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葛兰西 -> 火与玫瑰——葛兰西书信集(1908-1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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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亲爱的[1]
  上星期我去那不勒斯出席省代表大会[2]不能给你写信。我很遗憾不能给你寄信,当我再次给你写信,就需克服许多心理障碍。我觉得,我认为你和我有同感:书信使我们的各种情感变得贫乏,就像一个倒置的漏斗,把清澈的液体搅浑,这不,你看,我不可能具体地思考我们的孩子我可以一般地想到孩子们的体重、弱点、每个时刻会遇到的危险,但不可能思考作为活生生个体的我们的孩子。莫非是我的缺陷?我不知道,我思念你,但我想象你仍如我们分别之时。这段时间你肯定变化,我感到在你身上有某种发展,但我发现面对着一面墙,这面墙阻碍我具体地看清你。我不愿搅扰你,我心神恬静,但不能避免思考这些事情。为什么我愿由彼安科替我送你些东西?我从未想过你写的那些内容,提及男人和女人的权利是在开玩笑[3]我只想到:我乐于知道孩子和你生活应用的某些物品归功于我。请你想一下,归功于法西斯国家,是它给我这个议员发薪金,这些物品代表我一点儿小小的牺牲,我们假设少抽一盒烟,少喝一杯咖啡。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我认为这是对我童年生活的回忆,那时同妈妈及其他兄弟一起战胜家境的贫困与艰辛,团结及亲情的纽带把我们紧密相连,牢不可破、坚不可摧。你认为理想的共产主义社会能从根本上改变这些个体关系的条件吗?在一段时间内肯定不能。我觉得这类情感恰恰是被剥削阶级的而不是资产阶级的,是那些阶级的,对它们来说压迫表现为生活的困窘,孩子和老人的面包、衣服、住房的匮乏,你认为自己绝对安全,因为你生活在一个苏维埃国家,但同时你应当承认,即使在苏维埃国家对许多人来说这些条件仍将存在,再说……还有……你知道,我惹你生了气,当你对我描述那些装在摇篮里的孩子们哭叫着被分配给应为他们喂奶的母亲们的一幕时,我觉得这一幕就清晰地展现在我眼前,我就想告诉你,可能每次交给母亲的孩子有差错,因为苏维埃纪律并非如此完美,能保证医院雇用的保姆都有可靠觉悟。我重新思考这种气恼,再说我不想让你生气,当我读到你写给我的那些内容:苏维埃法律保障儿童受整个社会关爱,除受父母等人关爱之外。你知道吗?我觉得这是卢梭的而不是列宁的思想。结果,我照样让你生气了。
  然而,我为什么让你生气?我这样做,因为我非常、非常爱你。你知道吗?我常常回想我们在银色森林一起度过的那个著名夜晚。你还记得吗?你从莫斯科回来,在你的房间放置了另外几张床,我觉得当我们进入亭子时,有人已经睡在你房间了。你记起了吗?你留在了我的房间:起初我在阳台上对你表演猫头鹰聚会,接着我们泛泛地聊了许多,尤其说到但丁的诗句“是爱不能原谅心爱的人不以爱相报”[4],然后我们应当睡觉,而只有一张床,于是我就玩世不恭地让你哭鼻子了。我惹你哭是故意的,因为当时我很坏。我非常爱你,我想吻你的眼睛,但我不相信你能爱我,于是我就想让你生气,因为我确实很坏。你记得吗?你上了我的床,我们两人谁也没有睡,但清晨你怕吵醒我而轻轻地起床,我假装睡着,直至你正要小心翼翼地开门。于是我惹你生了气,但我只想紧紧地拥抱你。我记得所有细节,因为我觉得那个夜晚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在很长时间之后玩点儿捉迷藏。天晓得!这有时让我暗自发笑。回忆所有这些微小却难忘的事情,而你却身处远方,我不能拥抱你,我不能感觉你的身体偎依着我,让我爱抚,让我感到你和我融为一体。然而,我们相见时将非常幸福。很不幸,我不能同你分享我们孩子幼时的焦虑和欢乐,这将是我一生的缺憾。我非常爱你,尤尔卡。


1924年10月6日,〔罗马〕


  我继续找你的姐姐塔吉娅娜,我觉得有一次在电车上看到了她,至少是一位同你十分相像的小姐。昨天我知道她在萨沃伊路的一所私人学校[5]任教,但我还没有找到这条街,因为是条新街。我想下星期最终把确切消息告诉你。




注解:

[1] 致朱丽娅·舒赫特。

[2] 那不勒斯省代表大会于9月最后一周秘密举行,葛兰西以中央执委会名义作报告。以中央委员出席会议的还有葛利埃科和波尔迪加,后者当选为省委书记。

[3] 参阅第145封信。

[4] 但丁:《神曲·地狱篇》,第五首,第103行。

[5] 塔吉娅娜在科兰顿国际学院教授自然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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