宣言的时候多少知道这件事,那我就会对这点作更详尽和周密的阐述。现在已经晚了。自然将会产生许多猜疑,甚至会说,我只是以才干为装饰,瓦尔泰希虽没有才干,然而却是诚实的。这样,这个损害就可能是长期的。
  您要牢牢地记住,并到处宣传宣言中所要求的(可以说是)motd'ordre,也就是正确的社会自助。社会自助的原则是十分正确的;而这些要求正是根据这种原则提出来的,并且是同它完全一致的。这就是社会自助。是的,只有这样才是社会自助,因为舒尔采-德里奇所想要的根本不是什么社会自助,而只能是个体自助。社会自助只能是前者。这一点必须到处宣传!瓦尔泰希必须本着事业的利益——对他来说重要的确实仅仅是这一点——亲自发表更正的声明,必须收回他在德累斯顿的那篇声明,并且承认他只是一时的胡涂,说出了根本不是他所想说的话等等。
  好,再见!现在我等待着您不断地寄来有关我的宣言好的或者坏的结果的报告。不久前您在致列威的一封信中说,“工人运动进入了一个新阶段吗?”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衷心地问候您

斐•拉萨尔


  又及:为了争取时间,我还是决定在得到宣言之前把这封信寄给您。您礼拜天去维甘特印刷所(罗斯广场三号),以我的名义让他给您一份,那时一定印妥了。这样就赢得了两天的时间。




[1] 论纲。——译者注

[2] 责难。——译者注。

[3] 口号。——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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