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阶级斗争文献 -> 蓝衣社:献一点整理本党的意见

第六章 领袖问题

  (一)领袖的重要:
  革命党必须有很好的领袖,此乃世界通例。中国国民革命有特殊的环境,其成功和失败于革命领袖更有绝对的关系。尽可以说革命大部分的责任,要望着很贤能的领袖去负担。在英美等国其社会已有相当的基础,政党的重心,在中级干部,而不在领袖。领袖智能稍差,似尚无大损失于党。他们在民众,党员,领袖三者之间的关系,譬如七级浮图,乃自下而上的关系。其在中国,则过去数千年政治重心系于专制的君主;君贤则国治,君昏则国乱,全国民众,一盘散沙,毫无组织,自专制推翻,重心顿失,革命事业概由本党负其全责,党曰黄则黄,党曰紫则紫。即党员自身,亦复毫无基础;惟附丽于领袖而觇其意向。曾国藩说,风俗之厚薄,系乎一二人心之所向,总理所谓以先知先觉觉后知后觉,不知不觉,我们领袖,党员,民众,三者之间的关系,乃自上而下的关系,由一点而放为全般的关系。所以领袖好则其所领导的革命事业突飞而猛进;领袖不好,则其所领导的革命事业,就难免误入歧途。中国国民革命之需要贤能领袖,其重要如此。

  (二)领袖的人格:
  革命的领袖,是由其历史人格思想成绩种种方面而自然形成的。换言之,即其努力奋斗的精神,崇高伟大的人格,超于一切同志而后得到众人的信仰。有领袖资格的人,万不可自以为领袖,而非领袖不可;要自认其为革命之一员,尽其能力,为党服务。譬如赛跑于革命大道之上,只要处处跑在众人之先,所有革命的同志,自然追随其后而自叹弗及。若有领袖自为的意念,便是封建的英雄思想,便不足以言革命。革命领袖,当以精神克服一般同志;决不能用其他的手段。用其他的手段所能支配的人,便不是同志,用手段集合了许许多多的人,对于国民革命的责任必然担当不起,领袖人格,最主要之点,便是要工作比一切同志多,享受比一切同志薄,待人比一切同志亲爱而诚恳。从前跟着总理牺牲性命的人不一定认识总理的理论,而多是佩服总理的人格。现在印度革命的甘地,亦复以唾弃富有,刻苦奋斗见称于世。人格之感人如此!中国革命不难得一长于理论的做作家,而难得一刻苦真干的大傻子!惟刻苦可以服人,惟诚信可以感人,有领袖地位的同志们,于此应当再三的致意!

  (三)领袖与同志:
  领袖与同志的关系,就是同志与同志的关系,不过事实上既已形成其为领袖则其所负的责任,比一切同志为重,对于自己的言论行动,更当严格的检察;同志有错误,须以诚恳公平的态度予以纠正。自己有错误,亦当坦白的承认而力求改善。革命者难免不有过失,只要能在事实上表见勇于改过的精神,任何人皆必为之原谅;若隐讳过失,或任情而为,便离开革命了。革命的同志,在党内可以公开的批评,革命的领袖,更应当虚心接纳同志的指摘,只要不含恶意,于革命工作无有妨碍;即使对方情辞失当,亦当加以原谅。本来指导同志,是领袖的责任,原谅同志,就是领袖的伟大处。匹夫见辱毋妨拔剑而起,挺身而斗。当革命领袖的,天天只要计算如何于革命的前途有益,顾虑如何于革命的前途有害,绝不管个人的荣辱问题。要叫任何同志见了你会惭愧,不要叫同志见了你会害怕。领袖爱护同志,同志亦加倍爱护领袖,而革命之大业以成。

  (四)领袖之间:
  在革命过程中,已经形成唯一的领袖,如印度的甘地,意大利的慕沙里利,固不发生问题;若不幸而信仰未能集中,在一般同志心目中,各有其敬服的人物,则此被人信服的少数中央同志,即须体会责任的重大,彼此均须只知有革命,而不知有小己,处处为国家民族设想,务求精诚无间,并须以此种净重昭示一般同志,使成为党的道德。果然多数同志接受此种精神的启迪,则党有中心干部,而颠扑不破的基础得以树立,此后虽领袖个人的死生,亦不致动摇本党的根本。否则,各是其是,一念之微,波及全党,数十百年尚受其祸。希望有领袖资格的同志们,慎之又慎,毋负党国!

  末了,我还得附带说几句话:本来我是一个书读得很少的人,从不敢随便发表什么意见;这篇文章的动机,完全是为要想尽一点党员的天职。因为我始终觉得日俄两大帝国主义对于中国的侵略,虽意义不同,而不肯放松一步则为必然的结果。最近日本国内之不景气,与俄国五年计划的完成,中国从此将益多事,随时都有被战争蹂躏,丧失民族自由平等的可能性。如果领导中国国民革命的国民党,不有比日俄更加坚强的组织,更有纪律的行动,则一切希望办法,都谈不到。所以救国先要从整顿本党入手。贡献整顿本党的意见,是党员的天职;知而不言,即为对党不忠。所以我不敢自惭简陋,凭着我的良心和直觉写了这篇东西。

  讨论问题,本是很难的事情,在现代而讨论到党的问题,尤为难之又难。因为党内千绳百结,总不免牵连到别人的痛处,说得好,人家认为你是某人的走狗,说得不好,人家认为你是受了某方的利用。其实人生天地间,吃了社会的饭,穿了社会的衣,就得替社会服务,稍有血性和良心的人,谁肯丧失自己的人格?我觉得这几年,党内的纠纷,固然不能不说是人的错误,然亦绝不仅止于人的错误,而是办法上尚有未能尽善的地方。希望当小同志的,也不必专门去怪领袖;有领袖资格的同志,也不必互相严刻的责备私人。要责人时,最好是责备自己。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究竟要怎样才可以根本扫除党内的腐化恶化?要怎样才可以免去同志间过去和未来的纠纷?要怎样才可以发挥党的精神,去推动革命工作?希望全体同志,一齐集中智力,向事的方面去想办法,想出路。总之,中国国民党必须具备三个条件:第(一)要使全国的人才集中于本党;第(二)要使在党内的份子都尽其智能为党服务,不复自顾其私;第(三)要使党与全国大多数劳苦的民众在利害上成为不可分离的关系。若果这三个条件不能办到,则所谓中国国民党的党员至少每人将来都难免不有遗误党国的罪咎。

  现在正是外侮当前,本党的同志大团结的时候;但是团结以后,必须有好的办法去保持团结,使一国而不再分。外侮不是一天的事情,东三省早就在日本掌握之中,并非公开占领便是外侮,便是国难;不公开占领,便不是外侮,不是国难。外侮和国难,在中国自己没有办法以前,是随时都存在的,是一天比一天加甚的。所以我们要救国,要团结,必须大彻大悟,从根本上做;不要含含糊糊的,又来顾全党的面子,把民众再敷衍一回。宁汉合作的成绩怎么样?前车之覆后车之鉴。希望党内先进和有智能的同志,各本其爱党救国的精诚,想出很好的办法。我并不敢自信自己的主张是绝对很好的方案;但我希望一般同志,不必专注意寻人之隙,蹈人之瑕;而要从实际上去提出建设的意见。个个同志都从这个方向去着想,好的办法自然就会产生出来。有了好的办法,我们虽肝脑涂地,亦必服从到底。纵然我这个主张是一点没有价值的主张;但是因为这个没有价值的主张,引出了至善至当的方案,党有出路,国有生机,也就达到我做一篇文章的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